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的人已经来了,之前说的事都布置的怎么样?”
“全都很顺利,只等他们到了。伟大的正义之王,您很快就要赢下和老头的赌约,当老头兑现诺言之时,便是我们将正义的信仰带入现实世界之日。正义就要被永恒实现了。”
“是,正义,绝对的正义,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正义。”
……
“这……又是哪?”夏辰星呆呆坐在地上,闻着空气里略带潮湿的青草味,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坐在窗边读书嗅到窗外有些呛鼻的剪草气息。
他拍拍屁股上的土,摇摇晃晃站起身借着如阴雨天一般幽暗的光线环顾着四周环境。
草地,灌木林还有无边无际的高大梧桐树,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与褐色交杂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显然是片宽广茂密的森林,甚至天上的光线都被头顶错落交叠的阔叶遮的严严实实,只在最边缘处隐约留下了一线镀金的边。
“你们学校不教你们魔法师行动的基本常识么?”雪儿早在刚一落地时便在自己身前展开了一圈幽绿色的圆形法阵,此时又一抬手,为夏辰星面前也加了一层:“就算你是无魔者,也不至于一点安危意识都没有吧?校园赛的幻境里可是没有伤害保护机制的,要是受伤了我可没法帮你。”
“安危意识?”夏辰星抓着后脑勺,又看了看周围,只觉到处寂静一片,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有什么危险的?”
雪儿噗声笑了出来:“你们学校是真的心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你们?按理说你参加过魔法境的任务也应该知道,魔法师行动的基本常识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陌生环境下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这里可是魔法的世界,别看现在看不到异物,等你真正见到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被对手用魔法分尸了。”
夏辰星不由打个哆嗦:“这……这么可怕?”
“不然呢?你以为魔法师是童话故事里那种身披斗篷举着法杖云游天下的神秘主义者?故事都是骗你的。”雪儿一边说着,双眼直勾勾盯着正前方的一株梧桐树。
“那……真正的魔法师都在做什么?”
雪儿的目光向夏辰星瞥了一瞬,重又盯回前方的梧桐树,淡然答道:“保卫世界。这可不是一句中二的空话,是真真实实的义务。一千年前,夏拉卡将魔法境独立于无魔者的世界时,和无魔者的代表签订了一份《魔法境公约》,隐藏魔法境的存在和暗中守护世界的秩序,都是白纸黑字约定的内容。硬要理解的话,这个职业或许和军人有点类似,都是一种高危职业,不足够小心的话随时都可能死掉。”
“额……”夏辰星一时语塞,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既然说起危险,他不由回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经历,当时的恐惧和无力感至今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但不管过程怎么曲折,至少那次任务的结局还算圆满,归根到底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出现。
“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选择成为魔法师,这可不是一条太好走的路。尤其你还是一位无魔者。”雪儿稍稍压低声音,在最后一句话上干脆用气了虚声。
“你现在突然这么问,我也记不太清。但危险什么的我肯定没想过那么多。”夏辰星摇摇头:“成为一名魔法师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能成功,后来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场空梦。”
“可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两位学姐找到了我,将这个机会摆在了我的眼前。说实话,第一次知道昂德沃特是所魔法学校的时候真的把自己惊讶坏了,甚至连着好几天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等我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有可能学会魔法的时候他们又告诉我,我是个无魔者,无魔者一辈子都学不了魔法。”
雪儿微微叹口气:“那样的话比不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还要难过吧?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别人轻易做到的事,而你却永远做不到,无论和谁一起执行任务都只能是拖后腿的那一个……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如果换做我,我肯定会请求抹去我一切关于魔法的记忆,然后回去无忧无虑地当一名普通人,既不用面对危险,也不用忍受煎熬,不是很好的事么?”
夏辰星点头道:“是,你是对的,那确实很好。但是……”他深吸口气,将右手捂在了自己胸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的我知道曾有这样一个机会,世界将可能实现我童年梦想的钥匙交到了我的手里,我却狼狈地把它抛了出去,那未来的我一定会恨自己吧……”
他又伸开自己的手臂,轻轻褪开袖子,看向上面暗红的三道疤痕:“他们说我是圣痕的持有人,说我是预言中的救世主。但这些都无所谓,我知道他们只是说说而已,我也知道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但我……”
他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右臂,握住了上面的三道红疤:“我只是想再试一试,哪怕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就算是无魔者,就算永远会拖大家的后腿,我也想凭我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梦想的世界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一些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我相信,只要我用心去找,用脑子去想,一定会有的。”
说到这里时,雪儿已经彻底将目光转到夏辰星脸上。
怎么说呢?三分的幼稚,三分的可笑,但还剩四分的眼神固执而又坚毅,偏偏有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傲气。
“你确实是个挺特殊的人。”雪儿微微一笑,重新转回头望向前方的乔木林。
“啊?”夏辰星抓着耳畔的头发,不知这是在夸他还是在嘲笑他。
“是的。有时候呆的可气,有时候笨的可笑,有时候蠢到无可救药。我甚至都疑惑过,为什么圣痕偏偏选择了你,为什么夏拉卡预言的那个人偏偏是你。但现在,我觉得也许有点道理。”
“什……什么?”
“愿意比别人多坚持一下下的人永远会比别人变得更强大。只可惜,那需要时间,现在的你离长大还早着呢。”雪儿半开玩笑道。
“可我已经18了诶!这都不算长大,难道得和白魔导师那样变成一个白胡子老头才行?”
雪儿来回摇头:“当然不是。长大一定是说年龄么?”
“不然呢?”
“我们家乡有句老话,你可能没听过。”雪儿垂下头,慢慢闭上了眼,如自言自语般说道:“未经历过失去,人就不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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