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VS传教士
阿利亚特下楼吃早饭时,听见有人在议论昨天傍晚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昨天傍晚布鲁克一伙人被干掉了。”
“真的?就是那个号称镇上最强剑士的布鲁克,那个前法外剑士?”
“对,他那一伙人都被杀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害,一个都没逃掉,大概是被什么别的帮派寻仇了吧?不过这镇上有别的黑帮吗?”
“那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啰。听说男爵大人气得七窍生烟,难道是和那个‘权厄之秤’——”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议论领主的事情,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话说,如果布鲁克是外地人杀的,领主大人追查起来,不会追查到我们头上吧?”
“怕什么?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又没惹到谁。而且我上面有人,不怕他一个男爵胡作非为。”
“你们钱宁商会后台够硬真是好啊。”
阿利亚特现在呆的酒店并非做水手生意的,面向的客户是商队头领和船长一类稍有身份地位的人,一晚上要一个铁币,比普通旅馆贵了两倍有余——饶是如此,这个酒店也只是比较干净、有独立房间、床是软稻草外套传单外加限量限时热水供应,与地球的酒店完全不能比,甚至比不上海王星轨道站的宿舍——不过这种对比本身就很不公平吧。
阿利亚特在船上呆了好几个月,习惯了甲板上的摇摇晃晃,在陆地上反而有点不适应。她正在轻微泛恶心中,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这位小姐?”
“您叫我?”
“对,您好,穿铠甲的小姐,请问怎么称呼?我是勒塞夫钱宁商会的中级商队头领,比尔·桑格,外号‘快马’。”
“叫我阿利亚特就可以了。”阿利亚特余光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板甲。因为找不到人来保管,她就将板甲穿在身上带着走了。当然这种穿法在别人看来就十分的惊悚,一般板甲一般在二十到三十公斤,阿利亚特的这个看起来就更重一点,有四十公斤余,加上她的自重和武器,总重超过0.15吨,踩在木地板上咔咔作响。酒店老板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了。
在日常生活中都全身披挂一般是冒险者的习惯。
“小姐您看起来是位老练的武者,却住在这边的旅馆,想必是颇有实力的冒险者,甚至某处的贵族老爷吧?”
阿利亚特想了想道:“差不多。“
“是这样的,我来到这个镇子后才听说镇外徘徊着‘权厄之秤’麾下的土匪。早知如此我应该多带点人手的。请问您准备去勒塞夫吗?如果是的话,请问您能否赏脸与我们同行离开?我们明早就能动身。我会按最高标准护卫的水平付您酬金,结伴同行也更加安全嘛!“
“啊,是这样,我是要去勒塞夫。姑且问一句,你们已经有几个人了?“
“我的商队里有七个钱宁商会长期雇佣的商队护卫,实力可达白银级,还有两个赤铜级冒险者,外加六个黑铁级冒险者,还有我。另外有两个独立旅行者也和我们一起走。他们虽然不太会打架,但射射箭骚扰一下还是可以的。我们有八辆马车。“
“十八个啊,我好像听说,那伙山贼有三十多个。“
“是啊,“比尔露出一脸苦相,”而且他们队里还有骑马的亡命徒、拿弩的山贼游击手,两种加在一起可能有十五名之多。这十五人可都是白银级。“
阿利亚特想了想,这个分级大概是铁铜银这样排上去的,不出意外的再上面是金,不知道她是什么级别。“那你们这差得有点多啊。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吧?我看这里还有别的商队,你何不和他们联合起来一起行动呢?“
“这个镇上还有其余四支商队共三十七人,但他们没有像钱宁商会这样的长期雇佣的商队护卫,人员质量都比较低,起不了什么作用——大队人马一起行动,引来的可就不见得只是权厄之秤的土匪了,还可能有法外骑士。那就全完了。“
之前一直与比尔交谈的商人接话道:“我这批货不急。我打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冒险者协会有所行动再动身。不过听说另一个商会麦轮商会的人决定赌一把。“
“这样啊,“阿利亚特挑起一边眉毛,看向比尔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们同行吧。不过我不用酬金,毕竟我们应该算是互助的关系,唇亡齿寒嘛。“
“能得到你的帮助真是太好了。明早太阳升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镇子后面的出口处集合。”
阿利亚特把贝壳递给大副,换回两个铜币和一把零钱。她将钱放进后腰处一个隐蔽的皮口袋里,包括头冠在内的比较重要的物品她都存放在那里。
“我们之后还要去勒塞夫进货,不可能带你走!”
