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巡兰什上报茉勒丽的管家打死平民的事件事实上没什么好说的,该如何处罚就如何处罚就是了。杀人偿命,涉事的管家将被逮捕判死,只不过若没有特别禀报,那些平民得不到自己的正义而已。
波雷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理亏,当然没有异议。可是妻子茉勒丽不停地给他吹枕边风,说:“那些管家都跟了我们家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死几个普通老百姓算什么呢?你动用关系跟涅达省上的官员吹吹风好吧?”
波雷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此人是个耙耳朵,经常受到妻子左右意见,在软磨硬泡下,波雷同意了茉勒丽搭救管家们的要求。动用了自己在涅达省的人脉,想要捞人。
没想到捞人的阻力很大,毕竟这事情已经被上报到中央了。波雷无奈,只能给好几位法司兰什和督巡兰什塞钱。很不巧,这是作死。中情兰什赫罗纳正在受皇帝的委托调查他。
69年5月中旬,隐居在米西丽亚太阳神殿的太后萨雅莉病重,霍洛纳发急信通知了米尔一家。刚结束了度假的阿特娜带着孩子们匆匆赶来,米尔中止了手头的一切工作,赶来探望母亲。
萨雅莉清楚自己大限将至,年过六旬的她在当时已经很长寿了。看到赶来的孩子们,萨雅莉很欣慰。阿特娜把米尔的两个孩子领到萨雅莉身边,这俩孩子出生后就经常得到萨雅莉的照顾,现在跪在奶奶身边,已经是泪眼婆娑了。
萨雅莉摸着两个孙子的脸颊,也不瞒着孙子们自己要死的事实,说:“阿达、阿兰啊。以后你们来奶奶这,奶奶就不能给你们好吃的和玩具了,奶奶要归天了。”
“那奶奶以后还能回来吗?”阿兰问。
“奶奶只能活在你们的回忆中咯。”萨雅莉说。
“奶奶,你做了那么多好事,为什么太阳公公要把你带走呢?”阿达问。
萨雅莉张了张嘴,但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阿特娜赶忙过来抱住儿子,说:“因为奶奶这样的人也要去陪伴神明,不能一直留在人间啊。”
米尔和霍洛纳两兄弟一直站着。
米尔凝视着即将死去的母亲。
“老妈是突然病重的吗……二哥……?”米尔问。
“一年前就不行了,最近才绷不住的。活到这个年纪,也难得了。”霍洛纳闭着眼睛(他本来就是瞎的),为母亲做着祈祷,回答着弟弟的话。
“那会我咋没看出来呢?”
“还不是你是皇帝,怕你辛苦就瞒着没说。你也是又傻又直,随便哄一下就看不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霍洛纳道。
于是,米尔也闭上了眼睛,念着祈福的话语,要给自己的母亲送上最后一程。
萨雅莉拉了拉阿特娜的衣角,让她把两兄弟叫过来。
米尔和霍洛纳趴到了萨雅莉身边。
萨雅莉笑着,说:“你们俩兄弟感情很好啊,一个为君、一个为臣,互相扶助,为世人表率。能做到这样,我这个当妈的也没遗憾了。米尔……真是变了!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孩一去不复返了。霍洛纳,越来越有气质了啊,多侍奉太阳,为世人行善吧。”
“妈……!”米尔和霍洛纳的声音都哽咽了。
“娘家人早上已经来看过我了,可惜波雷因为太忙没来……崽啊,妈可以放心走了。对了……”
米尔听到“波雷没来”时,眉毛抽搐了一下,但母亲示意她把耳朵贴上。
米尔把头颅放低,听到了母亲最后的教诲:“继续前进。”
“就这些了?喂,妈!?”米尔再一看,萨雅莉已经歪过头,死了。
米尔颤颤巍巍为母亲盖上了白布,霍洛纳则低声道:“尊日啊——愿您的万福抚慰我母亲的伟大灵魂……”
次日,萨雅莉下葬,沙勒罗瓦家族和卡拉霍桑尼家族的诸多人士、全体兰什们都出席了太后的葬礼。唯有波雷缺席,因为他去涅达省打点上下营救他的管家了。
“波雷呢?”米尔望着火光中被焚烧的母亲的遗体,对站在身后的赫罗纳问了一句。
赫罗纳将波雷的去向和盘托出,并贴心地奉上了波雷近年来的贪腐证据文件。
米尔瞥了一眼,波雷可谓“战功赫赫”,虽然贪腐的绝对数目不多,四世皇帝也明白真正清正廉洁不用裙带关系的官员少之又少,但波雷和他关系特殊,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愤怒涌上了米尔的心头,米尔没有表现出来,他慢慢地、细细地撕碎了赫罗纳递上的文件,一点一点投入火化堆里,喃喃道:“老妈啊,我马上送一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下来陪你。”
赫罗纳见四世皇帝把文件撕了烧了,还以为四世皇帝要当做无事发生,赶紧退下了,没想到,米尔来到了他身边,冷冷道:“把波雷给我秘密抓来,另外通知财政部解除波雷的财政兰什职位,不得有误。”
“谨遵命令。”赫罗纳答。
当波雷和茉勒丽被投上囚车,运回米西丽亚时,他总算明白他后知后觉带来的后果了。波雷和茉勒丽被关在一间牢房里,镣铐加身。波雷试图求情,很快,他得到了消息:米尔将亲自来见他。
当米尔冷酷的面孔出现在牢房大门时,波雷感激涕零,然而,米尔的手中拿着的不是赦免书,而是没拔下剑鞘的双刃剑奥普则西。
茉勒丽见证了残忍的一幕,米尔听不见求饶、米尔听不见怒骂、听不见劝解,他高高扬起的饱经战阵的粗糙的手一遍遍地举起还带着剑鞘的双刃剑,又一次一次地砸下。
波雷那圆润的头颅成为了钝器打击的第一个受害部位,圆的砸成了扁的,扁的砸成了碎的,碎的砸成了粉末。当波雷的脑袋成为浆糊,彻底与脖子剥离时,血雾已在不大的牢房中升腾翻转,一同升腾翻转的还有茉勒丽那脆弱的心灵和胃液。
茉勒丽几近晕厥,当她发现米尔砸碎了丈夫了头颅后,又拔出剑砍碎了波雷躯壳剩下的部分。地板上铺陈着碎块,米尔踩踏着这些碎块,一步一顿地走向绝望喊叫着的茉勒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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