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阳光照进来,现在已是早上十点多。
希琳雅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她所睡的单人床很挤,不大的空间里躺着希琳雅和凯拉两人。
除了挤,希琳雅还感觉很重,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凯拉随军带着的名为乌拉熊的等身玩偶,昨晚凯拉还把这东西搬上了床,她说不抱着这玩偶睡不着。
绵绵无力的希琳雅抗议无效,只能任由凯拉折腾。
所幸的是,昨晚两人真的是在床上探讨那本儿童不宜的小说。
在此期间,凯拉既没有起杀心也没有起色心。
两人探讨了个彻夜通宵,直到听闻窗外传来鸡鸣声,方才在睡意的进攻之下沉沉睡去。
希琳雅醒了,而凯拉还在睡。
经过一番休息,希琳雅总算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她静悄悄地翻身下床,免得惊醒凯拉。
和这样一个爱折腾的小女孩相处相当累人,希琳雅有点后悔选择她为自己的守护骑士。
就在希琳雅背过身下床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盯着自己。
希琳雅立即回过头,只看到被凯拉抱在怀里的玩偶熊。
熊脑袋上黑漆漆的眼珠子投影出希琳雅困惑、警惕的模样。
是错觉吗?总感觉这只玩偶熊有点古怪。
希琳雅伸手抚摸那毛茸茸的玩偶,使用探查术观察里面的构造。
过了一会,反馈来的结果让希琳雅大失所望,里面只有棉花等等的填充物,没有与魔法及宗教相关的东西。
到底是自己神经敏感,还是说这玩偶熊里的东西不是自己这一层级所能察觉的?
如果是前者,那就万事大吉。
如果是后者……
希琳雅放弃了思考,如果真是自己这一级别察觉不出来的,那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这玩偶熊想干嘛就干嘛吧,反正自己也拿它没办法。
希琳雅拖着困乏的身躯走出了房间,虽说放弃了思考,但脑子里还是想着这玩偶熊的事情。
要是这玩偶熊有问题,那会不会与凯拉遭遇的所谓曙光女神显灵事件有联系呢?
昨晚除了探讨小说里的内容之余,凯拉还向希琳雅大吹特吹其英勇事迹,说她背生火焰双翼变身天使锤爆死亡骑士云云。
希琳雅听闻后陷入了思考,她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她不信凯拉真会是什么神选之人,背后定是有人在操纵。
希琳雅的十六年公主生涯中见识过类似的事情,她的便宜皇帝父亲有时为了推进改革,会授意亲信们制造“祥瑞”“神迹”,搞封建迷信活动,为要推行的政策蒙上一层神圣的色彩。
狮鹫帝国里,下至农奴上至王公贵族都吃这一套。
希琳雅怀疑有人出于类似的目的,制造出凯拉这样的神选少女。
带着怀疑,希琳雅来到了酒馆楼下。
曾经这里很热闹,常有镇民、商旅在这里谈天说地。
如今,这里很是冷清,桌子上还有不少酒杯、留有残羹剩饭的碟子来不及收拾。
碟子上残羹剩饭依旧馊臭了,看来是那天战斗之前留下的。
希琳雅看到一个如行尸走肉般的黑发小女孩正在机械地收拾碟子酒杯,她穿着与酒馆氛围格格不入的深黑丧服,俏丽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这是已阵亡的塞缪尔的十二岁女儿,温蒂·巴特莱。
昨晚时希琳雅听凯拉说了,塞缪尔的妻子、温蒂的母亲也加入到了那晚的战斗中,虽然手无寸铁但还是奋不顾身地为希琳雅争取时间。
结果死无全尸,凯拉醒来后帮温蒂甄别寻找,花了好一番功夫,还缺了一只手。
温蒂听到下楼的声音,抬头看到憔悴疲惫的希琳雅站在了楼梯的转折台。
温蒂慌张地要下跪行礼,希琳雅连忙打断道:“这里又不是正式场所,就不要用这些繁文缛节了。”
有现代记忆的希琳雅对这些封建陋习颇为不适。
温蒂不知所措,公主的话让她呆立在原地,下跪不是,不跪也不是。
最后,温蒂只好挥挥手,将希琳雅看作朋友:“你好,公主殿下。”
“你好,温蒂·巴特莱子爵。”
温蒂接不住话了,她之前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平民,现在成为了公主的子爵,一下子跻身贵族阶层,自己该说些什么才不失礼貌呢?
