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记事起,家里就很少来客人,我没有什么朋友会来家里玩,母亲也一样,亲戚什么的更是从来没见过,只是偶尔,母亲的前辈,也就是洛雪的奶奶会来,所以具体要则么招待客人其实我完全搞不明白。
书上对于这种事情,往往都是流于表面,准备丰盛的菜肴,精心打扫家里,怀着期待和不安的心情等着客人上门,无外乎如此。
而电影中也只是几个镜头一笔带过了,仿佛准备并不重要,只要大家最后一起坐在餐桌旁就好。
假如现实生活也能跳过之前的准备步骤就好了。
一边将大葱切成段,一边想着这些的我也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是累了吗?
“洛雪,稍微让开一下。”
“嗯。”
原本站在小板凳上,拿着汤勺在“咕噜咕噜”地搅拌炖牛肉的洛雪,听到我的话以后微笑着,轻轻地跳到了一边。
我将大葱倒了进去,然后盖上了盖子,将火调小。
“阿荀?”
“不用再搅拌了,就这样就可以了。”
“嗯。”
这样子,就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叮咚、叮咚。”
门铃适时的响起,就像是找准了时机一样。
“阿荀,我去开门。”
“嗯。”
她的心情很好,走路的步伐一蹦一蹦的,就像是小说里所描绘的精灵。
自昨晚约会回来以后,她就有些变了,笑容变多了,这绝不是错觉,但是为什么呢?我没有办法坦率地感到高兴。
“打扰了。”
“欢迎,线莲姐姐,这边坐,我来给你倒茶。”
我脱下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不必拘谨,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
我本该这么说的,从书中借来的原话,只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欢迎。”
出了问题的,不是洛雪,而是我吗?
“打扰了,谢谢两位邀请我来,一点礼品不成敬意。”
格子衬衫、格子短裙,精心准备过的朴素打扮,以及从哪里得店里买的甜品礼盒。
“客气了,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饭马上就好。”
“请用,线莲姐姐。”
洛雪泡茶和倒茶的动作相当优美,不是从小接受训练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熟练的手法的。
“谢谢。”
她在拘谨着,十有八九是我在的关系。
“我先回厨房了。”
“嗯。”
“嗯,麻烦了。”
我拉上了厨房的玻璃门,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咚咚”地灌着,瓶子一下子就空了一半,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透过磨了砂的玻璃,我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沙发上,耳边传来的,是铁锅有节奏的“吨吨”声,和时不时的,她们的笑声。
我慢慢地将剩下的半瓶喝完,把瓶子丢进垃圾桶,关火,然后装盘。
“阿荀,我来帮忙吧。”
洛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门,从门边露出了一个头。
“那你桌子收拾一下,把饮料拿出来倒好端过去吧。”
“嗯!线莲姐姐你要喝什么?果汁、椰奶,还是可乐?”
“椰奶,谢谢。”
只是多了一个人一起吃饭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才是——早上还这么想的我实在是太过于天真和想当然了。
“小雪你现在用的是……啊,是这个啊。”
“嗯,线莲姐姐不是吗?”
“这款有点偏湿了,我的皮肤不太适合,我用的是这个。”
“啊!这个我以前也很喜欢!”
她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化妆品、护肤品、小饰品之类的东西,是与我完全无关的世界,我就算是想插话也插不上,不过这样倒是更好,我也更自在一些。
并不是感伤或者是别的什么感情,只是看到这样热闹的餐桌,难免会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餐桌,我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白天在学校吃盒饭也好,回家了也是热一下放在冰箱里的冷饭或者是买来的便当而已。
每天早上起来,一开始还会写在白板上,今日的餐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记得是上了私立的初中以后,桌上就只会留下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或者是零钱,让我解决早餐和晚饭,不过这对于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阿荀。”
“则么了?”
洛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明天下午能陪我一起去吗?”
