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本尼·柯洛,现任柯洛家族的管理者,虽然没什么过于光辉的事迹,但对于家族的管理极其用心。
他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并不高,甚至于现在还只是一个中级法师,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实力可以有多高,在魔法上的天赋,没人会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愿意接受自己的平凡,也算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值得赞赏。
寿命,实力,智慧,这些他都并不突出,外貌其实也平平无奇,但在管理者的竞选上,他却偏偏获得了最高的支持,最终得到了这个位置,在上任之后也的确因为自己的用心而获得了极其高的支持,现在已经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安心坐稳了。
“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呢…”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桌上正放着信纸,信纸白皙,看上去是最近的回信,他拿起信纸,犹豫许久,却还是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下了那张信纸,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信纸旁的信封上,有着一丝有些晕染的墨迹的签名,但还是可以从签名上清楚的看出来这个签名到底是谁的签名。
那签名来自一个全帝国闻名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躬身于土地的人都有可能听说过的名字。
“瓦夏·柯洛”
再去看向信纸,上面正用着有些潦草的字体写着长长的内容。
“亲爱的歌本尼·柯洛先生:
我觉得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甚至于极其熟悉,我也曾听闻过您的名字,现任柯洛家族的管理者,已经为柯洛家族贡献了自己数十年时间的伟人,我很钦佩您的行为,在此,先向您问好,我很尊重您这样的人。
至于您先前所在信中提到的,关于让我回到柯洛家祖宅生活的提议,我很遗憾的告诉您,我不得不拒绝这一提议,至于原因,我想您并不是不清楚,歌本尼先生,请您想想我的身份,我并不方便随意离开高塔,这样会让民众产生对于高塔的不信任,民众会害怕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
您的提议我自然有慎重的考虑,我自然也很怀念那在祖宅中曾经属于我的房间,不知道现在那个房间属于谁了呢?不知道是哪位小辈,我倒是时常会想起那曾经属于我的房间,我的童年确实是在其中度过的,即使我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其中的所有东西,我也时常会想起在那个房间曾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以及祖宅中的大书房,恕我直言,先生,如果我回去了,那这书房可就变成我的专属书房了,我觉得这对于其他人并不公平,哪怕我无意占据,但只要我仍然待在书房之中,也就少有人敢于进来书房与我一起阅读图书,这对别人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想要我回到祖宅?我有些不相信您的想法只是您在信中说的所谓落叶归根一样简单,我仍然身在帝都,也就没有了所谓的离根一说,所谓离根,大抵要等到我离开帝都了,才可以算作是离根,那么在排除离根这一条件的情况下,我便不由得去询问您的真实意图,您的想法是否真的有您说的那么简单呢?还是说您想要从我的手中得到什么,如果是您想要从我手中得到什么的话,我更建议您直白一些,这样拐弯抹角看上去会让人反感,就好像您在故意欺骗我一样,我相信您也知道被人欺骗的感觉会多么让人厌恶,还是说您喜欢被人欺骗?不过不管您喜欢与否,我想欺骗您的人并不在少数,希望您可以摆脱这些人。
又说到了您的目的,我偶然间会想起曾听说过的一些谣言,有人认为因为我许久不回祖宅,所以我是已经与柯洛家划清界限了,原因则是因为您的过失以及柯洛家的腐败,不知道您是不是因为这个谣言所以开始给我写信,告诉我您觉得落叶应当归根,希望我可以回到祖宅呢?我想应该是不可能的,您身为家族的管理者应当是会有些自己的判断能力,这些只是为了抹黑家族而出现的谣言,您不应当急着让我回到祖宅以证明我不曾与柯洛家族脱离干系,我觉得您应当找出造谣的人,如果是收钱而生事的闲人,您大可状告至审判处,如果是敌对的家族因为眼红而派人暗中造谣,您大可同样让人去散发他们的谣言,面对这种自降身份的人,无需多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是真理,若是家族之中的人,您则应当加以重视,抓出那个敢于造谣的人,并施以家法,家族之中的人,再犯出那样的错误便是在分裂家族,应当更加重视并加以严惩,这样才可以立威,我想您应当非常清楚这些,但我不知道您在想些什么,遇到这种情况采取的措施竟是让我回到祖宅,违背帝国的律法,这样并不明智,是谁给了您如此的想法?您可以与这种人绝交了。
那么,我不愿想到,如果这一主意实际上是您的想法,那么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应当怪罪任何人,帝国对于贤者约束的律法,在我成为贤者的时候,家族中就已经存放了一本,那么,能否与我说说,您有没有读过这帝国的律法呢?熟悉律法,时刻准备为家族成员收拾后续,这应当是管理者的职责,如果说您都不清楚这律法,那么家族中谁又会重视律法?谁又会遵守律法?您犯的错实在是有些幼稚,并不符合您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印象,实在是令我有些失望。