温蒂在意这些细节之时,希琳雅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挽起她的手温柔地问到:“爱卿,你希望在这里当子爵,还是愿意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待会我就去找镇长助理拖兰先生,让他看看黑松镇什么地方合适做你的封地。如果你愿意跟在我身边,那么我会任命你为近侍,让你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并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封地的事以后再说,你以后也会有更多晋升的机会。”
温蒂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公主,请让我做你的近侍吧!”
这不只是温蒂的选择,也是她父母的遗愿。
其父亲塞缪尔死前让温蒂跟着希琳雅好好学习。
其母亲前去与死亡骑士拼命前也让温蒂好好活着,跟着希琳雅。
除了父母的遗愿,温蒂也希望跟在希琳雅身边,毕竟公主的近侍可比乡下子爵吃香的多。
希琳雅轻柔这个小女孩的脑袋,她从塞缪尔用来薅经费的所谓“高价值情报”中了解到温蒂的信息,知道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久前获得了入读狮鹫帝国皇家学院的资格,如无亡灵入侵,她将会于四个月后前往首都报道。
狮鹫帝国皇家学院里就读的基本都是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能被录取的平民子弟都是万里挑一 。
以后无论是逃亡,还是加入到抢夺狮鹫帝国这块蛋糕的游戏中来,有这样一个小天才在身旁都能减少很多麻烦。
接下来希琳雅和温蒂聊了聊天,了解其性格为人,还吃了一顿温蒂准备的午餐。
吃饱喝足,恢复了更多力气后,希琳雅就带着温蒂这位新收来的近侍去找镇长助理托兰。
再次与镇长助理见面,希琳雅发现对方憔悴了许多,两个大黑眼圈醒目至极。
这时候的镇长助理托兰正面对着眼前的一堆棺木发愁,在宗教氛围浓厚的狮鹫帝国,下葬不是草率的事,必须要有神职人员做一通法事,评价一生功过,最后盖棺定论,宣判死者上天堂或下地狱的话。
这些之前都是假牧师谢佛做的,他是镇子里唯一的神职人员,而他也被装棺木里去了。
镇长助理托兰礼貌地行礼,然后向希琳雅道明他所遇到的难题。
解释清楚原因后,镇长助理托兰忐忑不安地试探道:“公主殿下,我有个请求,不知该不该说……”
希琳雅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棺木,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神职人员不过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而我拥有女神的血脉,为眼前捍卫帝国而战的战士做超度法事更合适。”
在狮鹫帝国这个政教合一的国度,死后最高的荣誉莫过于由皇帝亲自做超度法事,皇帝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由皇帝进行盖棺定论比任何神职人员都要权威。
除皇帝外,其他皇室成员能干这事吗?
答案是不能,除非得到皇帝的授权。
这是皇帝的权力,是皇帝在宗教领域至高无上的体现。
希琳雅答应这样做,是僭越行为,传出去要被被逐出皇室并送上断头台的。
但希琳雅不在乎,再过一段时间皇帝就要沦为阶下囚,主力部队被全歼,狮鹫帝国陷入内乱。
到了那时候,皇室权威扫地,也就没人在意希琳雅干的这琐碎事。
希琳雅答应了,同时发现镇长助理托兰不大对劲,他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这不仅是因为希琳雅帮他处理眼前的难题,还有别的深层原因在里面。
希琳雅注意到镇长助理托兰右手紧紧抓着衣服的口袋,似乎那里藏着能揭开疑问的答案。
“拿出来!”
