(恨蝶刚刚买完衣服的时间开始。)
恨蝶从云露坊出来,往出城的小道走去,出城后走入林子,找到了一颗大树停下,又巡视了一番,见没有人就坐在树下,过了一会儿,突然从一群陌生人闯了进来,只听他们大喝道:“嘿嘿,美人,把你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就把你绑回去!桀桀桀。”
恨蝶见这群人是劫匪,又怕血气被墨儿发现,想要拿钱将他们打发走,随手扔了一个钱袋子到地上。
见美人扔钱,领头的劫匪有些欣喜,让一旁的小弟上前拿起,待小弟拿了回来自己数了数发现有四十两,有些欣喜,一旁的狗腿子对领头小声说道:“老大!您这美儿随手一丢就是四十两,身上岂不是有更多银两!而且咱们把她给绑回去逼问她的家人,咱们就钱了!”
领头的劫匪听后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恨蝶,掂了掂钱袋子,小声说道:“可是这妮子,出手阔绰恐怕是什么我们惹不起的人呀。”
狗腿子与领头四目相对,拿出小刀指向正闭眼休息的恨蝶,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只要干了这一票,我们就再也不用当土匪了!孩子们也可以过好日子!上好的私塾,只要我们干了这一票,村里的人也都不用再挨饿了!再也不用吃什么树根树皮了!管她什么惹不起惹得起的,我只知道我们干了这一票,又能回到一起的好日子!”
领头的人刚刚想要开口阻止,却不料狗腿子只见逼宫,只听他大喊道:“兄弟们!只要我们干了这一票,咱们的老婆孩子朋友亲戚又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挨饿了!”说完就带头冲向恨蝶,身后的众人见有人带头上前,跟了上去,本来在犹豫是否干这一票的领头见众人都冲上去了,心一恨,也跟了上去。
恨蝶听到了走路的声响,以为是等的人来了,睁开眼睛却见这帮劫匪未走还围了上来,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是嫌给的少?还不走?”说完又丢了一袋钱到地上,狗腿子又捡了起来掂了掂,拍了拍灰满意的收入了囊中,看着恨蝶,奸笑道:“谢美人!不过要麻烦美人跟我们走一趟了,桀桀桀!兄弟们给美人捆上,别伤着美人。”说完一旁的众劫匪上前想要将恨蝶捆住。
恨蝶有些不满的看着众人,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待他们靠近了再动手,但是又将匕首收了起来,嬉笑道:“恐怕我走不了,但是我劝你们快跑。”随手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狗腿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捂头趴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除了自己的其余人,都突然不动,只见他们的头慢慢的滑落了下来,其中有一颗滚到了自己的面前,被吓到连连后退,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只见一旁的恨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妄净心说道:“来的好晚呀。”
妄净心向恨蝶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抱歉~恨蝶总管,为了符合一名天真无邪的小丫鬟并陪在玉奴儿身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啦~”
妄净心又看向被吓呆了的狗腿子,指了指他,又向恨蝶喜悦的问道:“我可以把他也杀了嘛?”
恨蝶看了一眼狗了想,随口说道:“随便你。”
“谢谢恨蝶总管~”说完想恨蝶再鞠了一躬,转身转着匕首,哼着小曲慢慢的走向狗腿子。
狗腿子见状反应了过来,连忙跪下哀求道:“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我吧!”
妄净心看着向恨蝶求情的狗腿子,啐了一声,转头看向恨蝶等待着她的答复,恨蝶走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狗腿子,问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跪在地上的狗腿子大脑飞速运转,以自己的立场来看,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被放过的理由,有些走神,恨蝶见他不说话,就向妄净心挥了挥手,对她说道:“他既然说不出理由那就动手吧。”
妄净心笑了笑十分满意的回答道:“是~”说完就准备都手。
待利刃快要落下时,狗腿子突然说了道:“回大人!小的我嘴硬!”
恨蝶听闻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嘴硬?”
狗腿子见有转机连忙说道:“对!大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我渊朗最嘴硬了!”
恨蝶闻言,笑了笑,看向妄净心,妄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跪在地上的渊朗见二人都笑了,也跟着笑了,却不料下一瞬间,妄净心用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渊朗看着自己胸膛的匕首有些不太相信,用手摸了摸发现是真的,看向依然在笑的二人,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如此?大人...”
妄净心见渊朗还是不知道,就向他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最嘴硬嘛?”
