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眨眼来到林纯阳大婚的这天。
身穿新浪喜服的林纯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婆丫鬟们为他梳拢发髻,戴上玉佩和高冠。
用一点点腮红遮住他白皙的脸,显出几分喜庆的颜色来。
一切都是那么突兀——突然的开仙缘,突然的拜师,突然的结婚。
明明在十天以前,自己还是个每天看着萌妹画像嘿嘿傻笑的二次元,一眨眼,竟是要与别人成婚了?
甚至不知道那个她长什么模样,有没有过爱的人,对自己是什么印象。
差不多一切收拾停当,离黄昏去接亲还有一个时辰。
林纯阳屏退左右丫鬟婆子,一如往日那样,坐在自己卧室的案几旁托着腮,申请凝视着悬挂在墙上的莲华画像。
“喂,我要结婚了,你听得到吗?”
“你说让我去天竺娶你,我妈不让我去——听起来像是个世俗婆媳矛盾的恶俗笑话。”
“师父说我另有机缘在,会是今天吗?如果我没能通过他考验的话,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呢?还会在梦中见到你吗?”
莲华的画像就这样高高地挂在墙上,仍然是一手结说法印,一手指天,眼神中满目都是爱意。
到这一刻,林纯阳难以确认这爱意是不是给自己的。
他悄悄问过不少人,没有谁能在这幅画像中看到爱意,林纯阳一度以为这是独属于自己的——现在看来,也许还有别人能看到也说不定?
“如果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今天你不肯出现呢?”
“佛的话,是神通广大的吧?”
林纯阳呆呆地注视着心上人的模样,直到黄昏的时候。
“喂,新郎官,该去接亲了。”一根缩在墙角里说道,“你和她就像是地上的走兽与天上的凤鸟一样,能看一眼便是福分了,又何必执着于有缘无缘呢。”
他前些日子去请妙成县请城隍爷来坐镇查案,今天下午方才和城隍一道赶了回来。
一切都似乎改变了,不变的是,一根还是那么喜欢缩在墙角里。
“你这样真的很恐怖,如果出现在老年人房间里,说不定会把人吓死。”林纯阳一如往日地吐槽道,“哪有一点保家仙的样子。”
一根道:“我本来就是根笤帚,最好经常缩在角落里,本心不能变。”
“如果我喜欢被供奉在祠堂上的话,说不定明天就被烧死了。”
“你也一样,如果你是一个凡人而又不想做一个凡人的话,那祸事离你就不远了。”
林纯阳扯了扯嘴角说道:“真是残忍,你一个长相如此潦草的笤帚,扎起人心来倒是挺精准的。”
“罢了,去接我的新娘子,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林家和李家一个是现任的清溪镇“镇长”,另一个是前任的“镇长”,都算是家底殷实的富贵人家,婚礼的阵仗自然也是小不了的。
十里红妆,高头大马,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醉汉来贺喜可以随便寻酒喝,小孩子来贺喜兜里会被塞满糖果,那些受过林李两家恩惠的人纷纷杀猪宰羊,把最好的酒肉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快乐。
因为两个年轻人的婚礼,整个小镇都变得像过年一样热闹非凡。
但作为副主角的林父和林母此时并不开心,一股不祥的感觉在二老心头挥散不去。
“孩子他爸,你说老二他新娘也接了,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可我这心,咋就是放不下哩......”
林母浑身绫罗绸缎,此时显得珠光宝气,与林父不停地迎来送往。
林父是小镇的“镇长”,自然有些稳重在身上。
听到老婆这么说,林父不禁皱眉:“瞎说什么,今天是孩子大喜的日子,你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丢了咱们林家的脸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担心嘛。”林母嗔怪地瞪了林父一眼。
周围的人纷纷调笑道:“没想到林家老二都结婚了,家中二老还是这么恩爱,看来芳兰那姑娘嫁到林家是有福享喽!”
林府的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氛。
正在洞房的林纯阳却并不开心,他坐在案几旁看莲华的画像,新娘子坐在喜床上。
两人谁都不说话,卧室里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直持续到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
两个人已经沉默地对坐了一个时辰了。
林纯阳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不饿吗?”
没人回应。
新娘子就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真是怪人,先前倒没听说李家四小姐是个木头疙瘩。”林纯阳翻了翻白眼,“这里有送来的饭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一点?”
“就算不想嫁给我,也没必要这么冷漠吧?”
清溪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先前林家强势崛起,抢了李家镇长的位置,两家关系比较尴尬,一向是不往来的。
二人也就完全不认识。
林纯阳轻手轻脚地摸到新娘子李芳兰的身边,用喜秤的撑杆慢慢将大红盖头挑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苍白的纸人。
“啊!!!”林纯阳陡然受惊,连连后退,“何方妖孽,竟敢在我林家撒野?!”
苍白的纸人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缓缓地倒在大红的喜床之上,嘴巴越张越大,竟是着起火来!
林纯阳捂着口鼻,去梳洗的角落里提起污水桶将火扑灭,《禹皇度厄经》宝光流转提醒着他附近有妖邪作祟。
“何方妖孽!滚出来!”
林纯阳环顾四周,被纸人带来的烟呛得口鼻发痒,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着火了!祠堂着火了!!!”
突然,门外有人大声呼喊着,红色的火光从林家后院的祠堂中冉冉升起,伴随着令人窒息的青烟。
“该死!”
林纯阳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大红的喜袍匆匆向祠堂跑去。
一根成精得晚,是在林纯阳幼年时候成为的保家仙。也是林纯阳出主意,让一根每天早上把清溪镇的大街扫一遍,从而获得镇民爱戴成为保家仙的。
一人一仙感情很是深厚,不比亲兄弟差,如今一根有难,林纯阳心中急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不管是谁,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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