镇长助理托兰一愣,他慌了。
“快点,不然我就举报你刚刚怂恿我行僭越之事。”
镇长助理托兰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希琳雅这威胁实在太恐怖了,他心虚了,无法反驳。
希琳雅如愿得到了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本印着希琳雅样貌的小册子,封面上有醒目的大标题“女神眷恋的公主、冠绝古今的魔法天才、帝国未来的希望!”。
希琳雅看过这东西,这小册子的编撰者从希琳雅的样貌入手,用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吸引大家的眼球,然后引出希琳雅的魔法天赋,用肉麻的语句大夸特夸,同时拉踩希琳雅的兄弟姐妹甚至攻击皇帝本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狮鹫帝国的未来还是要靠希琳雅。
这小册子有很多个版本,背后有一个未被查明的地下组织在编辑刊印扩散。
这个地下组织最近几年里把希琳雅打造成了大众偶像,为希琳雅积累了很多民间支持者。
希琳雅不知道这个秘密组织想要干什么,而这种没来由的宣传造势让希琳雅的兄弟姐妹甚至皇帝老爸非常反感。
狮鹫帝国皇帝立有继承人,这种宣传造势大有让希琳雅取而代之。
这是和皇家公开唱反调,在家宴时皇帝就曾指着希琳雅及其母亲安吉莉亚大骂,让母女两人死心,他绝不会把皇位传给血统不纯的希琳雅。
希琳雅有一半密砌共和国的血脉,和其他兄弟姐妹纯净的狮鹫帝国血脉大有不同。
希琳雅将这小册子还给了镇长助理托兰,曾经的希琳雅很厌烦这种东西,而现在的希琳雅则要感激这玩意。
如无这小册子长达几年的宣传造势,黑松镇的居民也就不会一下子认出希琳雅,也就不会对希琳雅言听计从。
到底是谁为自己造势,希琳雅暂时没空计较,她做完法事就要兑现战前的承诺——封爵封骑士、授予作战者土地。
授予土地比较简单,希琳雅没有开口头支票,她让镇长助理托兰拿来了黑松镇的土地名册,大手一划将黑松镇管辖范围内的皇室林地封了出去。
皇室林地占据了狮鹫帝国百分之四十多的林地资源,有的得到很好的开发,但更多是处于原始未开发状态。
根据法律法规制度,皇室林地里的一切都是皇室财产。
冬天到来,平民进去皇室林地捡点树枝烧火取暖都会被绞死,罪名则是偷窃皇室资产。
希琳雅对这种站着茅坑不干活的做法非常不满意,她这个公主有权利处置部分皇室林地,她也就拿出来奖赏有功之人。
在土地文件上签名打上魔法印记,最后取出代表公主身份的印戒在上面盖个章,土地所有权转让手续就完成了。
接着就是封爵封骑士了。
镇长霍勒斯本就是男爵,希琳雅提升他为子爵。
但人已阵亡,爵位只能封给他唯一一个在湍流城服役的儿子。
法官泰勒、假牧师谢佛、镇长助理托兰,希琳雅给他们每人一个男爵爵位。
法官泰勒已经阵亡,希琳雅就转封给他在湍流城法学院读书的女儿。
假牧师谢佛没有继承人也没有亲属,按规定应该收回爵位,但希琳雅还是给他留着。
镇长助理托兰是黑松镇领导层里唯一还活着的,他的册封仪式很简单,就是走个过场。
最后,希琳雅还一下子册封了一百名骑士,这些骑士大部分已阵亡,封出去就收回来。
但希琳雅承诺会在接下来五年时间里给这些阵亡的“骑士”的亲属发放全额工资,并为他们安排出路。
活着的骑士只有二十一人,都是民兵或山贼,是这里最能打的一批人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完全配不上骑士的称号,无论是在实力还是装备,都被正经的骑士拉开很大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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