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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现之真

破现之真

太阳依旧从地平线升起,看到日出的一刻迅速蹲下依旧能看到两次日出,太阳依旧在暗色背景的映衬下显得比一天的其他时候更大。

虽然原理不同,但天空一如既往地与大海一般湛蓝,大海也一如既往地与天空一般湛蓝。

怎么看,都是平淡无常的一天。

然而,

咚!

从大地深处传来了震动。

巨大的鼓槌击向大地,引起它的低吟。

咚!咚!

又是两次更加有力的敲击。

就连进行着与往常一样日常生活的人们,心中也突然升起了忐忑与不安。

而此刻,索塞顶级的冒险者公会,坐落在巨木中心区的黑剑。一些收到召集的冒险者,将装备穿戴整齐后聚集在黑剑公会的中心广场,在令人焦虑的肃穆中窃窃私语。

“就算是公会长这样说了,但是怎么也让人觉得不可能发生啊。” “我也觉得,明明现在相当平静。”

“会长他就是脑子坏了紧张过度啦。”

“但是听说其它的几个大公会也进行了相似的准备。”

“我,我觉得呢,会长的吩咐应该是没有错的。”

咚!

“这是……”

“喂,你们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总觉得,有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胸口……好闷。”

“难道真的有什么要来了吗?”

高台之上穿着黑色厚重铠甲的魁梧男子,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看来真让你说对了啊,米度里。”轻轻默念。

“刚刚的是……”身穿轻甲行走在索塞大街上的侧马尾少女自言自语道,方才,似乎有什么力量带动着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环顾周围的路人,虽然数目依旧不少,但是明显比往日熙攘的人群少了几分。而且,所有人面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有不好的预感,少女的脑海中出现了这种想法,再加上老板昨天有点异常的举动——我得赶快赶到老板那里去。

金属制的战靴,在砖块铺就的地面上敲打出清脆的声音。

咚!

鼓槌与战靴同时落下。

这么说很抱歉,但这感觉真的令人感到不适。

微微颦眉的少女,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嘭!

自下而上的撞击,这次不止是感觉,而是浩大而实在的声响。

随后伴随的是洪钟大吕般的低沉撕裂声。声势较之冬季湖冰的相互挤压的声响更甚。蕴含着盖亚的伟力。

南宫茜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震动着,颤抖着,伴随诡异的摆动和扭曲。虽然惊讶,但是已经成为冒险者数月的她还是很快地维持住了自己的平衡。然而诡异的变动并没有就此停息,南宫茜身边的景象越发混乱。有并非冒险者的人们在惊呼逃窜,有其它的冒险者在开声咒骂,耳畔萦绕着各种嘈杂的声音,货架上的货品倾倒在地,房屋的墙上泻出被碾碎的砂屑,楼房的柱子上产生龟裂,脆弱的玻璃破碎飞溅。

置身其间的少女感到眼前的景色都被奇异地扭曲了,变得不再像她所认识的冒险都市。

变得诡异而零乱的一切,仿佛露出了恶意的笑。

而后,南宫茜本能的后跳反应令她往后移动了一小步,而她原先的落脚点被一道漆黑的裂痕所替代。不仅这一处,她四周的大地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断裂。这样说或许太过夸张,但那是末日般的景象。

四下之景被黑与红所渲染,四方之声被恸哭,惊呼与惨叫所浸没。 然而,这仅仅是灾难的序幕。

某一刻南宫茜甚至怀疑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但很快地丢弃了这种过于一厢情愿的想法。她看到一股股强劲的黑气自裂缝之中直冲霄汉,又汇作白衣苍狗的乌云,遮蔽了索塞“永远晴朗”的天空。而从这黑气之间露出的鲜红凶光,让升至第二级冒险者的南宫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巨大迷宫孕育的魔物,终于踏入了他们在长久的历史中不曾踏足的土地。

地下迷宫的怪物,尤其是深层区的怪物,相比于孱弱的人类,毫无疑问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更不用提在地下迷宫的生物中也站立在力量顶端的霸者——迷宫的孤王们。人类的聚集区为何可以维系至今,乃至发展处繁荣昌盛的冒险都市,其中的一个决定性要素便是一种原因不明的现象——地下迷宫的生物,不会踏足地面的世界。

然而,“现实”被打破的这天,到来了。

冲破现实的真实,降临了。

带着狰狞的笑。

以及,血与泪。

“啊啊啊啊,救命啊!”

