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
简单到,好像每天都能从电视、新闻、报纸上看到这样的字眼。
简单到,好像根本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可当它发生了,才恍然发现,原来生离死别与生活是这么的近。
死生契阔,根本由不得我们做主。
一切都快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父母出车祸,到行丧事,再到火化,这中间只是一个星期的事。
可这一个星期,却仿佛将苏清的一生都隔阂成了两半,从前的二十六年是一场梦幻泡影,而这二十六年以后,他仿佛从一个世界掉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所有的一切都熟悉,而却又完全陌生的地方。
当父母下葬以后,苏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不动声色了很久,直到他看见厨房洗碗槽里有两只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碗,冰箱里已经放了许久的新鲜蔬菜,阳台的晾衣架上到现在还没去收的衣服……苏清终于从那不真实的感觉里走出来,然后崩溃了。
他的家人再也回不来了。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几天,面对一些亲戚的好意,他也婉言只想一个人静静。
直到除夕这一天,苏清终于想出去走走,可是翻天覆地,周围都是他熟系不能再熟系的景色,可他却只有一种陌生感,他似乎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冬季的寒风萧瑟,尤其今天是个阴天,整个世界都被覆盖上了一丝阴沉,寒风吹到身上,无一不让人裹了裹紧身上的衣服。
街上的行人不多,周围还开着的店铺也很少,大概都准备着在家过年了。
苏清无言,一个人走在街上,偶尔有走过的路人,互相淡漠的看上一眼,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各自心底里装着什么,也许身患绝症,也或许刚死了最亲的人……
苏清漫无目的的逛着,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走了许久,他来到一座湖边,倚在栏杆处,已经接近旁晚了,湖水涛涛,迎面吹来的寒风更加冷冽,望向湖的对岸,远处的高楼大厦已经亮起了一些灯光。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苏清的心愈发的死寂,看着眼前粼粼泛光的湖水看了许久许久,他终于试着想跨过栏杆,栏杆不高,很容易就跨了过去。
他踩着栏杆间空隙的木制地板上,一只手握着栏杆,还没有跳下去。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苏清没有一丝冷意,又遥遥望了一眼湖对岸灯火通明的景色,他还在犹豫,对待死亡他到底还是恐惧的。
然而,就在一刻。
一个起码比他有着十倍勇气的人,苏清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就从他身旁的栏杆跨过,然后“扑通”一声便跳进了湖里。
苏清还没认清状况,那个人跳湖的地方,水花翻溅,然后冒起两个气泡,就这么沉了下去。
“跳湖?!!”
即便苏清再迟钝,也知道了眼前刚刚跳下去的这个人是在干什么。
又一声“扑通”,苏清也跳下了河,他没想到自杀还能碰到个一起组队的,不过苏清跳下来,不是寻死,而是救人。
天色已经暗了,即便湖水还算清澈,跳下来的苏清在水里也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庆幸,这里的湖底并不算太深,苏清很快抓摸到了人,抓到那人的时候,对方还在拒绝他的救援,苏清极力将她抱到了怀里,可能是缺氧,对方很快便无力放弃了对他的抵抗,到两人一同呼出到水面的时候,那人呛了好几口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苏清抱着她游到湖边围栏处,这一刻对方大概也彻底放弃了死亡这件事,这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才敢做的事,尤其在已经面临一次将近死亡的时候。
苏清抱着帮助她爬上栏杆,上岸。
而自己,苏清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世界,他真的没有像这个女孩一样大的勇气。
吸过水的衣服,重了好几公斤,苏清费尽力气,才一个人爬上了岸。
周围的路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他救起来的女孩,瘫坐在地上,看着爬上岸的苏清,大骂一声:“你有病啊,你救我干什么!”
然后便蹲着双手埋头哭了起来。
灯火通明,苏清看清了这个女孩的样貌,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年纪不大,可能就比她小一两岁。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能像刚刚那样没有一丝犹豫的跳下湖。
不过,总不可能比现在的他还惨,他父母双亡,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今天他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以后呢?三年、五年,他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对不起……”苏清温柔的道了一声歉,坐在女孩不远处,陪着她。
女孩没有回他的话,哭了许久,才颤着身子停下哭声,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送你回家吧。”看对方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哭的梨花带雨,还时不时抽泣,苏清轻声温言的道。
刚要起身,这个女孩却伸出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苏清问道:“不想回去?”
“嗯。”蹲坐着的女孩点了点头承认。
见女孩扯着他的衣角不放,苏清便又坐回了地上,打趣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你才交男朋友呢!”女孩回嘴道。
“那跟家里人吵架了?”苏清又问道。
这回,女孩不答他的话了,显然这就是答案。
苏清安慰了她一番,可女孩始终沉默着。
老天真的讽刺,苏清没想到,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了,却还得由他来安慰人。
夜晚的空气愈加的寒冷,尤其湖边,阵阵冷风吹来,两人哈着的呼吸都变成白气。
苏清能明显的感受到女孩身上的颤抖,犹豫再三,他也不能把这个女孩一个人丢在这里,等会再想不开跳进湖里,就真的没有人救她了。
“那,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就在这附近。”苏清提议道。
“嗯……”这回女孩终于又点了点头,不过这扯着他衣角的手始终没放。
两人站起身,苏清也有点冷了,刚刚两人坐的地方,一大片的水渍。
“认识一下,我叫苏清,苏州的苏,清凉的清。”
“我叫陈雨诺。”女孩淡淡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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