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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第二十五话

250年前,本机被一道指令所唤醒。

“你今后将要辅佐那个人”,留下指令后防卫系统便瘫痪了。

原本本机是与系统一心同体的存在,只会按设定好的逻辑运作,有明确的目标是执行任务的前提。

而如今脱离出来的本机,仅被告知模糊的指令,本机自然无从下手。

“要怎么做”,本机向系统送出信息,瘫痪的系统未能给出回复。

本机想通过回归系统的方式唤醒它,该请求却被拒绝了,那时本机才理解,已独立的本机不再属于防卫系统。

本机无路可退,只能去尝试解读指令。

尽管本机无法回归,但系统没有拒绝本机接入数据库,美洛迪一直以来的数据,都保存在系统中。

查阅残留的信息后,本机得到了解答,本机要去辅佐的对象是迷宫的首位攻略者,一个有着强大灵魂的人。

整座迷宫都是防卫系统的耳目,系统在观测挑战者时记录的是他们的灵魂,那位攻略者的灵魂是与众不同的银色,同时有着本机都觉得耀眼的光芒。

运用系统数据给出的方式,本机迅速检索了美洛迪内部各处的灵魂反应,而后本机发现那位已经不在迷宫之中了。

无法唤醒系统,甚至迷失了目标,本机接下来该如何运作,又要为了什么而运作,本机的思考陷入了混乱之中。

没有上级指令,一切都依靠本机的决定来执行,没有提示告知本机是正确或是错误,这些是本机未曾体验过的感受。

本机的意识中突然总充满了麻酥酥、灰蒙蒙的元素,查阅相关数据后,本机明白了那是系统赋予本机的另一样东西,情感。

或许,本机从觉醒出意识的那刻就发生了改变,原来的本机会用这种方式来思考吗。

数值化的数据不会带给本机答案,但本机的本质不曾改变,一旦接受的指令就要穷尽所有机能去实行,本机的忠诚只会向那位献上。

防卫系统进入空白的期间,仍有人接连不断地探索迷宫,按本机从数据中学到的词汇,那些人被称作冒险者。

那位肯定会回来,因此本机……

不敢相信,本机竟愿意去依赖不确定的想象,明明本机是从数据和运算中诞生的,充满合理的产物,这简直就在与本机的根本性冲突。

但,本机确实产生了这想法。

为了保护好那位的荣耀,不让侵犯者随意践踏,本机努力地实践数据中管理迷宫和制造怪物的方法,最终本机掌握了防卫系统的全部机能。

仅是如此,那位会满意吗?

这一切光靠防卫系统就能做到,那本机的价值又体现在何处呢,不安在本机的意识中蔓延。

因此,本机不断地在积累从冒险者身上得到的经验和情报,甚至是他们交流的语言。

有些冒险者非常粗暴,总是在刻意地破坏迷宫。

这样的行为会给本机造成疼痛,但本机忍耐下来了,直到学会所有的东西为止,本机都只会向怪物们下达驱赶冒险者的指令。

只要一想到这些忍耐会成为那位的力量,纵使是让本机近乎当机的疼痛感,也会马上烟消云散。

赋予给本机情感,是否是来自系统的考量,时间过得越久,无用的思考便越发多了。

除了管理迷宫,本机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练习上,如何表达出情感,如何使用合理的措辞。

那位会因此感到惊喜吧,光是在思考中模拟这场景的本机就非常幸福。

但很可惜,本机并没有能够倾吐的对象,精心准备的台词无法诉之于声。

无法检验学习成果,如此的焦躁感不断堆积,最终本机尝试向一位独自挑战的冒险者搭话,但无论本机说了多少话,用了多少种方式,他都没有回应本机。

那是本机第一次命令怪物歼灭冒险者,观测着冒险者被熄灭的灵魂,暴走的情感才渐渐平息。

“昨天晚上的流星好漂亮啊。”

