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星禾还是挺喜欢吃鸡蛋的,他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吃鸡蛋。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外在已经变成了一颗蛋,更不知道现在有人正观察着他化成的“人蛋”,而观察他的人正在为其“书写传记”。
“原来是这样……”
听完齐思明对代星禾变成“人蛋”的过程的描述,阿珊点了点头,开始记录起来。齐思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她好像在册子上写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写——她确实在上面用羽毛笔画了几笔,但不是写字,只能感觉册子好像自动生成了什么内容。
“你不用觉得奇怪,内容确确实实是我编纂的,只是记录的流程缩短了。”阿珊很清楚他在好奇什么,没等他问出来她自己就回答了。
“……”
齐思明确实想知道这个,但他还有更想知道的:
“你说你是最初的雷击者……那你现在多少岁了啊……”
这个问题阿珊却选择了回避。
“那第二个雷击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齐思明想了想,改变了问法。
结果阿珊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法:
“雷历二年十月十六日七时五分。”
“雷历?什么雷历?这是什么历法?”
“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是雷历四十八年七月三十一日就足够了。”阿珊知道瞒不住,但宁可拐弯抹角也不愿直接说出来。
齐思明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还是算不出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史官”的年龄。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怖,正常情况下这人起码应该超过六十岁了。
“你会惊讶也不奇怪,雷击者的躯体是经过雷电洗礼的,永葆青春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点你之后自己就能感受到,不需要我解释。”
“永葆青春……”
齐思明想起自己的母亲,经常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牢骚,说什么要是有神药能让自己永葆青春,倾家荡产都要买下来。现在看来他母亲实现不了的事情自己反倒有可能实现了。
“那……你记录了历史,我能看看你都记录了什么吗?”
阿珊很明显愣了一下,也没有那么抗拒,于是问他:
“你是想看人物志还是大事记?”
“我……”
这一问还真把他问住了,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以他的想法,肯定是要先问自己是怎么被记录的。
“一般人都应该肯定想看自己是被怎么记录的。”阿珊又自问自答了,然后随手“做样子”翻了几页册子,用手指从上往下划了一下,突然有一些泛金光的文字从册子里流了出来,漂浮在齐思明的面前。
只见飘出来的文字写道:
“齐思明,潘多省阡阳市人,雷历三十六年二月十五日十五时三十二分生于阡阳市妇幼保健院。父名齐得龙,母名吴观凤,均为阡阳本地人。
“思明满月抓阄得画笔一支,自此走上绘画之路。父母大喜,欲斥巨资培养。然天降横祸,二人经商失败,欠债数十万,绘画之路遇堵。思明知父母之难,暂弃绘画,专注于学业。
“然思明虽慧于绘画,却愚于学业。入小学而不合格者罕见,思明列为其中。父母大失所望,认其绘画之心不死,遂夺其画具,限其出行,置大量教辅,强加其身,曰:‘学不死,死里学。学有成而钱多多。’
“思明未从,避父母视线而偷画。雷历四十六年二月托人偷买数位板,开板绘之路。不过两月以有大师之风。
“三月十四日,被雷击,无目击者,获蓝翅一对,或缘于其自由之志。
“五月,始接稿,最初约稿者为第一百七十六位雷击者代星苒,约稿内容误成第一百八十位雷击者路德顺之新形象。
“代星苒成思明约稿之常客,后二人成好友,雷击之事亦相互所知。然二人无野心,也未频繁使用能力。
“七月,与代星苒共同援救路德顺。因不明状况致路德顺化身露莎莎。自此三人结伴,后无大事发生。
“思明虽有父母逼学,但收效甚微。时雷历四十七年六月,小升初,思明报考阡阳二中,过线,仅高二分。代星苒亦过线,结伴就读二中。
“然代星苒因家庭琐事,不幸沦为校园欺凌最底层。思明知此事,欲救,却勇气不佳,时不时痛恨自己能力不足。欺凌者欺代星苒乏味,转训目标,锁定思明,思明靠其翅膀多次避险。
“思明无不期望有人能够守护代星苒,然露莎莎足不出户,无法担此责任。”
到这里,齐思明的记录就没有后续了。
“内容会继续添加直到你的死亡。你认为记录得是否符合你的实际情况?”阿珊又用手指从下往上划,这些泛金光的文字又缩回到册子里了。
“这……”
看到这些文言不文言白话不白话的文字,齐思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是好。
“我知道你觉得这写法有问题,但我不会改。我的写法只会保证两点:真实可靠和能让雷击者们看懂。”
如果只是保证这两点,那阿珊针对他的描写还真没啥问题。齐思明觉得她可能是仗着自己是最初的雷击者才这么任性的。当然,他本来就对文言文头疼,语文考试文言文基本是稳定丢分点。现在看这个文不文白不白的倒是出乎意料能看懂,只是这在专业人士眼里是不是亵渎他就不知道了。
“记住,我记录的东西是给雷击者们看的。”阿珊提醒道,“我不会在乎雷击者之外的人怎么评价,我也不可能为任何胜利者美化,也不可能把任何失败者描黑。”
她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齐思明吓得心惊肉跳,能近距离发出这样的声音,齐思明只想到一种可能:大门被很野蛮地“撞开”了。
阿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缓缓起身,做样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谁……”
一个狂躁的粗嗓子男声从门外传来:
“喂……王册,这里的蛋味儿怎么这么浓啊?!”
“……”
齐思明回头看着床上的“人蛋”,心想:难道他指的是这个?
“原来是他啊……那看来代星禾有可能会被杀。”阿珊很平静地说。
“到底是谁啊?”齐思明急得不知所措。
“我说的第二位雷击者,原名袁晓,他自己改名为‘破晓’了。他一直在找我,一直在尝试杀我。”
“你……引狼入室?”齐思明目瞪口呆。
“不,他杀不死我的,按理说最近他应该一直在寻找杀我的方法没有来烦我,。但这人有个很大的问题……”
“问题?”
“他很讨厌蛋,看到蛋就想砸。”阿珊瞄了一眼代星禾的“人蛋”,“他对蛋特别敏感。”
“为什么……”
说完,阿珊又装模作样翻了几页,这一次是闭着眼摸着一页念道:
“雷历二年十月十六日七时五分,袁晓食用早餐,正吞食整个蛋,被雷击,险被蛋噎死,自此对蛋生厌乃至憎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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