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儿拉着希雅的手腕，兴致冲冲地走上大街。
即使知晓花城夜生活浓厚的风俗，白龙也从未看见过这等万人空巷的景象。
希雅娇柔地靠近她的怀内，一边压抑着心中浅淡的欲望，一边谨慎地探出小脑袋张望起来。
“好多人啊。”
即使是这条深居简出的蛇，也看出了今日街道上的不寻常。
“是啊，好多人，毕竟明天就是祭典了嘛。”
克蕾儿一提起祭典，眼神便亮了起来。
“听店长说，人们会在祭典上互赠花朵，表达心意哦。”
“你会送我花吗？”
白龙抖了抖缩在怀里的蛇躯，希雅却装作没听见，扭头去看街道旁的花丛。
“反正你也肯定会有很多花的......”
“那不一样啊。”
克蕾儿在城中的公园内找了个无人的长椅，拥着希雅冰冷的身子躺在上面后，才无奈地用手肘碰了碰后者的肩膀。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没有。”
希雅呆望着远处闪烁的暖黄灯光，直到其在眼底泛起令人羡煞的光圈后，才晃着脑袋开了口。
“我只是感觉，自己融入不进去。”
克蕾儿晃着脚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攥上少女冰冷的手腕。
她也察觉了希雅的尴尬局面。
挚友固然可贵，但希雅绝不可能一直依靠一人过活。
人之所以创造同魔兽截然不同的社会，或许也就是依靠其中藕断丝连的羁绊而不断成长的吧。
克蕾儿一想到这，便生起些许无奈。
无论是自己，还是希雅，都不过是人类社会的过客而已。
“你饿不饿？”
“想吃你做的。”
希雅嘶哑着，低头往手上揩着水印。
“去咖啡馆吧，我给你做个蛋糕。”
人和兽的界限，细谈起来，都是些扯不断的恩怨罢了。
克蕾儿拉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同希雅心态的不同点在何处。
自己今年是五百多岁了啊......
无论那颗心原本有多热血，多赤搏，经由无情的岁月洗刷五百余年，都会变得麻木。
所以克蕾儿对一切都无所谓。
但希雅还小，更不论她原本是人类的事实。
那颗心还很敏感，受不得一点疼痛挤压。
白龙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希雅？”
“嗯？”
克蕾儿捻着女孩滑嫩的手指头，第一次将大手牢牢地握上希雅那惊慌的手心。
“你是不是在害怕死亡？”
魔兽的长寿是把锋利的双刃剑。
克蕾儿经历过，所以她能够懂得希雅的那点心思。
与其经历朋友爱人生离死别的痛苦，不如冻结感情，当个烟火气的过客。
“你不害怕吗？”
希雅仰头去看她，却只瞅见了白龙脸上洒脱的笑。
“嗯...还是有一点的吧。”
克蕾儿点点头，将自己压在心底的那点心思毫无保留地敞开给少女看。
“但我更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白龙的愿望很简单，早在那些同那个少女风餐露宿的日子里，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要彻底融入这个人世间。
克蕾儿想同这些可爱的人们一起生活，即使是黄粱一梦，她也愿意。
“听着哦，希雅。”
面前的这个女孩，冰冷的外表下是懵懂柔软的心脏，炽烈跳动。
克蕾儿不想让她走了自己以往的覆辙。
冰层下不会留存任何希望的种子。那些令人羡煞的绿野唯有靠自己争取。
双手环抱上女孩的胸膛，在希雅紧绷的脸色下，白龙弯腰贴上她的额头，冲其喃喃出声。
“各地对葬礼的仪式祝祷各不相同，但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是..是什么？”
“是对死者的祝福哦。”
身躯的死亡并不是人类的终点，记忆的遗忘才是。
“他们相信，人死后会轮回转生，所以只会笑着祝福他来生幸福。”
“所以他们真的会转生吗？”
希雅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会的，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而已哦。”
“希雅，变成魔兽不是你的错，但不懂得放下只会平增烦恼。”
克蕾儿将那些已经褪色的记忆深埋在记忆的脑海内，只待有一天挖出来再次回味。
就像窖藏美酒那般仔细。
她以前也觉得这太过苦痛不堪，但那些几百年前那些可爱的人们的记忆面容，或许只存在于自己脑海内了。
所以克蕾儿学会了放下。
但放下不意味着遗忘。
克蕾儿会将那些曾闪耀在自己心底的记忆珍藏起来。
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他们就算没有死亡。
或许，这才是转生。
而从这种意义上来看，克蕾儿和那些人是共生的关系。
龙本不可能融入人类社会，但依靠那些人生活的点点滴滴，克蕾儿才学会了如何在这里生活下来。
如何烹饪，如何问候，甚至是同那些商贩讨价还价的技巧。
无一例外，都是跳动在心底的那些人传授给自己的。
“所以，不要害怕。”
白龙仰头去看今晚澈静的月色，嘴角经不住地上扬起来。
“希雅，你或许觉得人类的那点短暂寿命是缺陷。”
“但短暂的绽放，好过万年的沉寂。”
“活在这里，就不要下意识地将自我分离出这个舞台。”
希雅懵懂地点点头。
“所以，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嗯。”
小手不经意地贴上白龙的细嫩手掌，但回忆往事的克蕾儿并未察觉。
“不觉得痛苦吗？”
“痛苦，但也很快乐。”
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那些自己曾珍视的人了。
“所以，你好受些了吗？”
克蕾儿回神，看得一旁的女孩凝眉不语，不禁失笑着问道。
“一点点吧。”
柔荑相接，荡起的是女孩无尽的炽热。
二人倚靠在一起，都识趣地没有破坏这段安逸的时光。
远处的节庆的烟花终是沸腾起来，混合着人们喜庆的欢呼声，将这个寂静的夜映衬出灿目的光。
希雅看呆了，克蕾儿也止不住地凝望远方。
“祭典要开始了。”
女孩悄悄出声，原本忧愁的眉毛如今弯起一个喜悦的弧。
浅浅的，但很好看。
“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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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事啊，今天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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