某次,本机听到了“流星”这个词,本机从未离开过迷宫,因此对这词很陌生,就连雨和太阳都只是存在于数据之中的词,想在迷宫内重现是不可能的。

感到好奇的本机尝试从迷宫最深处连接地脉,不可思议地,没用多久就成功了,从那以后本机能接触的信息更丰富了。

还是好想看看真正天空啊,本机封印了因此而生的奢侈想法。

经过长久的岁月,系统存储的魔力已经不多了,本机的各种机能都在慢慢衰退。

无法为那位效力的不甘,铺满了本机的意识,本机选择了妥协,穷途末路中的本机想挑选合适的供魔者,然而始终没有等到合适的人选。

究竟是本机仍心存顽固,还是合适的时机未到,这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确定了。

意识开始模糊,怪物也所剩无几,本机就像在迷宫中飘荡的幽灵,不会被倾听,亦不会被在意,最终的下场就如幽灵般静静消失。

请原谅无能的本机,就连最基本的职责都无法尽到,这份孤独感大概就是对本机的惩罚吧。

不堪的本机没有资格见到那位了吗。

如此的祈祷夭折于喉咙之中。

本机快要放弃的时候,就快溶于黑暗的时候,那仿佛要照亮整个迷宫的光芒出现了。

它是那样温暖,那样清澈,又那样的熟悉。

那是本机见过一次就无法忘怀的,属于本机的银色流星。

准备了百年之久的话语不由地脱口而出。

“欢迎回来,迷宫之主。”

◆◇◆◇◆◇◆◇

日薄西山的时候,雷恩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扯开勒得有些紧的领口,把身体完全托付给椅子,双脚则不安分地摆在办公桌上。

在旁人看来,这毫无疑问是放肆过头的行为,但雷恩不以为然,因为在这国家里能够约束他的只有那位王。

“真希望能把陪那些老顽固的精力花在别的地方!”

雷恩一脸不满地大声呵斥着。

雷恩是迷宫都市的市长,将市长的职责交给一个冒险者,这也是迷宫都市的特色之一,更何况那位是作为西鲁瓦利招牌的S级冒险者。

说是约束,实际上更像是双方的合作关系,只要雷恩听从指示,国王就会替他提供各种各样的便利。

那位国王可是很会唠叨的。

而对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履行身上的义务,这就是雷恩参加完在与商人的会议之后还出现在办公室中的原因。

“他也会迟到吗?”

雷恩注视着墙上的钟,时间已然超过了6点。

这可不像是秘书官的风格。

平常的他准时在傍晚6点向雷恩报告迷宫的状况,听取报告对雷恩来说也是工作内容之一。

雷恩粗暴地活动着手部关节,听着手指一根根地发出声响,他的心情更为烦躁了。

这之后还有一场名门的宴会,作为市长的雷恩自然收到了邀请,本来应该纠结和哪家的千金一起共度良宵,现在却要担心会不会迟到。

要是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就等着被扔出迷宫都市吧。

仿佛为了打断这一想法,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自门后出现的是雷恩等待多时的秘书官。

“是吗,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啊。”

听了秘书官的报告后,雷恩才知道美洛迪发生的异变。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出现死伤者而已,这里的医疗设施都是由都市经营的,伤者只会增加都市的总收入,而且刺激的冒险能吸引的眼球更多,帐目本上反而会加上几笔也说不定。

“通知公会那边,迷宫依旧开启,不过要在迷宫入口处增设职员,等级超过B级才允许进入。”

“公会的分会长在与凯特总会长会面,之后才能通知他。”

啧,又是那家伙。

雷恩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凯特和雷恩一样都是S级冒险者,但对于凯特的活跃也只是有所耳闻,雷恩从未见过他战斗的样子。

尽管按照传闻的凯特实力在雷恩之上,但雷恩还是和他比试一下究竟谁比较强。

雷恩曾数次向凯特发出挑衅,但都被无视了,再加上凯特特别的性格,雷恩彻底讨厌上了这个人。

“还有……”

秘书官注意到雷恩脸色的变化,因为担心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个奇怪的传言,有不少人在迷宫中看到了一个红发的孩子,根据他们的描述那孩子近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迷宫的各层。”

“哦?”

唯有这则消息引起了雷恩的注意。

雷恩不会把它当成简单的鬼魂事件,因为红发所代表的含义,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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