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驴蛇~”
“什……么……”
一片黑暗中，钟聿听到了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是轻灵的女声，洋溢着朝气和青春，在钟聿的记忆里，明明没有一点点有关这声音的痕迹，她却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另一道则似男似女似老似少似人似鬼，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宛若灵智初开的妖兽。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当妈妈呢。”
“妈……妈……？”
“就是生孩子啦。”
“不，行！不能……生……孩子，小绘……会……消失！！不行！！”
“哇哇哇！！”
这个女孩子用女声问出的问题犹如一颗不小心被引燃的沙皇炸弹，令妖兽的声音猛然上扬，音量也骤然增大了好几个指数级，女孩子当即惊叫起来。
妖兽的声音实在大得离谱，不止是这个女孩被声音惊到了，甚至原本安静的黑暗世界也地动山摇，处于这奇怪黑暗中的钟聿也被震得脑袋嗡嗡响。
女孩子和妖兽的对话并没有因此而中止。
“冷静，冷静！骗你的骗你的，我是玩笑的！我上个月还是男的呢，怎么可能会生小孩嘛！”
女孩子的话虽然将妖兽安抚了下来，但却让话题逐渐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去。
钟聿现在所处的状态很奇妙，就好像是洗澡的时候你把自己沉进浴缸里，让水面完全没过了自己那样，本能告诉钟聿，如果她想要脱离这片黑暗，只要一个念头，挺个腰就能浮出水面。
钟聿没有那样做，她想再听听这女孩的声音，再更多的，听一听这女孩的声音。
于是，钟聿任由自己被淹没在黑暗中。
“玩……笑……是……什么……”
“唔唔唔……”
妖兽的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女孩似乎陷入了纠结中。
“嗯……你可以当成，表面上好像很吓人，但实际上只是为了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好，特意说的一个谎言或者做的一个假动作，有时候两个人生气了，闹了矛盾，开个玩笑，关系就能变好了。”
可能是在搜肠刮肚，女孩哼了好久的鼻音，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应该是正确解释的解释。
“不……明白，关系……变得……更好，为……什么要……吓人……和……骗人……”
“嗯嗯嗯？？！”
比起前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更加难以回答了，可以听出来，女孩的思绪明显凌乱了。
“这，这就牵扯到人类的人际交往了，你想啊，人这种生物，总是会各种别扭嘛，不愿意当面说出真心话啦，说话做事总是拐弯抹角啦，还有许多许多，总，总之——”
还没来得及解释完，妖兽便开口打断女孩：“如果……会……开玩笑，小绘，就会……和我……关系好……吗……”
“……”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孩轻笑一声。
“不用哦，傻大个。”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两，关系已经很好咯，而且呀，玩笑话可是很难的，如果没有把握好分寸，很容易就会伤害到别人……”
女孩的语气渐渐不再温柔，说到最后，语气已是极为低沉。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交往，真的是好难啊……”
“我……知道……了，下一次……我会……学会……开玩笑……”
“嘻嘻！那我可就要好好期待了。对了对了，别下次了，现在你就试试怎么样？”
“现在……没有学……不会……”
“试试嘛！快快快，咱俩谁跟谁，我又不会生气~来嘛~”
“我要……吃了你！”
“痛痛痛！！停，停！”
轰隆轰隆的一阵巨响以女孩的惨叫为终止符。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依然是女孩先开口。
“……驴头蛇，这是，玩笑？？！”
“……是……”
“太过火了！更收敛些！起码，不准直接攻击我！”
“我……知道……了……”
嗞
嗞嗞
广播信号受到干扰而产生的那种杂播声，出现在这个黑暗世界中，女孩和妖兽的声音也逐渐难以辨认清楚。
等一等！让我再听一听！！
钟聿想要这样大喊，但是在这片黑暗之中，她除了“往上浮”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且随着她的心神紊乱，嗞嗞之声也变得更大了，女孩和妖兽之间的对话也仿佛按下了快进键，以极快的速度发展下去，具体内容钟聿已难以辨认。
钟聿只能知道，女孩和妖兽的对话又持续了很久很久，一人一兽有欢笑有哭泣，中间也闹过小矛盾，而时间跨度也是相当大，女孩的声音也逐渐成熟，妖兽说话也越来越流畅。
渐渐的，黑暗开始消散。
和浴缸的塞子被拔掉了一样，原本能淹没她的“水面”在快速下降，女孩和妖兽的声音随之远去。
可能是知道事已不可为，所以干脆就躺平了吧，钟聿的心态慢慢变得平静，声音又清晰起来，尽管很是细微，钟聿还是能听出来的。
一人一兽因为什么原因争吵了起来，隐隐能听到“孩子”这个字眼。
女孩和妖兽的语气都很激动。
“我生气了！不许来找我！！不然我们两就绝交！！”
在女孩抛下这句话后，黑暗已几乎完全散去，变成泛着点蓝的压抑灰色。
当灰色即将占据全部的黑暗的前一秒，灰色中出现一个娇小的人影。
这个人背对着钟聿，给了钟聿强烈的熟悉感。
这个人瘦削的肩膀不停抖动着，抽噎声不时传来。
慢慢的，这个人转过了半个身子。
哪怕只能看到半张脸，钟聿也能发现，这个人的侧脸，与钟聿照镜子时看到的脸有七八成相像。
这个人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知道幽灵如果诞下孩子的话就会消亡……但是，但是，我真的很爱他啊，我想为他留下我们之间爱的证明，我受不了我保持原样，他却一天天衰老的结局……对不起，对不起……尽管怨恨我吧，然后，把我忘掉吧……”
灰色也消失了。
视线中已是一片幽蓝之色。
轰——！
嘭！！
“你这畜牲发的甚么疯！休要胡闹！！”
炸裂声，倒塌声，轰鸣声，怒吼声，呵斥声，全都混作一团，齐齐涌进钟聿的耳朵里。
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看到的是幽蓝色的深邃天空。
这天空好像不久前才见过，又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脸颊是湿热的，还微微有点辣辣的，或许是因为泪水正在不停的从她眼角滑落吧。
那张令钟聿心都揪在一块的泪脸在钟聿眼前挥之不去。
那个人就是“小绘”，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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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谢谢大家的关心，所幸伤口没有恶化太多，只是骨折有点麻烦XD
腿打了石膏，虽然还嗷嗷的疼，但手养得差不多了，能重新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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