渊朗低头想了想:“什么样子的人才最嘴硬呢?最守信的人?不!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不能保证他是否会一直守信用,那哑巴呢?口不能言,应是最嘴硬的吧!不对,哑巴有手能写。”
渊朗突然恍然大悟,盘腿坐了起来,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回答道:“学生我受教了,我想了想发现唯有‘死人’最为嘴硬!”u
妄净心给坐在地上的渊朗鼓了鼓掌,称赞道:“答对了!真聪明!”说完掏出了另一把匕首,对他说道:“所以你可以死了嘛?”
渊朗似乎是看破了,觉得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对妄净心摆手说道:“且慢,待学生再说几句吧~姑娘”
妄净心有些不满的对渊朗说道:“你这个人这么话这么多呀?都快死了!事真多!”但说完了还是没有动手坐到恨蝶一旁聆听着。
渊朗看着二女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气息平缓的说道:“学生我,三岁识字,五岁读书,八岁写诗,十三岁就已经是秀才了,十八岁举人,已经是世间少有,二十一岁进士,同年状元郎!”
渊朗看着二人得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被那皇帝老儿奉为正二品太子少师,那时的我是何等风流,心高气傲,第二日我就启程回家,回到家乡娶了我那私定终身的心上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随后再复京都,我在路上对兰儿打趣说我们来一次‘闯京都’!没过几年我借太子少师的身份确实闯出了一番事业,同时也多了对儿女,多么幸福呀,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一手一个抱着他们,看着儿女傻笑,那时我就决定了,我要打造出一片太平盛世!我不断的谏言献策,可...”
妄净心见他不说话了,好奇的问道:“可怎么样了呢?别到关键的时候不说话了呀!”
渊朗看着二人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我太过于傲气了,而京都则水太深,没有察觉到我的行为已经损害到了世家官吏之间的利益了,待我受到威胁,我依然不屑一顾也同时看不上那群贪官污吏,我继续不停的谏言献策,在惩治贪官污吏,虽略有成果,但他们太多了,我一人不行,随后我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官员,成了这大殿上的新一批政治势力,随后我们越战越勇!我们本以为可以打造出真正的太平盛世,但我们太是太过于稚嫩,随后我们被他们打压,该死的死,该贬的贬,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但又有些不同,当时的我看不出来,没过多久作为领头的我也被打压,即使有太子助我但是依然没有保住我,我被贬离京,再也不得为官,走之前我回去再看了一眼当初委以重任的皇帝老儿,但是眼神却变了,那时就我明白了,我不过是一把刀罢了,而他则是操刀鬼,无人知道这把刀的持有人是谁。”
渊朗重重的谈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离开京都,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这艰苦的日子,但是我依旧在慢慢适应,过了几年,我习惯了这里,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可这幸福却十分的短暂,来了一个贪官,他开始大肆征收税款,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百姓们生灵涂炭,我又开始了谏言,一年?两年?三年?每一日我都在写,却了无音讯,我闯入官府问责却被扔了出来!那时,我开始在村子里成立私塾。”
恨蝶突然打断到:“这就是你刚刚抢劫我的时候,为什么要提到私塾的原因?”
渊朗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被姑娘听见了,那时我在想待我桃李满天下之日!难道我还不能成就一片太平盛世嘛?‘但天不遂人愿,却发大水覆沧州!’我的计划落空了,带村子里面的人一路逃难至此,却不料这儿也有贪官污吏!但已经无路可去了呀~我们心一狠就做了这劫匪。”
渊朗笑了笑,自嘲道:“最让学生没想到的是刚刚准备做这第一单,就遇到了两位姑娘~”
妄净心歪着头嬉笑着问道:“那你恨我们嘛?渊朗?”
渊朗摇了摇头,以微笑回应道:“我不恨姑娘二人,也不恨皇帝老儿,更不恨这世间艰险,我只恨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何不收敛傲气,我只恨我自己,明明多了那么多书,为何还是不懂‘筑高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我只恨我自己,为何没有一开始就明白,我更恨自己为何没有坚持本心,而做这杀人越活却沾沾自喜的事情,所以姑娘赶快动手吧!”
妄净心走到渊朗身旁坐下,问道:“你不想让我们放过你嘛?你现在这伤事我们依然能医治好。”
渊朗摇了摇头,看向妄净心身后远处的恨蝶,淡笑道:“你们会吗?”
只听坐在远处的恨蝶说道:“不会!”
渊朗笑着点了点头,对妄净心说道:“所以姑娘快些动手吧,学生我也快撑不住这伤痛了。”又将两封书信拿出双手递给妄净心,诚恳的说道:“恳请姑娘可以替我将这封书信送给我的夫人,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学生谢过了!”随后跪下重重的向二人磕了一个响头,随后坐直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妄净心拿出匕首,对渊朗说了声:“再见。”随后从脖颈处一道划过带走的渊朗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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