也许是您记不清了,帝国的律法之中有极其明确的约束,贤者不经过皇帝允许不得私自离开高塔,您可能是听到我在学校教书的消息,但那是帝国的传统,是每一任皇帝都会遵守的,旨在加强帝国的教育,如果说您对此有所异议,您大可去与陛下理论,如果您的意见真正可以说深有远谋,那么陛下也没有理由不加以采纳。他并非昏君,相反是极其重视帝国发展的君主,他十分乐意接受自己臣子的提议,我也认为您有意见应当去与他说明,而不是到这里来与我对话,给我寄信,希望我可以回到祖宅生活,因为个人或者是家族的愿望而违背帝国的律法,您是想要重复诺凡家的悲剧,让瓦夏家的荣光也成为历史,让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起瓦夏家的时候不会下意识感到尊重而是感到可笑,这样未免就有些实在让人感到悲哀了,您意下又如何呢?如果说您想要固执己见,我大概也没什么能做的,也许向陛下检举您的行为可以让我保证下自己的生命?但我向来懒于做这些事,如果说您真的做了足以覆灭柯洛家的大事,我倒也会与家族撇清关系,说句老实话,我其实觉得如今的柯洛家已经没了我熟悉的人,我的父亲已经死去了,而我姐姐也早已离开了帝国成为了魔女,帝国的叛徒,我童年认识的好友现在也早已离开人世,您呢?您对我又是抱有什么感情?尊重?崇拜?亦或是别的感情,一切皆有可能,我对您是极其尊重,但如果说您想要做些不理智的事,我也并不介意在心中好好刷新一下对于您的印象,这一切全要看您的选择,您的选择足以决定许多事,包括柯洛家的未来,以及,您的未来,我的将来也会有一部分将受到您言行的影响,毕竟我仍然属于柯洛家族的成员,我希望您做事之前应当要三思,这样才可以不至于犯错,人固然会犯下错误,但这错误也要看是什么错误,我并不觉得这样大的错误可以原谅,您要是真做出了那些事,最终的效果也只可能是您成为了一大笑话,辛辛苦苦大半生的结果只会付之一炬,就好像诺凡家一样,难道他们被灭族之前的家族比起柯洛家有半分逊色吗?在实力方面甚至因为破魔体质所以比起柯洛家更加强大,但最终的结果却也是覆灭,我不希望柯洛家成为第二个诺凡,我也挺喜欢自己的姓氏,不准备以后只叫瓦夏,还希望您想想好,不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夺走我的姓氏,这样并不值得。”
信纸的末尾并没有署名,想来大概是瓦夏已经懒得和自己废话了。
歌本尼无奈的靠在椅背上,瓦夏确实说中了,有不少人怀疑瓦夏已经和柯洛家族没了关系,这就是他为什么急着去给瓦夏写信,同时在信中用了高尚的理由假装自己是为了瓦夏着想,但他显然低估了瓦夏,瓦夏一眼就看出来了同时也不想假装看不出来歌本尼只是想将她当做扬名家族的工具,毕竟一个家族,想要出现一个贤者其实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只要一个家族有了贤者,这个家族的名气就会立刻传遍整个帝国,以至于为敌人所熟知。
现在看起来,想用写信的办法让瓦夏回来是不大可能了,他可以等以后找一个和瓦夏面对面的机会去求她回来,陛下那边,自然可以通过申请搞定,最重要的是征得瓦夏的同意,瓦夏现在正因为看出来了歌本尼准备利用自己而反感他,看起来请求她的计划最近一段时间内是不大可能了,他可不想将瓦夏惹生气,这样没什么好结果,从瓦夏在信纸上的字迹明显的不耐烦就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在努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了,如果她不忍耐,她大可宣布和柯洛家族脱离关系,一个贤者和一个家族,显然是贤者更加重要,即使这个家族大的可怕,但比起贤者,依旧是不够看的。就好比说皇帝的后宫之中三千佳丽,在这么多人之中,总有皇帝最爱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的地位自然是比其他人都要高。
培养一个贤者不仅需要时间与金钱,更需要大量的资源和极其高的运气,天赋高的人自然不少,可最终有能力成为贤者的屈指可数,而一个家族呢?诺凡家没了之后依旧有别的家族接替这个位置,这个接替位置的家族更是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他们柯洛家对于帝国的威胁难道还能比诺凡家更大不成?
破魔体质,曾经是被称为魔法师最大的克星,可依旧是被皇帝的独奏乐团镇压,所有人都难以想象,那样一支训练有素且实力强大的部队到底是哪里来的,甚至可以战胜比称为魔法师克星的诺凡家,这就足以让所有有谋反之心的人心怀忌惮了。
至于诺凡家,的确就好像瓦夏在信中所说的一样,已经被大部分人当成了一个笑话,自以为是想要谋反,结果却在半天之内被全部镇压,灭族,扶持新贵族上位,安抚民众,整个流程行云流水,诺凡家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从史书中可以找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歌本尼忍不住想,如果在自己手中,柯洛家也遭受了如此命运,那么自己该如何去向祖先交代,如何向传给自己位置的人交代,如何向相信自己给予自己支持的人交代呢?
“这可真是…让人苦恼啊,我还是很担心瓦夏生气的,那样她真的会做出些可怕的事…”
歌本尼撑着自己的头,试图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但他想不出来,也不觉得自己想的出来。
桌上的茶水已经变得有些冷了,端起茶杯品上一口,冰冷的感觉直冲大脑,让人清醒了不少。
歌本尼放下茶杯,他并不喜欢喝冷了的茶,对于他,他更喜欢一杯热茶,那样可以让他平静下来,去冷静的应对问题,他并不擅长品茶,也不懂茶,只是喜欢喝自己觉得好喝的茶而已。
拿起信纸将其叠好,重新放回信封中,他犹豫了一会,然后最终决定拉开柜子将信封放到其中,他不打算让别人看到这封信,这封信就好像是自己的黑历史一样,被别人读到可太羞耻了,留着这封信也算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他还是小看了瓦夏,以为自己可以利用家族管理者的身份压住瓦夏,但显然,瓦夏并不吃这一套,甚至可以反过来威胁他,让他理智行事。
“所以说我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啊…真心累…”
歌本尼有些无奈,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有试图卸任的欲望,虽然也只是在这种时候了,休息一会之后就会重新投身进自己的工作之中。
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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