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手里的小脚虽然苍白，但无论是外形还是皮肤都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是有特殊癖好的人，比如说某位刚刚埋头码完一章小说的扑街作者，一定会把它当作圣物一般供奉。
只可惜，一般人应该是不能感受到这种美的。
比如说钟聿就不能。
比起像个恋足的变态一样舔……啊不，欣赏一下刚从她脚腕上断掉的脚丫，她更希望能够把这只脚接回到身体上。
细心的人能够看出来，钟聿的气色很差，可爱的小脸白得像是一张白纸，拄着扫把走路的姿势不止是一瘸一拐，还带着虚浮。
每走一步，她右脚腕的断面就会流出一大滩血出来，在她身后连成线。
幽蓝色光芒混进红色的血中，反射着不详的黑色光泽。
她失血有点严重。
不，是很严重。
看到或背剑或画符或放霸体之气的“异次元”人类，她竟然一点奇怪都没有，甚至还问他们附近有没有医院？
这个鬼地方像是有医院吗？
就算有，恐怕也是一次一颗子弹便能解决所有痛苦的那种吧。
钟聿甩甩脑袋，想要清醒一点。
“御！”
说时迟那时快，钟聿的脑袋刚侧过去，一道让她汗毛炸竖的白光便从那个女人身后袭向她的心窝。
“敕令，镇邪！！”
“？！！”
上一秒刚躲过一把细细的飞剑，这一秒就是一道异常灼热的玄黄色符咒击向她。
“呀啊啊啊——唔！！！”
悲鸣才吐出一半，钟聿便嘴巴一闭，两排贝齿如同袖珍小锁，将余下的痛呼牢牢锁在嘴巴里。
就好像是三伏天被太阳暴晒一小时，本来就已经脑袋发晕了，结果又被一个以时速三十公里奔跑的等身毛绒玩偶狠狠撞了一下那样。
这么一瞬间，她的意识差点就丧失了。
“喝！”
难受的还在后面，硬接下这道符咒之后，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钟聿就听到一个足底狠狠踏向大地的闷响，一记闪着金光的拳头在眼底越来越大。
“豪~油根！！”
拳太快了，根本躲不过。虬结的肌肉，厚厚的老茧，粗大的指节，刚烈的拳风……一道道线索都说明这一拳要是击实了，普通人直接就可以预约ICU病房了。而她自己的身体素质如何，钟聿在一分钟前便在公交车上通过实战了解过了，所以她也知道，这一拳打到已是重伤的她的身上，急救车都不用叫，直接就能往火葬场拉了。
钟聿的心已跳得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我还要……！！】
强大的执念自心底涌出，钟聿拼命想要活动身体，想要脱离拳头的攻击范围。
还没等她完全动起来，钟聿双眼便一阵剧痛，紧接着拳头的速度就变得非常非常慢，在慢动作之后又出现了一条奇怪的线。
这条线并不是真正存在的实体，而是更接近于心理层次上的某种概念。
这线以拳头挥出来的地方为起点，划过一个弧度，连在她的下巴上。
在慢动作视角中，金光拳头沿着这条线的方向，离她的下巴越来越近，转眼间便已在这条线上行进了一半距离。
还来得及！！
从这条上判断，只要她保持现在的高度，后撤两步就足够了！
左脚发力往后一蹬，身子便有大半脱离了攻击范围，接着，只要再动右脚就——
“啊啊啊！！”
骨头戳在地面上的剧痛提醒钟聿，她的右脚已遭受了撕裂性创伤，她的右脚还在她手里拿着。
剧痛刺激之下，钟聿身体一阵无力，往前一扑，又扑回了拳头的拳路上。
嘭。
拳头击中身体的闷响传来，钟聿小小的身体就像一个坏掉的布偶，被击飞到了空中，然后缓缓落下。
“咳……咳咳……咳……”
眼前在发黑了。
身体也使不上来劲，连咳嗽都困难。
铁锈味和温热的液体占据了口腔和鼻腔，努力想要把它们咳出去，却怎么咳也咳不干净，顺着嘴唇和鼻翼溢了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林风的声音在钟聿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是线没插好的音响，声音传到她耳朵里走了形，有些搞笑。
“这位兄弟不要挡住我们！”
“不要挡？！我不挡你们要对钟聿小妹做什么！！”
“施主，你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灵，也就是经常说的女鬼，不消灭她，她就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鬼个屁个鬼！老子看你才像女鬼！带个把破剑就了不起了？谁敢伤钟聿妹子，我跟他拼命！！”
“这位兄弟，你被那个女鬼迷惑了！”
“迷你妈个头！！你们脑子有泡吧！！还杀死我们所有人？老子这条命就是她救的！老子看你们才想杀死我们两！！”
林风张开双臂，护在钟聿身前。
可惜在钟聿眼中，只能看到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还有辨不清内容的话语声。
“月莹道友，怎么办？”
“这位施主护得很严，贸然进攻，会伤到他，不能伤及无辜。”
“都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了，还怕什么伤及无辜！144路公交车都散架了，我们还没脱离阴间界，一定是这个妖女作怪！这楞头青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被迷惑就被迷惑了，事后交给第九队，让他们催眠掉不就好了！”
“不可！”
“莫要！”
“噗哈——”
金光一闪，还站着的身影少了一道。
紧接着，钟聿感到了一股让她血液都要冻结的危机感。
嘭！！
钟聿拼尽全身力气，往旁边滚了半圈。
一道金光打在原本她脑袋所在的位置，那只闪着金光的拳头，硬生生将地面捶出了一个浅坑。
飞溅的石子打在脸上，反倒让她的神智清晰了一些。
“我是杀了你们爹妈吗！对我下死手！！”大吼一声，钟聿像一只陷入绝境中的雌性幼狮，单脚一跳，扑向金光怀中，“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就来拿！！”
“愚蠢！！”
几乎像是送上门的人头，金光拳头迎着钟聿面门就轰了过来。
能把地面捶出一个坑，代表着人类的头骨同样也能捶出裂纹，即便不死，大脑也会在震荡中受到重创。
钟聿像不知道一样，不但没有退却，反而张开嘴，咬向了这只拳头。
像是血液般暗红的眸子，露出凶狠之色。
像瓷器般的牙齿和能捶碎石头地面的拳头相遇，怎么想都是钟聿的牙齿必输。
“啊啊啊啊！！！你这妖女使了什么邪——啊啊啊！！”
然而，结果却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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