“到时候我就藏在船舱里哪也不去,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行!你可别小看勒塞夫的守卫!”
“我乔装成普通人不就行了?”
“一条远航商船上怎么可能会有个老头?之前有个传教士就是这么露馅的,一阵船人都遭了殃。”
“那你们能从勒塞夫出来后再过来一趟吗?”
“想得美哦。我多航行一天就要多发一天的工资,全船六十多个水手,一人一天半铁币,你出得起吗?把你这老骨头碾碎了榨油都挤不出这么多钱!好了,再纠缠我就叫卫兵了。”
阿利亚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垂头丧气的老头正从旁边一条船上踱下来。老头须发尽白,但腰板挺直,不显老。他拿着一根包铁木棍,白袍外套着一件黑披风。眼尖的阿利亚特看见他手上缠着一条双色纠缠星字架挂饰,似乎不想要别人看到。
阿利亚特寻思此翁便是传言中从权厄之秤手中逃脱的教国传教士,看来他是想找艘船去海外传教,但是被拒绝了。
传教士也发现了她。
传教士微微改变了木棍的持法,向她走来。
周围人或许没有察觉,但阿利亚特似乎已经看到传教士释放出的显而易见的杀气了。她解下背后的星字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这下子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了,毕竟在这码头上经常有意气用事的水手聚众斗殴,只是今天的两个主角与以往有所不同。人们作鸟兽散。
“卫兵,卫兵!”有人高呼道。
传教士信步走到了阿利亚特的面前,目光先是落在星字杖上,然后驻足打量了她的全身行头。这个距离正好是木棍的攻击范围,当然,星字杖也是。
“你有一身好铠甲啊,而且保养得……嗯,虽然刮痕很多,却完全看不出锈迹,主体结构十分良好。是套好铠甲。”传教士笑道,眼里却看不出笑意。
“请问您有何贵干?没事的话请让一让。”
“你在装傻吗?别人认不出来,可我是知道的,你这套甲,是暗黑骑士的东西啊——”
后面的话语被凌厉的风声掩盖,横过的星字杖格开了木棍的一击。明明只是一根包铁木棍,作为武器的纯度远不及手半剑,但这一击的完成度却远非法外剑士布鲁克可比。
“如果说我只是偶然捡到了这套铠甲呢?”
“偶然捡到铠甲的人人可挡不住刚才那一下。”
“万一我没挡住呢?”
两人对话时,传教士的木棍一刻也没停下来,始终试图攻击阿利亚特的头部。
“小姐啊,这幅铠甲穿在你身上就像是第二层皮肤,你打算否认这一点吗?”
“确实是的。”
阿利亚特与传教士几乎打成平手,尽管两人功夫水平不完全相当。考虑到两人压倒性的装备差异,传教士能与她打上这么久已经是相当值得称赞的了。
不过还是尽管结束战斗吧,阿利亚特加大了挥杖的力度。这样大开大合的攻击,自然免不了被传教士趁虚而入,但阿利亚特毫不在意,任由棍头抽在钢板上。
“为老不尊,就别怪为少不敬了啊。”
阿利亚特用臂铠挡住了抽向脑门的一棍,抡起星字杖往传教士肩膀砸去。传教士试图避开,但近三米长星字杖将他完全覆盖在攻击扇面中。他只得举起木棍防御。星字杖与铁皮木棍相击,相比起之前无数次格挡发出的清脆声音,这一声显得格外沉闷,震耳欲聋。
阿利亚特向前踏出一步,左手握住星字杖前端,死死往下压。铁皮木棍发出吱呀的声响。
骨骼时人类最先老化的部分,老传教士正用脆弱的骨架承受着阿利亚特的重压,让人不经怀疑他会不会先于木棍散架。
“……你在念叨什么?
阿利亚特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传教士会使用“神术”,而且其使用方法和效果她都一概不知。
“神术”可以即死对手也说不定。
“你在咏唱什么?”阿利亚特加了一分力。
传教士口中迸出的似乎是一个个乱码,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个字眼,听似毫无意义的发音。然而当咏唱完成时,阿利亚特立即明白了它的功能。
传教士的身形消失了,星字杖劈开空气钉进地面。
“在哪里!到哪里去了!”
