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当英雄。
我深知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意愿。
假如这个世界要按照有用程度来给人排个序的话，我周围的这些人，洛雪、顾博、爱丽丝、城叔、铁线莲、葵、芸，就连慕容鸠还有他死去的姐姐光，他们都毫无疑问地比我重要多了。
我必须从恶意中保护她们，即便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我想找到的意义和答案并不会在其，但是必须做，这绝非什么见义勇为，这只不过是愚者的自我满足罢了。
不，甚至连自我满足都称不上，因为所谓的喜悦和快乐的成就感也好，满足感也罢，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因为我被规则教育得很好吧，一定是这样吧。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我依旧要用这满腔的怒火去纠正。
特别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罪犯的情况下，说什么要让我冷静下来，完全是在痴人说梦。
正确永远是正确，错误永远是错误，绝不会因为加以任何的修饰就变成了正确。
假如不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太奇怪了啊？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抱有“双重思维”，才让这世界变成灰色的了吗？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但是
其实冷静下来一想，这样做十有八九只会给洛雪之后在学校的生活带去更多不便和困扰，最严重的情况会让本已停止的物理霸凌又一次开始，但是我没法坐视不理。
“你们差不多可以适可而止了吧！”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另外一桌看起来像是在愉快地交谈，然而事实上只是在一起通过排挤洛雪来获得共识的蠢货们。
她们显然被我吓到了，看着我不敢出声。
“共识就这么重要吗？哪怕是通过伤害排挤其他人也要获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共识？雪的成绩很好是因为她付出了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的努力，雪能够受老师喜欢是因为她一直努力不去犯错，雪能够弹琴弹得那么好那完全是用手指腹上那厚厚的茧换的！你们明明都知道的吧？就只能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吗？阿Q都没有你们懂精神胜利法！”
我任凭着自己的怒火径自发泄着，脑海中满是洛雪无助哭泣时的模样。
“你们这种人真的恶心，长大了之后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忘记，丝毫不在意自己曾经伤害过别人，最后还会用‘自己还小’的借口为自己辩护是吧？其实你们心里根本就清楚自己做的是恶行，因为自己烂，就见不得别人好？你们也配吗？真以为自己是未成年人就可以什么事情都做吗？”
无数次，无数次地重复着，施暴者和受虐者不断更换着，行为和方式不断进着，只有这最为恶劣的霸凌行径，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真的够了。
“你们稍微用一下你们那只会用在小手段上的脑筋想想，自己的行为到底对别人意味着什么？觉得努力没有意义是吧？还是说觉得自己只是不想努力，一旦努力了分分钟就能超过一直都比你们更认真更努力的雪？得了吧，一点积累的沉淀都没有，还想着自己是什么会发光的金子吗？你们根本不是不愿意努力吗？还是说，你们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并非璞玉，即便打磨之后，也不过是和这芸芸众生一般的石子，只能供他人上升时踩下？”
“阿荀……”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正是因为你们把本可以将自己打磨得光滑漂亮的时间全部用来抱团敲击真正的金子，才让金子更加闪闪发光，而自己却越发相形见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自己再想要努力的时候却发现早就来不及了，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学会，就只会排挤别人，最后靠这个就只能继续在践踏别人的时候被别人践踏！”
几个女孩子被我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中一个戴着向日葵花发卡的少女甚至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只是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同情，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悲哀。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我今天所说的话吧，你们才十岁出头，还有机会走上不同的道路，不要再拿开拓自己可能性的时间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快回家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我的话就像是法官的法槌敲下，她们飞快地逃走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周围的客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结账走人了，只剩下一两桌我也见过几次的，大概是老客人，继续用着餐，不过他们也悄悄地在看向这里。
“抱歉，城叔。”
我向这家店的店长深深地低下了头。