“这,这是什么!”

面包店的老板娘与店员被黑色肉球般,有着不成比例幼小翅膀的生物逼到了废墟中,面露惊恐的神色,流淌在脸上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情急之下的泪水。

“是飞恶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剑的银光一闪而过,几只被称作飞恶魔的生物便化作黑色的颗粒与黯淡的晶石消失了。长剑的主人,穿着相对整齐皮甲的冒险者露出鄙夷的神色。

“切,连小恶魔也有吗?”说着又毫不在意地踢开了脚边一只和飞恶魔长相类似但没有翅膀的“生物”。若是忽略它凶神恶煞的“表情”,那么这两种“生物”倒是称得上可爱。

飞恶魔和小恶魔作为冒险者在地下迷宫很可能第一个碰到的怪物,力量并不强大,就算不是冒险者,估计相对健康的男子与他们对抗也可以不落下风。只不过,它们拥有着十分可怕的数量,如若被它们包围,对于新人冒险者而言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正当“皮甲”颇有些得意地清扫着地下迷宫的最低级怪兽时,一团浓郁的黑雾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动静这么大结果也就都是些低级怪物吗?看来只不过是在震动下逃窜出来的罢了。”不知是出于真的大意,还是想安慰自己的不安,“皮甲”这么说道。

“就是说啊。”不远处也有人应和。

“嗯嗯。”

然而,

“皮甲”的护肩在下一刻被染成了血红色,而染料,毫无疑问,是他的血液。

“哇啊啊啊啊!”发出痛叫。

“哇啊啊,居然,居然是拟龙!”

“怎么会连拟龙都出现了?”

“皮甲”将长剑反手一挥击向令他手上的长条状浮空生物,对方却立刻松开了尚淌着唾液的嘴巴,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避开了他的一击。

拟龙,因为外貌特征颇有些像东方传说中的“龙”而得名,固然力量与所谓“龙”相差甚远,更没有呼风唤雨的伟力,但是却依旧是一级冒险者能接触到的最强的怪物之一。拟龙的力量在低级怪物中也算不得顶尖,但是它们有着低级怪物中最高的智慧,凶狠而狡诈,有时甚至会展现出类似团队协作的围猎行为,与被称为狼的生物极其类似,因此具有很高的危险性。

方才进行的偷袭,也是拟龙的拿手好戏。

一剑挥空,“皮甲”的身体重心轻微的偏移了,狡诈的拟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发起了突击,被袭击的冒险者勉强用剑挡开了这一击,但是重心进一步地错位,令他近乎跌坐在地上。而且祸不单行的是,他的周围,又有几只拟龙自黑雾中浮现了身形。

刚刚与他对答的几位冒险者似乎并没有要过来搭救他的意思,不过或许,此时想要搭救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才面对怪物发出嗤笑的冒险者,现在面对近在咫尺丑陋的大脸与盘起的身躯感受到了可怕的绝望。

嗒!蹬击地面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的话,只能看到略微破碎的地面。如果动态视力足够好,或许还能看到向后飞溅而出的石块和已经落地滚动的石块。

蓝与褐的少女抽出腰间的细剑,将因对死亡的恐惧而僵在原地的冒险者身前的怪物击作消散的黑烟。而后,又刺出快得令人目眩的几剑,接下来便只能听到几声几乎同时的魔晶落地的声音。

