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来了？”杨默呆呆地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故人。
“嗯…你变化，挺大的。”林婉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种感觉……应该是林婉容的灵魂被替代了，之前和杨默约会的，是“十八岁的林婉容”，现在和杨默讲话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二十三岁的林婉容”。
林婉容只是看着杨默，眼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她比十八岁的林婉容要成熟很多，很擅长掩饰情绪。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你喜欢的女孩在每一个时间段都是不一样的，你喜欢她的十八岁，也喜欢她的二十三岁。
而这些年龄段的“她”，在短短的十分钟，独立地和你见过面。你对她们都心动了，尽管她们是一个人。
这是不是一种背叛呢？
杨默的心情很复杂。他一边为二十三岁的林婉容回归而欣喜，一边为十八岁的林婉容被替代而怅然若失。
林婉容看了看窗外，眼神迷离：“你又带我来这里了啊？每次你带我来这里，都是一些特别的日子。”
“是啊，虽然你不会说，但是我知道这是最能让你满意的礼物。”杨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很喜欢看城市的夜景，喜欢看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和灯光下的故事。但是，一片天空下的景色和灯光毕竟是有限的，会厌倦。”
“但是从这里看，每一处风景都在变化，哪里哪里多了几栋楼，哪里哪里的灯光换了颜色。”
“是啊，但是我最喜欢我五年前第一次站在这里看风景的样子，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林婉容颇有感慨。
“我们得适应变化。”杨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三岁的林婉容就是这个样子，和十八岁相去甚远。
杨默曾经告诉自己要适应变化，但是他俩谁都没能走到最后，在那次激烈的争吵以后，双方平静地分手了。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林婉容出了车祸，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杨默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是很完美，但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应该已经死了吧？虽然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态，但还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林婉容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她平静地说。
林婉容平静地可怕，杨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现在又说不出口。
“这些天的记忆我还是有一点的，”林婉容抬头，微笑，这个时候她的笑容和十八岁很像，“谢谢，很愉快。”
“我……”
杨默刚开口，林婉容就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用说，我明白的。”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大概不会选择那么冲动了，但是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我们坐完这趟摩天轮吧。”林婉容还是那么平静。
“嗯。”杨默坐回林婉容身边，这次，他选择靠了过去，林婉容没有拒绝，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座舱已经快要到最高点了，座舱里的光线越来越梦幻，这时响起了浪漫的音乐，似乎有意把气氛炒热。
杨默和林婉容只是坐着，这种氛围就很好，牵着的手就足以表达思恋了。
终于到顶点了。
杨默和林婉容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意识到对方的动作，他们相视一笑。
“要说吗？”杨默微微一笑。
“要说。”林婉容声音软了下去，“这是我的愿望。”
“林婉容，我爱你。”杨默轻声说。
以前的时候他只觉得肉麻，每次和林婉容乘坐摩天轮，到最高处的时候都会要求他说这句话，刚开始还好，后面他死活不肯了。
这样大概持续了三年，后两年林婉容再也没有要求过，每次只是看窗外喃喃自语。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太懂彼此了。
“我也爱你。”林婉容眼角含着泪花。
然后林婉容的身体就开始虚化了，白色的光点从她的身体上剥离，一点一点地融入空气中。仿佛蒲公英一般被风轻轻吹走。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惊慌失措，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抱我。”林婉容撒娇。
杨默照做了，很轻，生怕把怀里的人弄疼。
“已经够了，我原谅你了，你也要原谅我啊……”林婉容在杨默耳边细语。
“嗯。”
“找一份好工作。”
“嗯。”
“做一个好人。”
“嗯。”
“找一个女孩照顾你。”
杨默没有回答。
怎么可能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看上我啊。也许你不是完美无缺，但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这一切都是在失去以后才懂的，所幸，我有机会在失去你了以后还能对你说。
原谅你了。
——
蓝依然和白芷茵累的气喘吁吁。
她们刚才好不容易问出杨默他俩的下落，于是急匆匆地搭了车来到游乐园，一溜小跑以后，她们来到了摩天轮的底下。
摩天轮还在运行中，杨默和林婉容应该还在上面。
“他俩干啥啊，招呼不打一声就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蓝依然愤愤不平。
“大概是有特别想做的事吧。”白芷茵眼里有光。
坐摩天轮对每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很有诱惑力，爱情喜剧片里喜闻乐见的场景就是男女主在摩天轮升到最高，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地亲吻。
这时夏蝶突然窜了出来，在蓝依然面前幻化出人形。
夏蝶皱着眉头：“升灵术在减弱，林婉容的心愿达成了？”
“什么？心愿是乘坐摩天轮吗？”白芷茵惊讶地说。
“不清楚，可能性很大。好样的，姓杨的。”夏蝶忍不住称赞，一桩心事了结了。
——
穿着艳丽红色嫁衣的女子站在树梢，从这里可以看见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血衣新娘的眼神迷离，整座城市在她的瞳孔里被染成红色。
“多么感人的爱情，就让我来为你们的爱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她不知在对谁说话，语毕，她在空中勾画出一个法阵，深红色的光线交错，一个骇人的头骨图案就浮现在空中了。
“血月之时。”血衣新娘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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