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又死了，依然是被安可欣杀死的。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稍微有些不一样。
“……嗯?”
取回意识之时，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新的房间以及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而是一片纯黑色的空间。
没有触觉，没有知觉，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冷暖，似乎存在于这里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身体。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彻底死了，而这里是死后世界……之类的？
那样的话倒也不错，跟安可欣越发病态扭曲的行为相比，彻底死亡已经算是种解脱了。
就在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面前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透明的波纹凭空浮现，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扩散。在它的中心，一个小小的青色光球慢慢浮现，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
光点慢慢地靠近，绕着天远缓缓盘旋，似乎在检查着他。而完全没有了身体知觉的天远也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或是去触碰它。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数分钟之久。
终于，光点在自己的面前停下，几乎是同一时间，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脑海中直接地响起。
“第563138576次例行检查，确认无法修复的书本中存在异常缺口，正在分析……失败，错误，无法访问，无法识别。”
一连串如同电脑报错般的声音，让天远听得云里雾里——考虑到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表层检测，识别到认知层级的意识活动，判断为知性个体，权限移交——未完成，知性辅助启动，切换至应急模式。”
语毕，小小的光点于黑暗中快速地扩张，很快就构筑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紧接着，一名陌生的少女，便从中诞生。
身高目测比天远矮了两个头，有着白色的长发和看起来年龄偏小，但很是可爱的五官，以及与长相匹配的纤瘦身材。
像闹别扭般带着些许不爽的脸算是唯一的缺憾，但考虑到安可欣的笑容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心理阴影中，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天远更加安心。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如西装款式的外套配上短裙，乍看之下像是动画或者一些游戏中出现的校服，如此外貌如此服饰的组合，给人以强烈的不真实感。
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后，少女开口了:
“提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与之前的脑内广播大差不差的无起伏声音，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些小女孩的嗓音，听起来顺耳了不少。
然而问题本身却没法回答。
天远摇了摇自己好像不存在的头。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发现天远的精神状况根本无法对话，小女孩打了个响指，一道光芒于黑暗中射出，掠过了他所在的位置。
“!?”
仅仅这一下，天远的意识瞬间就被拉了回来，变得无比清晰，多日折磨与亲昵举动带来的思维混乱，瞬间消失无踪。
小女孩点点头。
“应急修复完成，还顺便施加了精神力强化的状态，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问题了。”
天远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被人告白了，然后……”
话还没说完，少女便打断了他:
“否定。告白，是人类间展示爱意的行为，你所在的位置，不存在被告白的可能性。提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机械的、算不上友好的说话方式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内容，天远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倒是你，是什么人啊？”
少女微微颔首，眼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着心情不好。
“人类，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问题可以回答。我是知性智能辅助09号。”
“……知性……什么？”
面对着天远的疑问，少女闭上眼睛，似乎默默地吸了口气。然后睁眼，抬起手，一束光芒从掌心中发出，扫过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然后——
“解释浪费时间，已扫描你的记忆，从中筛选出最匹配的概念——系统。我是这个世界系统的终端，或者说代行人。”
系统，那是存在于许多虚拟作品中的概念。
将一个类似电子游戏系统的架构，整合进非游戏的世界之中，往往扮演着发布任务，引导主角，推进剧情的作用。
这种不合理的东西，居然真的能存在?
像是意识到了天远的疑问，少女继续补充到:
“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而使用的近似概念，请不把我和那些虚构的存在要混为一谈。”
总之这么理解就行。
这段时间不理解的事情可太多了，安可欣那莫名其妙的力量，以及两人的生死轮回，不比系统这种东西的存在更为离奇?
少女面无表情，细节之间还透露着些许的不爽，但她还是很耐心地给了天远一些时间来理解现状，然后才继续开口:
“提问:你是否想逃离之前的场所?”
“……唉?”
意外的提问让天远不存在的心脏猛地一收缩，要是有手有脚的话，此刻肯定已经冲上去抓着肩膀问问题了。
“能……能逃吗?”
少女点点头。
“在满足特定条件的前提下，肯定。”
“等等，你让我确认一下……是从安可欣那里逃离?”
点点头。
“肯定。”
“我、我连死了都会被拉回去，真的……真能逃走吗!?”
“啧。”
不知道是不是被问烦了，少女发出了很不爽的声音，表情管理突然崩盘，抬起手指着大概是鼻子的部位，用高了好几个音调的声音说道:
“多嘴!说了我是系统，系统说能办到那就能办到，为什么这么多废话……”
突然间闭上了嘴，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个自称系统的小女孩居然红了脸，忙不迭地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
“咳咳，结论来说，你可以逃离。但是，需要达成条件，你要完成任务。”
这算是系统相关作品的经典桥段了，但自己的情况和那些小说完全不一样。安可欣牢牢地看着自己，有着非常莫名的力量，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情况下要完成任务……
无论有多难，都得做。
否则，自己意识完成崩坏，彻底地变成安可欣的玩物，只是时间的问题。
“什么任务?”
少女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黑暗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漆皮包装的大号书籍，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般飞到了天远的面前，唰地一下翻开，上面印着亮闪闪的大字。
任务:向安可欣提出问题。
任务提示:在事情改变的那天下午，有一个你必须问出，却没能说出口的问题。想起它，问出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谜语人般的叙述让天远皱起了眉头。
“问题?什么意思……”
“这次的情况特殊，就破例给你一点额外提示，关于你所处的世界，有……”
说话中的少女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视频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噪声和马赛克，充满了空间的每一处。
已经完全跟不上状态的天远不由得叫出了声:
“什么?这又怎么了!?”
混乱之中，传来了少女断断续续的声音。
“啧，被发现……喂……靠你自己……任务……成……不然……了吗?”
砰——
爆炸般的身影响起，眼前黑暗的空间如镜子般破碎、消散。天远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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