“还好吗?您没什么大碍吧。”少女美丽的双眸映入“皮甲”的视线,语气温和之余带着平日没有的严肃。

“我还有不得不去的地方,所以很抱歉,请您照顾好自己。”将跌坐在地的冒险者拉起后,少女飞驰而去,留下话语在风中弥散。只要不被像刚刚那样偷袭,有着足够的警惕,几名一级冒险者凑在一块,想必也无惧拟龙的攻击——毕竟,他们也是索塞的冒险者,面对地下迷宫的怪物也并非第一次。

一定要赶上啊,老板,一定要没事啊。南宫茜的脑海中充斥着这样的念头。

少女一路使用最快的速度前进,不久之后,索塞的“巨木中心区”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灾情看起来不太严重,中心区域有着工会布置的法阵保护,而且驻扎于此的一些大型公会也对势力范围严加护卫,所以基本上只能看到地面的塌陷与断裂而并没有被地下的生物侵入。

南宫茜略微松了口气。

南宫茜一路上也看到有许多人同样往这个方向前进,大概是想要到这相对安全的区域避难。她的内心十分纠结痛苦,她很想帮助见到的每一个人,但是内心却又希望尽快赶到那间咖啡店。少女忍着泪水,心中无数次说着“对不起”,帮助了一些人,又无视了一些人……这对名为南宫茜的少女而言是莫大的痛苦。

当她看到有些身处中心区的势力拒绝外来者的进入时,她感到了身为人的巨大悲哀,又罕见地升起了愤怒的情绪。但是,就算不久前她已成为第二级的冒险者,也什么都不能做到,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样感到绝望般的无力,让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误入“孤王”的领地——拼尽全力,却难以撼动对方一丝……不过这时,她又看到了那道曾经给予她希望的身影。

手中提着璀璨的银刀,红与黑,超绝的剑士。

“加……林斯特小姐。”如此喃喃。

加奈以身体保护着前往中心区的人流,剑每一挥,便能击垮一片的怪物。

看上去,加奈·林斯特所在的青河公会正在很积极地收纳灾民。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然而,略带沙哑的惊叫声移走了南宫茜的注意。几条拟龙,正协力追逐逼迫着在地上摸爬滚打的三人。他们身上有着冒险者的装备,却似乎丝毫没有抵抗的意识。面对拟龙的群体,这样狼狈不堪的三人组仿若羊入虎口。

那三个人,似乎就是昨天在老板店里闹事的三人。南宫茜留意到了他们的装束与面孔。从他们蹒跚的步伐来看,三人或许又是酗酒了罢?否则,即使实力不济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而逃。

三人明显已经惊慌失措,根本做不出有效的抵抗乃至逃离。南宫茜又瞥了一眼加奈,她与拯救少女时一样美丽而强大。回过头的她不再犹豫,再次抽出细剑从背后向拟龙群突进,口中念念有辞。少女的左手中渐渐聚集起蓝色的光斑,这是她第一次全力使用,新习得的魔法。

左手挥过,拟龙群被短暂地冻结了,但是由于魔法掌握不熟,少女本身的魔力储备也并不高,冻结的时间不长,效果也并不完全。不过,足够了。足够她将拟龙的身体带着结出的冰霜一齐切过。

“对不起。”

魔晶在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吃惊的三人面前掉落。

“你……你……”

“诶?你难道是昨天的……”

“先不管这些,快走吧。”少女拉起三人,向加奈所在的方向奔去。

“林斯特小姐,这三人就拜托了。”

“嗯?啊,南宫,你要去哪?”

加奈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敬仰她的人的回应。而她很快也失去了再找寻南宫茜的机会。

“这下子,问题可大了。一定要没事啊,南宫。”加奈斜刘海下暗红色的眼中看到的,是绝对不妙的事情。

就连工会设置的法阵也开始崩坏了。

而且,

随着中心区地面的大幅隆起与崩裂,比之前浓郁数倍的黑气喷薄而出,与之前不同的巨型迷宫生物出现在了这里。

中心区已经不再是安全区域了,

而将是,

最残酷的战场。

咚!

自厚重的大地中,持续击响着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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