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注意力，钟聿思索起了林叔刚才的那句话。
“我和我妈妈……很像……？”
钟聿看向一旁的玻璃门。
玻璃门上映着她现在的身影。
小巧的，记忆中从没见过的身影。
缓缓站起身，走近那个倒影，钟聿伸出手，摸向门上映出的脸庞。
“妈妈……就长这个样子吗……”
玻璃门前的人儿，望着自己的倒影出了神。
五官和看了十几年的男性模样有几分相像，但也就几分而已，大部分都向着女性独有的阴柔被改变了，如果是昨晚之前，那么钟聿敢拍着胸脯说百分之一千没见过这个人。
指尖在好看的倒影面容上摩娑了几下，钟聿抿起嘴。
现在的容貌和她妈妈很像，她不知道林叔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
“我根本没见过她啊……”
说到底，这个姓林的大叔为什么会认识她？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看林叔的样子，似乎跟她没见过面的妈妈是旧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是淮城，不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且现在就读的专业，当初志愿也是她随手填的，她甚至还变了个性别，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认识她的人。
不是认错人了，就是各种巧合凑到了一起，比如这位妈妈的旧识知道妈妈有了孩子，而且妈妈曾经就生活在这里，这位旧识一直没有离开之类的……
脑补了一大串深夜狗血电视剧的剧情，钟聿的思绪飞到了九天之外。
在钟聿脑中的诸多可能中，她没有考虑过是她妈妈跟林叔交代过她的事情这一可能。
毕竟……
“死人怎么可能会说话。”
自嘲一笑，钟聿呼出一口气，站直身子。
从这里往外看，玻璃外的天空被灯光照的发白，没有一丁点的夜色，看不到半颗星星，月亮更是不用谈的事情。
转身走回椅子那里，她靠着椅背，重新坐了下去。
目光聚集在落到对面墙上的一只蚊子后，视线焦点缓缓飘散。
“快国庆了，等回去了要赶快找几个兼职，不然就要被抢了……这次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卡里的钱够吗……孙豪从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到底为什么要救我……这大叔真的认识我妈妈吗……那什么阴间界和戍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这个样子……”
许许多多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在钟聿脑袋里冒出，转了一圈得不到答案后，重又沉回脑海深处。
“喵~”
“嗯？”
那只猫又回来了，叼着盒百奇棒，放到那小袋吃的旁边。
“喵。”
钟聿这才算是看出来，这小猫可能是在投食，投食对象……是她。
“你是……要给我？”
钟聿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不解。
“喵。”
小猫一点头……
点头……
头……
哐——！！
肢体砸到椅子，发出一声巨响，钟聿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眼中又惊又惧。
“成成成，成精了？！你是建国前的动物！？”
“喵。”
小猫歪歪脑袋。
然后低下头，用前爪挠了挠。
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
猫再怎么通人性，也不可能听懂人话不是……
钟聿看小猫挠脸看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比起能听懂人话的猫，阴间界和鬼啊蜈蚣啊这些东西太过超现实，反而让她没什么感觉。
在村中的老人口中，猫邪门的很。
有说它们能连通魂魄的，有说它们是勾魂索命的，有说半夜会咬掉欧金金的……
总之，各种或假或真的流言一代一代传，给钟聿心中埋下了不少阴影。
更不要说这猫脑袋和身体那界限分明的毛色。
所以钟聿退得更远了，后背都抵住了墙，两排牙齿打机关枪似的嘚嘚嘚响个不停。
而小猫似乎是舔毛舔着舔着舔困了，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睡起了觉。
全身心戒备的钟聿甚至都没发现手术室的灯熄了。
“几天不见，老林头的手艺又见长啊。”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没有您给我介绍那么多的病人，我这手艺也长进不了啊。”
黄警官和林叔相继走了出来，两人衣服上都带着血。
只不过与黄警官那副任务完成的轻松模样相比，林叔说出这番话时，看起来怨气相当深。
“哪里哪里，不用谢！”
“爬一边去吧你。”
一脚把嘿嘿直笑的黄警官踹到一边，林叔看到了钟聿，她正缩在墙角，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自己就是鬼，看到什么了，能吓成这样。”
林叔对钟聿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见钟聿这副模样，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虽然钟聿现在根本听不出林叔话里的调侃之意就是了。
“猫，你的猫！那是什么东西！”
钟聿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东西？”
听到钟聿这话，林叔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走到小猫那，林叔面无表情的捧起它，把它举到身前。
“这不是东西，这是我的杰作，我的艺术品！”
好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开关，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突然就热血少年了起来，双眼冒光，神色很是兴奋。
“看出来了吧，没错，它原本是两只猫！一只身体受了重伤，一只脑震荡没救了，是我把它们缝合起来的！你看这缝合口，一点都看不到！你看它这动作，没有一丝不适应！”
林叔的狂热只换来了钟聿的近一步远离。
要不是被吓到了，她甚至可能会破墙而出。
就如字面意思，是物理上的破墙而出。
而黄警官则已经拿起椅子上的零食吃起来了，随着林叔的激情演说，不时拍两下手，很是敷衍。
“……哼。”
自说自话半天，两人都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林叔哼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外面没车了，你又不会感冒，今晚你就睡病房陪你小男友。”
“哈？！你才小男友！我是男的！”
猫被林叔抱走，钟聿的惧意才消失不少，刚要站起来，可一听到小男友这个词就炸了毛，差点从地上窜到林叔身前，揪着他的衣领，替她自己的心理性别辩驳。
“你是男的？你的枪炮呢，掏出来证明给我看看。”
林叔抱着胳膊，语气不咸不淡，那模样甚是气人。
“我！”
拿不出林叔的“证据”，钟聿涨红着脸，牙齿紧咬。
“哼，嘴上功夫。这是钥匙，把房门打开病床铺好，房间在右边走廊尽头，你小男友我一会推过去。”
“都说了不是我小男——”
“喵。”
“！！”
钟聿被林叔的话又刺激了一遍，正要口绽莲花，林叔一举手里的小猫，钟聿立马就被镇住了，贴着墙脚，灰溜溜的摸向林叔说的那间病房。
黄警官全程咔嗤咔嗤吃个不停。
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林叔低下头，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闻到你主人的气味了吗。”
“喵呜……”
“哼，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养出了个好宠物。”
“喵！”
“知道知道，没说你主人坏话……以命换命啊，呵，你那主人生下的孩子，结果不还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你主人说是血脉的恩赐，我看，是诅咒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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