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偶尔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奇迹”。
比如说,心里默默哼着某一首老歌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唱出了同样的旋律;又比如说,在猜拳游戏中连续获胜,感觉自己好像能够完全洞悉对手的心灵一般……
万事万物之间,存在着种种复杂而神秘的联系,很多时候,这些联系并不是单纯靠“因果”或者“巧合”就能够解释的。
感觉敏锐之人,有时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些特殊联系的存在;因此,上述那些小小的“奇迹”,也会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有些学者将这种现象称为“共时性”(Synchronicity)。
当初,程幽在旧物市场中产生的奇怪感觉,姑且也算是“共时性”现象的一种表现形式。只不过,在天生拥有强大灵力的程幽身上,这种现象也会表现得更加直观、更加深刻。
以至于,令他的目光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以有形的方式,看到了事物之间隐含的联系……也就是他那时候所看到的“脉络”。
这种经验,可遇而不可求。
想凭借人的主观意志复现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此时此刻,在剧烈鼓动的心跳声中,程幽却感觉到了某种确定性……就像昨天晚上打开“纳魂匣”的时候一样,强大的力量盘桓在身体之内,影响着程幽的心智。他觉得,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再一次看到那种“脉络”。
这种力量,是来自我胸腔内的“心脏”么?
也难怪会有人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程幽的眼睛,渐渐亮起冰蓝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阿柒还在奋力战斗着。
在半空中,她不断变幻着自身的位置,不断从各个角度挥刀、斩断那些从四面八方涌向程幽的“根须”。
倘若此刻有人正在旁观这场战斗的话,便会发现,阿柒的动作是在太过迅速,以至于根本无法判断她的具体位置,只能看到好几道在半空中短暂停留的残影!
但即便是阿柒,也是有极限的。敌人的“根须”无穷无尽,无论她怎么切、怎么砍,也根本对付不过来!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任务,要失败了吗……
既然如此,那至少对程幽说一声抱歉,听一听他的遗言吧。
阿柒这样想着,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然而,就在她重新闪现到半空中的程幽身边时,却忽然注意到……程幽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他脸上不禁毫无惧色,嘴角甚至还浮现出若隐若无的微笑!
“你一直,没有切到正确的地方。”他开口说着,轻轻捉住阿柒那握有小刀的右手,掌心碰到了她手腕处的那道伤痕,“……看到了么?”
话音刚落,一副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象,骤然展现在阿柒面前。
那是程幽所拥有的视野。
敌人的“本体”,也就是那隐藏在地下的庞**系,无比清晰地映入阿柒眼中,一览无遗……庞大的能量在其中涌动不休,交织成一道纷繁复杂、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网络。
不过,除了埋藏在地下的根系之外,阿柒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好几道延伸到远方的、仿佛流水一般的“脉络”。
然后,脉络延伸的方向望去,阿柒看到了一幅幅并非存在于此时此刻的场景——
空荡无人的小镇里,由数千具横陈在一起的尸体组成的“花田”。
昏暗的酒店客房,地板上乱七八糟堆积着来自男人的衣物。
一盘狼藉的占卜馆中,程灵的表情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手里拿着一卷绷带,正在动作笨拙地帮沈沐云包扎伤口。
还有,在遥远的异国他方,有人正在进食、睡觉、工作、玩乐;他们像其他平凡而普通的人一样生活着,殊不知自己的身体内,早已埋下了一颗随时可能被唤醒的“种子”。
“这每一条脉络,都连向‘种子’存在、或者曾经存在之处。”程幽缓缓说道,“只要还有‘种子’在,这家伙就能再一次复活。”
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那些凶猛无情、朝着程幽飞刺而来的根须,几乎完全静止了,就好像有人对它们按下了定格键。
“所以,我们不仅要杀掉此时此地的敌人,还要将所有这些‘脉络’也统统切断……怎么样,阿柒,做得到么?”
“当然。”阿柒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我现在看得很清楚……只要是用眼睛能看清轮廓的东西,我就全都可以切断!”
说话间,她那被程幽把持着的右手,已经动了起来。
……第一刀,划向深藏于地下的根系。
涌动的能量场被完全截断;空旷而宽广的洞穴内,所有正在呼啸飞舞的根须,顷刻间失去力量来源,迅速干枯、萎缩。
也包括那支巨型花朵,以及伫立其中的女人。
“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她恼怒地咆哮着,似乎正在逐渐丧失理智,“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赢……我是‘奈随知’!是被‘长老’选中的高贵之人!与你们这些庸俗、丑陋的家伙有天壤之别!”
阿柒置若罔闻。
第二刀,阿柒的刀刃划出不规则的复杂轨迹。蔓延在地下的庞大网络,顺接被切的支离破碎;汹涌的能量被分隔开来,不再是同一个整体。
“我……心脏……”奈随知的尖叫声也随之微弱下来,含糊不清、语焉不详,“献给‘长老’……得到他的‘爱’……不要……不要妨碍我……”
第三刀,所有与“种子”相连的脉络,被悉数斩断。骄傲不可一世的“奈随知”,已经彻底失去了逃生和复活的可能性。
丑陋而血腥的花朵,垂落在地。
奈随知匍匐在地、艰难爬行着,徒劳地想要远离程幽和阿柒。她失去了半颗头颅,整个身躯都在迅速萎缩,早已不成人形。
“求求你们……住手……别……别杀我……”
“住手?呵,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哦。”
程幽轻笑一声,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你在我妹妹身体里埋下种子的时候,有考虑过‘住手’么?你控制着我妹妹的身体,逼她刺向云姐的时候,有考虑过‘住手’么?”
没错,程幽已经全都看到了。
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女人,必须死。
……阿柒的最后一刀,彻底抹去了残存在那副身躯中的最后一丝意识。就此,黄金黎明协会的“十圆环”之一、奈随知,完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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