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我浑身无力,天花板上满是那怪物扭曲的面孔。
啪......啪......啪......
我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在墙角的吉他已经积了不少灰,我不指望这东西能替我拍死害虫。
我长舒了一口气,放好乐谱。调好琴弦,坐在地铺上,开始了久违的弹奏。琴声能让我保持短暂的冷静。
这个曲调能让我回想起出国之前美味的早餐,豆浆油条。自从来了这边过后,每天早上只有该死的米团,或是三明治。
我费了好些功夫才渐渐适应这边的饮食。
嗡嗡嗡......
放下琴,埋头一看是老妈打来的微信电话。
【喂,吗啊。】
【你在那边怎么样啊,这么久了都不打个电话回来。最近天气转凉了,你那边冷不冷,冷的话自己去买点衣服,妈妈给你出。】
我迟疑了一会,小心把琴放在了架子上。
【不用妈,我钱够用,不用给我打钱过来了,衣服我明天就去买。】
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硬咽,我埋着头看着地板发呆。
【哎呀,你空的时候也偶尔打个电话回家。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是平时太累了。】
【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我听到了老妈偷偷哭泣的声音。
【他们公司效益不太好,你爸爸可能会提前退休。】
【老爸没事吧。】
【恩,最近就是火气挺大,我只知道他心里烦,还有可能就是长期看不到你。想你嘛。】
【你好好陪陪老爸吧,我最近准备要去打工了。以后不问家里要钱了,这样下去不太好。】
【好...好...儿子真棒。】
【老妈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还有帮我跟老爸问声好,让他平时少抽点烟。】
【好,知道了。儿子学校怎么样,学习还顺利吗?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了。】
绝对不能让老妈发现川尾的事情,否则如果让他知道我向怪物告白。她一定会当场气的毙命。
【挺好的,学校一切都好。就是现在语言好有点点吃力,不过正常交流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段时间疫情严重。你就不要回来了,暂时在那边呆着。我和你爸爸都很好,不用担心儿子,爸爸我会去跟他好好说说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疫情回国是要隔离24天吧。】
我躺在地铺上,川尾的事情被我暂时抛在脑后。老妈的电话倒是顺利帮我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恐惧与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至少在老妈面前,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所以你最近别回来了,平时出门口宅戴好。】
【老妈你们平时也要注意。我今天要早点睡,挂了。】
【好,好,儿子早点休息。晚安。】
挂掉微信语音,我一动也不想动。我就想找个温暖的被窝,钻进去。美美睡上一觉,最好永远也别醒来。
我头晕目眩,古久间那张扭作一团的表情浮现在眼前。我当时险些以为那怪物会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牵绳,这就是绑带,这就是那条不可能实现的承诺的路通往的尽头。
那东西视人命为草芥,我必须阻止它。不管它有着什么样的堂皇理由,不管它来自宇宙的何方。地球是我们人类的世界,我们绝不妥协。
梦里我站在一片巨大的浅海面前,眼前就是那怪物给我画的。高达耸立而威严的选举台,天空是紫色的。下着酸雨,海面被一团浓稠的粘液所覆盖,上面长满了霉菌。
接着出现了一张丑陋,满脸脓包的脸。它嘴里长着几排锋利的尖牙,是不是身上的脓包还会分泌出橙红色的粘液,呼哧呼哧地对着我低吼着。
【哇啊......】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身旁只有闹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汗水打湿了枕头,我感觉浑身无力。来到冰箱前,透过月光,镜子里是一张满是恐惧与不安的面孔。
在我身体里的某个部分,身为人类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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