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与他视线相接,二人心照不宣,也一拍即合。
“萧姑娘”,大师兄叫着箫筱,而后抱拳行了个礼,“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两人心中有鬼,箫筱岂能不知?可又存心戏弄他俩,于是便在二人跟前来回踱步。
她捉着紫色束带的流苏,在手里打转晃着圈儿,重复着他的问题,“我几时来的?呵......我呢,说迟也迟,赶巧也早,‘剧院’还没开场,我就入了场。瞧着台上的‘演员’叽叽咕咕、叽叽咕咕,窃窃私语要暗算于我,夺我云问剑。”
紫带上的流苏,在箫筱手里转得更快。她眸子透着轻蔑与嘲笑,望向大师兄,“这天底下的修炼之人,为了天材地宝、法器灵丹,从而抢得头破血流,是脸不要脸命不要命的。这些糟心事,听多了本也不稀罕。不过呢,倒是有一件事,令在下十分不解,还想请前辈赐教......”
闻听阴谋败露,大师兄阴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后道,“姑娘有何不解,但问无妨。”
箫筱收放下束带,同时也收了笑,正经的说,“这世上多恶人,有‘真小人’,也有‘伪君子’。这‘真小人’固然令人痛恨,可‘真小人’自己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干的缺德事天理难容,所以干起坏事来,总是偷偷摸摸背着人,留有底线,坏事不敢做尽做绝......”
“而这伪君子呢.....”视线扫过陈师兄与大师兄的脸,缓缓又道:“这伪君子干起坏事前,总会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将自己的恶行披在‘大义’之下,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大德不逾闲,小得出入可也’,说着什么‘这都是为了江湖安危与秩序’。有了‘大义’这席华丽的‘遮羞袍’掩着自己,这帮‘伪君子’呀,做坏事便更无底线无节制,是手更狠,心更黑!不知......前辈是如何看待此事?”
好一番“指桑骂槐”!
这“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原是大师兄安慰南师妹,劝她莫要有心理负担的话。
而“夺云问剑,是为了江湖安危”,则出自陈师兄之口。
箫筱一番话,毫不留情的将二人伪君子的真面目,给痛批了个遍。
谁料她一番话后,陈师兄的憨劲上来了。
陈微微冲大师兄点头,郑重对他说,“萧姑娘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你以后叫她‘大师兄’得了!”
劈头盖脸将陈一通骂,大师兄遂而扭过头,对箫筱说,“萧姑娘,今日我等师兄妹几个横刀夺宝,为的是公义而非私仇,江湖秩序与你个人得失,这二者之间谁轻谁重,想必不言而喻!”
“诶哟哟,诶哟哟”,箫筱嘴里碎碎念着,频频摇头,一脸胃痛的表情,她接着问道,“不知阁下今天吃的是蒜是葱?好大的口气呀!您是凭什么觉得,这把云问落在您的手里,就能令江湖太平?”
大师兄哼了一声,一脸倨傲的背过手,“老夫身后的门派,自然是配的上这把云问,更是能震退那些居心叵测的夺剑之人。而这,又岂是你一介女流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介女流”?
永远别对她使“激将法”,因为永远凑效。
“大言不惭!”箫筱柳眉一挑,怒道,“要夺剑便来,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猪头王八有几分本事!”
原是想旁敲侧击,打听这师兄妹三人来历,听听三人属于何门何派。但此刻气上心头,除了重锤出击,再无他念。
大师兄的脸阴沉下去,用只有身边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喊了一声,“陈师弟......”
陈会意,向前踏出了一步。
此二人面上的表情,箫筱认识。
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都一样,像剑。
未出剑时,剑总是收在彬彬有礼的剑鞘中;而当拔剑动手那一刻,才能感受剑锋的杀伐果断。
“萧姑娘,刀剑无眼,当心了!”姓陈的说。
话音一落,便见他左右手分别攥住一枚木令牌。
令牌头尖尾扁,后端系着红绳流苏。
双手一震,令牌一挥,流苏一颤!一阵白烟笼罩便在手边。
那白烟只短短一阵时间,便迅速的消散。待散去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两柄亮银的短枪。
左手持枪护在身前,右手持枪藏在身后。
藏身后的枪,随着姓陈的手腕转动,而慢慢的画着“∞”。
枪尖汇聚着刺眼的光,带着风,嗡嗡作响。
陈的架势,好像戈壁黄沙里面才能见到的响尾蛇!
而下一刻,这条“蛇”缓缓向箫筱爬去......
陈他来了,脚下不徐不快,不紧不慢。
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冲锋,他的脚法始终配合着架势,让他行进间,总是那样的攻守兼备。
箫筱却不动,始终跨立站在原地。
这般作死的行为,叫他不解,更叫他眼角一颤。
箫筱太从容了,也太镇定了,他只能更加戒备。
手中的一双银枪握得不自主,更用力而有点发颤。在距离箫筱四步的位置,他停下,改了步伐,不再前进。
但那四步的距离,即是他出枪的范围——足够他的枪刺穿她薄薄的青色衣裳,令她血溅当场。
他谨慎,于是不敢贸然出手。
姓陈的绕着箫筱打转,像地球围绕着太阳,半径仍是四步,圆心是箫筱。
“萧姑娘,得罪了!”
他喝声大喊后出枪,这时他已经绕到了箫筱身后,见箫筱仍是站如一块木桩不动。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除非箫筱脑门后长着眼睛,否则绝无可能避开!
可奈何这姑娘背后真生了第三只眼!
仿佛提前洞悉了一切!
他右手枪每刺一下,箫筱便往前踏出一步。
每一步都踉踉跄跄,像是喝醉,可每一步都精妙绝伦,擦着枪尖避开。
恍惚间,令人错眼以为被刺中,却又恰好躲过。
他连刺五枪,而箫筱连走五步。
是枪枪落空,无一得手!
“这是什么妖怪,使得什么妖法?!”陈,暗自吃惊。
失手后他退开数步,害怕箫筱还手而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同时看向他的师兄。
用求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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