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道理。”
希雅对这类神学向来是感兴趣的。
“那造神的依据是什么？”
“神秘感。”
克蕾儿推了推自己那隐形的镜架，放置于内心的百科全书再度翻动起来。
“更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利用了人类内心对未知的恐惧。”
“我觉得......”
希雅正想说话，却被克蕾儿摆手打断。
“你先别急着反驳。”
“无论是白龙也好，黑龙也罢，其实在历史上显出真龙形态的次数寥寥无几。”
“世人皆传的龙像，其实不过是龙族内部自己描绘的完美形态。”
“我......”
“希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克蕾儿拿起魔源，嵌在一旁的灯隙处，整幅浮雕便清晰的呈现在二人面前。
“你看这个。”
“白龙教的人知晓白龙特征，黑龙教的人仰慕黑龙体格，双方都固执地认为对方的信仰是不完美的。”
“那么，这个教堂信仰的是什么？”
克蕾儿再度抚摸起那桀骜的龙头，眼神中隐藏着些许阴沉。
“你是说，这是异教？”
希雅终于找准机会开了口，心中也明白几分这件事包含其中的沉重了。
教徒的信仰之力就是圣女和教长力量的来源，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白龙内部的新生代实力。
世人皆知修炼一阶为底，九阶为天，但克蕾儿明白，这并非完整。
九阶之上，还有虚无缥缈的圣阶。
这个阶段已经远超人类极限，很多天才终其一生，也只能在九阶抱憾而亡。
但克蕾儿明白如何登临。
信仰。
只要有足够的信仰加注于一人身上，就有可能成为圣阶。
最好的例子，就是洛德。
她活躁好动，在修炼上其实并无什么天赋，登临圣女之前，也不过是六阶水平。
但自从她掌握圣力，特别是成功进行了白龙祷告后，民众对她的崇拜便愈发深刻起来。
登临圣阶当然不可能，但克蕾儿估计，她已经来到了九阶。
不然只凭魔药，是没法将自己的实力封锁得干干净净的。
她的实力来自于信仰，而信仰又来自于民众对白龙的崇拜和畏惧。
但假如……
在白龙国内部，出现另一个对类白龙的信仰之源的话......
那如今两国势均力敌的局面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心念至此，她的内心猛地漏跳一拍。
不是害怕后果，而是惊疑当下。
在这个大城市，在这条繁荣的街道上，在众多白龙教徒的生存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异教朝圣之地。
而且看样子，这幢教堂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假如…假如…
在别的城市，还有这种伪装成白龙教堂的异教存在的话......
克蕾儿咬住红唇。
冷静，冷静。
自己应该是焦虑过度了。
白龙国的宗教信仰并未统一，也许这个神秘的宗教也就如同海龙教那般，只存在于花城，或者少数几个地区而已。
呼。
秀手轻抚，她擦掉额头上濡出的虚汗。
“那个......”
一旁突然传来少女的娇喊。
“怎么了？”
“我饿了。”
希雅有些认真地拍了拍肚皮。
“饿了？你早说啊。”
克蕾儿笑了笑，被少女这么一搅，也就从那繁重的思绪中游了出来。
拿起魔源，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她的心里这才明晰了这东西的用处。
一些大的教堂内为彰显神圣，通常会在每个祷告室内都放一块魔源来照明。
但为什么这个废弃的房间内还留有呢?
克蕾儿想不出，也就干脆不想了。
当下，还是先喂饱那个小鬼吧。
“你没有什么忌口的吧？”
她穿戴好围裙，束拢白丝，拿起桌上的食物袋后，恍惚想起了什么，连忙冲着瘫在沙发上的希雅叫喊道。
“今天吃牛排和土豆泥，你讨厌的话......”
“美杜莎从不挑食。”
少女懒懒的回应道。
“好吧好吧，一会儿就好。”
克蕾儿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
圣城，教廷内。
已是晚祷结束的时候了，但位于圣庭角落的一个祷告室内的魔源仍然亮起，将整个屋子照耀得如同白昼。
三个黑衣人就这样坐在祷告垫上，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等到魔力消散，亮光减弱几分的时候，位于当中的一个黑影才开了口，发出冰冷的女声。
“基点，铺好了吗？”
位于下方的二人闻言皆一愣。
对视了一眼，互相确认好辞藻后，左方的一个娇柔身影才淡淡地开了口。
“圣尊，最近战火暂歇，圣裁军重新回城进行审查，所以一些点位就被暂时抛弃了。”
“抛弃了几成？”
被称为圣尊的女人闻言并未动颜，但手中的雕刻着龙形的银球却把玩得愈发快了。
“四...四成。”
右方的一位老者言语间有些苦涩。
“主要是因为那小鬼太机灵了。”
“我们前脚才撤离一些点位，后脚圣裁军就闻着线索就来查了。”
“查？”
女人有些不屑地冷哼出声，仿佛并不担心暴露。
”这件事，你们做得还不错。”
“谁出的主意？”
娇弱女子这才扯下兜帽，露出自己面无表情的娇容。
“圣尊。”
她低头叩拜，语气尊敬。
“是我。”
“好。”
圣尊眼内翻滚着些许赞赏意味，秀手贴合，就这么轻拍起来。
“清泥这几次任务完成得都堪称完美。”
“不敢当，为圣尊效力，是我一生之荣。”
女人的头叩的愈发低了，近乎要撞在地板上。
“不是为我，是为了我们教！”
圣尊的言语终于不再冷淡，而是变得尖锐激烈起来。
她就这么突然站起身来，将叩拜在地上的清泥扶起。
“那个小丫头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怕遭其怀疑，进度有些慢。”
“可以加快一点了，在圣花典礼之前必须得完成。”
她的眼神凶狠起来，发出不明的吼笑。
“那丫头不是想在圣花典礼上搞事吗？”
“那我们干脆帮她一把吧。”
“明白，小人会照做。”
清泥颔首，见帘外闪过几个人影，便连忙起身。
“时候到了，属下必须得离开了。”
“嗯。”
坐于高位的女人终于摘下兜帽，清眸看向清泥，言辞内含戒告意味。
“记住你的真正身份，清泥。”
“遵命，圣尊。”
帘外传来一阵轻浅的女声，就这么在屋内回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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