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镜的破碎只是开始,崩坏依然在继续。
血祭神像在狄更斯的控制下如同布道死亡福音的使者,它时而凝聚出火焰长矛投向聚落,时而握拳牵引巨石砸向围栏。
面对血祭神像投出的象征毁灭的火矛和巨石,首先撑不住的是那面历经摧残的围栏,整个围栏都在沉闷的轰鸣中碎裂倒塌。
紧接着,聚落中高于三米的建筑都在狄更斯刻意的攻击下被轰成断壁残垣,整个水氏族的聚落在很短时间内变成了一片废墟。
每时每刻都有建筑被毁,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原本应该悲怆或恸哭的人们被这持续上演的惨剧摧残心灵逐渐陷入麻木。
人心真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当遭受的打击难以承受时,它会不自觉地筑起防御淡化痛苦,以保护脆弱的心。
可它也会在人逐渐麻木走向遗忘的时候当头一棒,将挥之不去的记忆呈上心头。
目睹一幕幕惨剧而被这样的机制所折磨、所煎熬,水氏族众人的回应不再是恐惧或求饶,而是饱含恨意、不约而同的怒号。
这是他们对敌人的所作所为能作出的最后反抗:当从天而降的灾厄毁灭昔日熟悉的家园,即使是最懦弱胆怯的人都会心生愤怒。
家园对于人而言可不仅仅只是栖身之所,也是心灵最终的归宿。
从过去无数岁月的磨难中一路走来的水氏族穴居人们,他们在经历了艰苦的环境、外族的欺侮、族长的牺牲以及家园的被毁后,如今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们提前约好了一样的:原本还茫然无措的水氏族成员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纷纷转身面向聚落外的那尊血祭神像。
他们不用谁来指挥和命令,抄起身边的东西或是空着手就朝围栏全力冲去了。
即使是眼前的敌人强大得完全无法抗衡,即使是有部分的人想要劝阻,可也依然拦不住他们压抑不住的怒气。
本该在神像的力量面前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就这样以交战双方事先都意想不到的方式骤然转变。
从废墟之中如潮水般涌出的人们汇集一处,他们翻过倒塌的围栏冲到聚落外,向着敌人的方向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残酷的氏族战争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战斗的结局一定是以一方彻底的毁灭而告终,这已经成为水氏族每一个穴居人心中的共识。
正因如此,水氏族无论男女老少、伤残病痛都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和力量。
这样震撼的场面传到狄更斯眼里让他大为恼火:他生平中所遇到的其他敌人,没有谁在面对绝对性的力量压制时还胆敢还击。
他始终信奉火氏族一直以来的传统:一切真理都只有暴力才能书写。
可眼前的一幕幕却在狠狠地打他的脸,底下那群水氏族的蝼蚁面对神的力量竟然非但不屈服,反而还想亵渎,这怎么不令他窝火?
“蚍蜉撼树的蠢货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本来我还考虑留一些做奴隶,被灭族只能怪你们自己…”
他自言自语的嘲弄还未说完就听见“轰”得一声,血祭神像的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发火炮,顿时泛起一阵火焰与浓烟。
狄更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血祭神像左腹的痕迹,尽管对方的攻击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如此的冒犯令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一定会让你们这些虫豸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狄更斯咬牙切齿道。
说着他狂躁地操纵着血祭神像轰然落地,随即凝结出一把冒着黑焰的四十米长刀,转眼间就将其倾力挥出。
巨大的刀刃夹杂凌厉的气浪与炙热的流焰向着汹涌的人群袭去,这刹那间施展而出的攻击让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事实上即使反应也是徒劳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别说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了,就是想从血祭神像手中逃走都是件奢侈的事。
从狄更斯决定将水氏族灭族的那一刻起,所谓的氏族战争就已经转变为一场屠杀,一场以泄愤和满足他杀戮欲望的屠杀。
当这无可匹敌的杀招即将与水氏族的人群接触,狄更斯已经在预想对方血肉横飞的景象了。
可转眼间他就愣住了,因为他愤怒之下的攻击竟然被挡住了!
只见他那四十米的长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伴随着漫天的水汽与飞溅的冰晶,他自信满满的一击完全没能到达预想的效果。
这时他才发现,血祭神像的正前方突然展开了一面足以将所有水氏族成员庇护在内的冰镜,正是它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看来对水氏族众人拼死反抗的行为作出反应的不单单只是狄更斯一人。
“不可能!难道是城堡的那个小丫头?”
狄更斯随即就想起塞菈薇来,虽然考虑到了塞菈薇会出手,可对方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血祭神像匹敌,因而他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如今对方竟然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施展出了完全超出自身实力的防御魔法。
到底是对魔法不熟悉的井底之蛙,狄更斯哪里想得到塞菈薇为了施展出这个魔法准备了多长时间,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塞菈,你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又是魔力过载,又是【纹印全开】,还要我去找了那么多看起来就不太妙的材料…我真的很担心你!”
诺维塔无比紧张地看着正持续维持魔法的塞菈薇,此刻的塞菈薇正站在一个被激活的魔法阵正中央,而这个魔法阵的四周被摆满了各式用来作为代偿的材料。
至于她本人,则已经再次进行魔力过载,她手掌上的星月纹路正被全面激活散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
如此一连串激进的策略让她拥有了足以匹敌血祭神像攻击的魔力,尽管能持续的时间不长,可只要能支撑下去说不定就有扭转乾坤的希望!
正因如此,对于诺维塔的担心,塞菈薇回以了微笑和安抚。
“别担心,只要能坚持一阵会有办法的!”
诺维塔当然相信她的话,可比起这个,诺维塔更担心她这么做的代价。
“这样子下去,你会不会连觉醒都…”
“别这么想,诺维!我知道接下来会很难,也有可能会…但是!我并不会因此就去后悔,我始终相信我在做着正确的事!”
塞菈薇的话让诺维塔心中一颤,恍然间他隐隐看清了冯特那漆黑血脉之中的一抹光亮。
再一抬头他看见塞菈薇眼中正散发着光芒,这让他确信:成为她的骑士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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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投票和阅读!
写到现在,第二夜好像还会有五六章的内容,也就是差不多到30万字左右。
突然发现女主角的戏份有点多,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剧情,这样子会影响到观感吗?
说起来,一开始墨浅就是打算将七夜觉醒当做群像来写,正因如此这部作品的主角并不仅仅只有两位。
大家有看出还有谁是主角吗?(好像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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