“好。”
是还在想事情的缘故吗?我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呢,小雪。”
不知道为什么小雪的脸红红的,是房间里有些热了吗?
“要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吗?”
洛雪摇了摇头,铁线莲则是微笑着看着她。
“啊,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我。
“荀风先生您有什么喜欢的乐器吗?”
她的视线明显有落在厅里的音箱上,果然注意到了吗?
不过话题是什么时候变到乐器上的?女孩子之间聊天都这么跳跃吗?
而且什么时候对我的称呼又变地尊敬了起来?
“贝斯,以前练过一段时间。”
“贝斯!你练过贝斯吗?”
她突然直起了身体靠近我,两眼放着光。
“铁线莲小姐?”
“啊……抱歉。”
“没关系。”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嗯咳!因为我以前还挺喜欢吉他的,所以听到贝斯就有些激动了,抱歉。”
“没事。”
这哪是“以前”,分明现在也是非常喜爱的样子,我犹豫了,要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在我死后,洛雪也要拜托她多照顾一些,可是我真的有这个资格和立场去过问别人的过去吗?
“线莲姐姐,能弹给我听吗?”
洛雪的声音中带着纯真的期待。
“下次有机会的话弹给你听吧,现在手边也没有吉他。”
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
“今天就由我来吧,不过不知道这么久没弹了还能不能弹好。”
“欸?”
“嗯!”
我站起身,进了房间,女孩子特有的好闻气息扑面而来,这两周下来,这里已经完全不再是我的房间了,虽然大的家具之类的位置理所当然地没有变过,但是各个地方都有着细微但是决定性的不同,就比如床上的小熊抱枕和桌上的布偶们。
我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挥去,记得那是放在衣柜的上面,果然。
黑色的牛津布袋传来了光滑的质感,一如之前我将它放进去的时候一样,不过上面没有积灰,大概是因为放在柜子里的关系吧。
这也是大学时代,受到城叔蛊惑买下来的东西,从大二开始,练习了三年,但是也就到弹出来的东西能听的地步,毕业以后自然是一次也没有再拿出来过了。
还记得顾博学长曾经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乐器也是有生命的,被我一笑置之了。
都不是每个人都能算作有生命的活着,何况是乐器这样的死物呢?
我在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是这么想得。
我背起背带,回到了大厅,明明我没有吩咐,但是洛雪已经将桌上收拾干净了。
我看向洛雪,她露出了期待和什么小伎俩得逞似的笑容。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拉开袋子,将里面棕黄色的古朴造型的贝斯,连带着放在前面小包里的接线器一并拿出来,插上,然后抱着它坐到了椅子上。
“先说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我本身弹得就不好,而且也有很多年没有弹了。”
“没事的,请吧,荀风先生。”
洛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托着下巴盯着我。
我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试了试它的音,意外的没有偏差太多,很轻松地就将它调好了,然后脑海中很自然地回响起了最后还在练习的曲子——《SisterMoon》。
很久没有弹了,手指果然会有一些僵硬,但是左手摁在和弦上的时候,右手很自然地就动了起来。
共鸣。
这是一个很玄乎的说法,也是我当初没有选择吉他而是选了贝斯的理由。
“乐器是有灵魂的,当你触碰它的时候,会感受到共鸣。”
当时乐器店里的店员是这么和我说的。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在弹贝斯的时候,总感觉,这个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并非是从音箱发出来的,而是从身体的某个部位的深处发出来的,全身的细胞都会感受到这股脉动。
最后会分不清,到底是我在弹奏贝斯,还是贝斯在演奏我。
所以以前闲下来的时候除了观星,就只剩下了贝斯,甚至在楼顶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弹着琴,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想。
喜悦、痛苦、悲伤、孤独、快乐,最后以在寻求着什么的叹息的收尾。
当我再次看向她们的时候,洛雪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而铁线莲小姐则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果然是失败了吗?
“嗯?”
我将音箱的声响关掉,然后拔下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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