这时,她看见了地上的影子,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传教士如猛禽般俯冲,铁皮木棍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拍向她的头部。
阿利亚特连举起星字杖的时间都没有,硬是用左臂挡下了这一棍。在臂铠的保护下手臂免于骨折,但也已麻痹得难以动弹。
木棍在这一击中彻底折断。
传教士失去了可能是唯一的武器,但他眼中显现的——居然是对胜利的确信?
他的嘴里迸出最后一个音节,第二个神术完成了。
在传教士的身后,阿利亚特的头顶上方,上百支光箭凝聚成形,然后落下。
连车万玩家都无法避开的密集弹幕。
传教士以作为一个老人而言十分敏捷的动作,快速改变体态,蜷起身子,双脚往仍在僵直中的阿利亚特的胸口蹬去,借力脱离了光矢的打击范围。阿利亚特失去平衡,门户大开,彻底暴露在了这致命的雨中。
逃脱是不可能的了。情急之下,阿利亚特掀起斗篷,像魔术师挥动披风一样用其挡住了身体。
光矢落下,闪烁与小爆炸在斗篷与链甲的缝隙间依稀可见。光芒溅射,像火星一样四散。
轰击其实只有短短一瞬间,但就在这一瞬间,阿利亚特斗篷的右侧几乎不剩什么布料了,焦黑的链环裸露在外。
传教士着地,同时阿利亚特也重新站稳脚跟。右手一抖,机巧弩已经滑到了她的手中。不由传教士再多说一个字,两发弩箭往他的要害激射而出。
“停!停!”
传教士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打飞了往胸**去的一发,射向头部的一发在他脸上拉开一道豁口。
“够了!不用再打了?”
“怎么?”
“是我的错,这是个误会。”传教士摆出了投降的动作。
误会?阿利亚特皱起了眉头。
“换个地方我在向你解释吧。”传教士指了指姗姗来迟的卫兵。
甩掉卫兵很容易。负责港口的卫兵见两人离开了港口的范围,就懒洋洋地回去了。就这素质,难怪布鲁克能打败男爵手下的士兵。
两人躲在小巷子里,边等待着骚乱停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传教士开口说道:“之前多有失礼了。我是教皇国的传教士弗拉丁。不敢妄称神父,只是一个前神殿武士而已。”
“神殿武士是教皇国的……什么级别的士兵。”
“把守文物的士兵。圣歌骑士团是承担守护全国神殿之职能的骑士团,神殿武士是其扈从。我只是一个平民。”
意思就是一个看门的都恐怖如斯是吧。阿利亚特不由得腹诽。“你大概是在什么水平?”
“神殿武士一般是在黑金级,我……不谦虚的说,因为作战经验相对丰富一点,大概能触摸到赤金级的门槛了。当然这是在我十年前,穿上全套装备时。”
“我听说权厄之秤的山贼和骑手有白银级,那赤金级和黑金级是……”
“你是从外岛来的吧?这套评定体系最早是冒险者协会用来给冒险者分级的,最低是黑铁级,赤铜级差不多是熟练冒险者的水平,白银级是资深冒险者和经过训练的民兵;白银级之上是黄金级,军队中坚力量;黄金级之上是黑金级,一般骑士;再往上是赤金级,一般人接受良好的训练、装备最好的制式武具、积累丰富的作战经验,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就是赤金级。”
“赤金级之上时白金级,‘英雄’的级别,每一位都是活着的传说。他们不仅拥有上述的那些资质,还有过人的天赋——或许还多少得有些奇遇。教皇国的圣骑士和数位骑士团长均在此列。”
“原来如此。”
这个分级看起来只是一个非常宽泛而随意的标准,很多情况下只能做个参考,或者看看均值。人的能力是会时间波动的,一个人可能上马是黑金级,下马是黄金级,脱了铠甲那就只有白银级了。甚至今天心情特别好,赤金级;明天吃坏了肚子,降到黑金级,这种带有黑色幽默意味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外面的骚乱似乎停了,我们换个更好说话的地方。”
两人从小巷另一侧离开了,随便走进了一家酒馆,找了两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暗黑骑士,若按这个标准看,至少可达赤金级,其佼佼者甚至可与白金级媲美。在你们海外一带,也有暗黑骑士之类的魔王崇拜者吗?”
“多少有一点。”阿利亚特模棱两可地答道。
事实上,当商船在那些小岛间穿行经商时,她还在熟悉通用语,等她能无障碍交流时,船已经航行在茫茫大海上了。
“这些渣滓无处不在。传说实力高强的恶魔会潜入人的脑海,蛊惑那些欲望强烈的人,意志薄弱者就会沦为魔王在人世间的爪牙,也就是魔王崇拜者。恶魔大概是不会在意大海的阻隔的吧。”
“‘人世间’,也就是魔王不在这个世上是吧。我之前听人介绍,并没有提起有关魔族国的事情。莫非魔王在海外?”