“没事啦，小风，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是好事情。”
城叔并没有责怪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对他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说到底我刚刚的行为也只是毫无疑问的一个成年人在对着小孩子一边说教一边发脾气罢了，一般这种被称之为“没个大人样子”。
“城叔，她们这桌多少钱？”
大概也是知道我的想法，他也收下了钱，想就这么将这一页揭过。
坐回到座位上，洛雪正紧紧地盯着我，眼睛中有着什么情感的波动。
“对不起，雪，这次约会也搞砸了，之后可能会让你在学校里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我叹息着坐下，端起桌上的冰咖啡喝了一口。
“阿荀。”
“嗯。”
“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方式呢？”
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汪秋水中含着的是名为悲伤的情感，她果然是明白的，甚至看起来会比我还明白我的想法似的。
“我只是没法接受罢了，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应该说的是不客气，谢谢你，阿荀。”
“不客气？”
听着我疑问的句尾，她竟然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想要这么说了，你只是替我说出了我一直以来都想说却不敢说出口话而已，也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气了。”
假如平时，我大抵——不，我一定会将她所说的话当作是单纯安慰我的话吧。但是此时，她的笑容却让我觉得她似乎是真的对我之前所做的行为感到高兴。
“没错没错！刚刚你简直超帅的，荀风叔叔，简直就像我以前读到过的勇者一样，啊对了，好像是叫堂吉诃德来者。”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鸠突然用异常崇拜的眼光看着我。
但是等等啊，那个大战风车的这不是愚者的代名词吗？
我原来是那种喜剧角色吗？
“你的形容真的恰如其分呢，鸠。”
“是吧，小雪。”
“是呢。”
她们一齐“嘿嘿”的笑着，就好像今天刚出门的时候一样。
我不禁想起了今天早些发生的事情。
“欸？小雪要和荀风叔叔一起出去玩啊，好羡慕啊。”
第二天突然拜访我们家的慕容鸠，说是约好了来找小雪玩得，这倒也算是正常……因为我以前也没有过关系好到可以邀请来家里的朋友，不过我猜这应该是正常的行为吧。
“我先出门了，雪，会尽量早一点回来。”
“午饭前？”
洛雪微笑着和我挥手告别。
“我尽量……”
“晚饭前？”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她依旧保持着那副笑容，我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后背都有些发冷。
“晚饭前。”
“一路当心。”
说实话我已经想不起来和林姐说辞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又或者我完全不想想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辞职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最后甚至连跟了我许久的后辈都来挽留我，不过这对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我来说，也只是增加了无奈罢了。
“明天你也一起来吧，鸠。”
“欸？真的可以吗？”
结果回到家，迎接我的出了热腾腾的饭菜以外还有就是两个女孩子期待的眼神。
我除了肯定的答案还能说什么呢？
为了弥补之前一次自己约会的无能，我这次认真地向顾博学长请教了，并且认真地制作了行程安排。
今天一天本来也很顺利，直到刚刚，该说是巧合还是必然呢，洛雪的同学们也来了，就坐在离我们几桌缘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样子，不过洛雪倒是注意到了她们。
“则么了，雪？”
“不，没什么。”
假如不是慕容鸠也发现了她们的话，我想洛雪大概是连说都不想说吧。
“那个家伙上次是不是也被搞了？”
“但是官方说明不是没有说吗？”
“你觉得那种情况下她们两能完好地回来？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名誉才压下去了的，她们两关系变那么好也一定是因为所谓的吊桥效应吧。”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真是可怜啊。”
“就是说啊，不过那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谁叫她平时都装成一副没有什么欲望的乖乖女模样，那种样子”
虽然洛雪明明也听见了，她却依旧用笑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而我的怒火，也是在这一刻被点燃了的。
“阿荀，谢谢你。”
迷迷糊糊地回到家，一进家门洛雪就突然没由来地和我道了一句谢。
“不用谢？”
我下意识地如此回复到。
“结果还是疑问句式啊，阿荀。”
“啊……嗯……”
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什么呢，总之先转移一下话题吧。
“雪，明天就要开始正式排练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没有任何问题。”
大约是我的错觉，今晚她的笑容格外地好看，硬要用我这腹中的半点墨水去形容的话，大约就像是刚被咬过一口的鲜红苹果？
应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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