“你不就是从海外来的吗?”
“我是从西边的海上来的,可是对东南北的海时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传教士闻言,似乎在酝酿词汇,想了想道:“艾特拉姆大陆的最北是连绵不绝的极寒冰川,最南是一望无际的冰封苔原,都是生命的禁区。西边的大海有多空旷你再清楚不过吧?有时航行数月才能见到陆地,东边的海则更是渺茫,远海连岛屿都几乎没有。或许艾特拉姆大陆几乎就是整个世界,冰川、苔原、海洋,都是女神设下的屏障。而魔王——关于魔王的所在,神学中有很多不同的理论,我个人相信魔王身在异位面。”
“异位面”这个词都出来了。阿利亚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毕竟,无论是女神大人,还是勇者,都身在其他的世界啊。”
“勇者?你是说教皇国召唤了其他世界的勇者?”
“不。我只是听说教皇陛下有召唤勇者的打算,但没有实施。历史上唯一一次的勇者召唤是约四百年前的魔王入侵时的事了。既然教皇陛下都考虑再次开启勇者召唤,那么最近魔族大概是有什么大动作吧。”
阿利亚特不清楚勇者和自己的出现有什么联系,但若能见到懂得勇者召唤的人,或许她对自身的出现能有更深的理解。
——教皇是吗。阿利亚特在心里击上了一笔。
“魔王入侵是魔王崇拜者泛滥的开端,一切的根源。那场大战不仅使得原本统一大陆的教皇国分崩离析,也使得大量魔族涌入人界,不仅有低等魔族比如哥布林,还包括有各种高等魔族。我们清剿了几个世纪,但直到今天,仍有魔族潜藏在山林里、密林中、深渊下、甚至人群中。如果没有它们,那魔王崇拜者充其量只是群反社会的癫痫疯子。是魔族给他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包括暗黑骑士的板甲。”
弗拉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阿利亚特的板甲上。
“暗黑骑士板甲是魔族的杰作。它是被诅咒之物,能给人提供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自愈能力,使人不知疲倦,忘却恐惧。”弗拉丁淡淡地说。
“…………”阿利亚特只觉芒刺在背,怎么说的这么准呢?她想起了一个笑话,拿着医学教材翻一翻,没翻到一半自己已经罹患十七八种绝症了。
“——甚至,让人随便挥出的一剑都附上‘魔力’的洪流,释放出足以匹敌复杂术式的力量。”弗拉丁把“魔力”这个词咬得特别重。
幸好这条没中。
“其代价就是,在使用的过程中,暗黑骑士甲会把人的灵魂逐渐抹除掉。情感会最先消失,然后是整个意识,接下来甚至连外貌上的特征都会逐渐淡化,暗黑骑士甲会融入他的身体,变成他血肉的一部分,最后他会成为接受恶魔附体的容器,一个最好的空白画布,等着恶魔在上面随意涂抹——这是我的一个老战友告诉我的,他曾在猎魔骑士团工作,负责——嗯,处理这些异端。”
“原来是这种性质的东西吗?”阿利亚特冒出了一滴冷汗。
“暗黑骑士的铠甲,其实才是他们的本体。躯体再受了致命的创伤,喉咙被割破、心脏被贯穿、脑袋被压扁,只要铠甲里还有魔力,都能修复如初。哪怕躯体破烂到难以修复,铠甲耗尽了魔力,只要铠甲没有被彻底破坏,只要过一段时间,铠甲里的魔力就能自然恢复,继续散发蛊惑的魔力,诱使别人成为它的新的使用者。”
“至于你嘛……你的力量确实超出常人,身着重甲还能行动自如,本来我以为这是暗黑骑士甲的作用,但事实上应该不是。虔诚的信徒能感受到魔力的痕迹,那是一种乖戾而暴躁的力量,并且接触到魔力以后,双色纠缠星字架,作为女神的信物,其中的一色会微微发热,我手中的星字架并没有这种反应。”弗拉丁亮出了攥在手中的星字架饰物。
别说这个了,我背上还背了一个根大号的星字架呢。阿利亚特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要真是暗黑骑士,那就属于是吸血鬼头顶日光灯了。
弗拉丁也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沉吟道:“你这个星字架……确实是星字架,但是样式却非常的古老啊。”
阿利亚特在心里比对了一下两个符号的差异,她杖上的星字架中心有个环,弗拉丁的没有。她本来以为是制作时的正常误差来着。
“现在教皇国已经很难找到这种造型的星字架了。大概在两百年前教会就放弃了这种有环的造型,并勒令所有信徒使用我手里拿的这种没有环的。圣歌骑士团也是在看守神殿时经常与古代浮雕打交道,才知晓了这个变迁。”
“为什么?”
酒馆的服务员送上两杯麦芽酒,弗拉丁等服务员走后,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在教皇国是被禁止公开讨论的,据信和不死者结社有关。创世女神,原本兼有创生之神的权能,你的星字架中心的环代表子宫,即象征着生命。但在不死者结社从教会种分离出去之后,教会不再承认这个神职,与死灵术士彻底撇清了关系。”
阿利亚特对这种秘辛很感兴趣:“生命之神,和不死者有什么关系呢?”
“不死者结社,原来的称呼是生命学派,即是信仰作为创生之神那一面的女神的神学家。”
“那不得是死亡学派吗?”
听到阿利亚特的疑问,弗拉丁哈哈一笑:“生命的反面就是死亡,那些人或许是想超越死亡,不然为什么他们管自己的造物叫‘不死者’,而不是‘已死者’呢?”
“这么说确实。”
“言归正传,”弗拉丁低下了头,“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毕竟是我先向你动的手。”
“不,不必道歉。如果再来一次,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当然,”弗拉丁眼神锐利了起来,“小姐你也一样,今后也是,请一定要行走在光明中,切勿被黑暗的力量诱惑。”
“好,我会注意的。”
传教士走后,阿利亚特的目光冷了下来。
“巨大的力量……洗脑变成空白容器……附体……”
她的手指在木制桌面上来回划动着,坚硬的木料被她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创世女神教会(势力):
阵营:秩序善良
全艾特拉姆大陆最庞大的宗教组织,直接控制着名为教皇国的国度,且利用各种手段向全西艾特拉姆投射影响力。崇拜着名为“星璃”的创世神祇,在创世女神信仰领域拥有最强有力的解释权。掌握着名为“神术”的术法,坐拥教皇国五大强力骑士团和海量信徒部队,具备过硬的军事能力。
领导者称教皇,作为最高统治者君临整个教皇国。
创世女神教会对于他们认定的邪恶拥有最低的容忍度,将铲除他们所宣称的四类异端——魔王崇拜者、不死者结社、巫蛊、拜星教——视为一项崇高的事业来完成。总体上他们的努力确实是在使这个世界变好,但不乏有矫枉过正的嫌疑。“神圣的目标向来是危险的。一旦目标神圣化,实行的手段必然日渐卑鄙”。
传教士:
阵营:秩序善良(创世女神教)
预估实力:白银级——赤金级
传教士不是教皇国的正规军,但他们几乎都有从军的背景,因为传教之路危险重重,得不到当地政府的任何保护,甚至可能反过来被通缉,非拥有武力者不能胜任。他们的传教行为自然会受到各国政府抵制,比如普威尔联合王国就原则上禁止传教士入境和过境。并且,传教士的行动只能算一种官方默许的民间活动,若是发生了意外,闹出国际纠纷,教皇国是不太可能为这些虔信徒出头的。
传教士怀着恢复创世女神教往日荣光的热忱进行传教,即试图将创世女神的信仰洒向人界每一寸土地,但是西艾特拉姆大陆上目前的信仰格局已经趋向于饱和。无论多么巧舌如簧的传教士,也很难在已有别的信仰扎根的土地上分一杯羹,除了搭上自己的性命以外一无所获。并且,西艾特拉姆各地几乎其实都有创世女神教的教堂,只是当地居民基本不信,只把教堂当做接受神术治疗的功能性设施来看待——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想要在现有格局内发展信仰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传教士们将目光投向了现有格局之外的两个目标——一时龙树山脉以东的东方龙树帝国。那是创世女神信仰的真空区,有数亿人口没有成体系的宗教信仰,理论上是传教的沃土。但是实践表明,往东走十死无生。另一个目标则是大陆西方的海外列岛,一干散落在深海中的小岛屿。向其上的土著传播信仰算是比较容易的了,一些传教士成功建立了教堂,但目前创世女神信仰还没能覆盖整个稀疏的列岛。于是西行成为了传教士们的首选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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