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把老季和他的直播事业记录下来，那这件事一定会成为重大的转折：它标志着皮锐的行事风格暂时彻底甩脱了老季的指导，要坚持走向所谓的专业运营。但是如果知道之后事情的发展，他也许就不会反应得如此过激了。
当然老季提前引爆这颗雷导致了他们的应对更加被动，还影响了奇迹之夜的热度的后续转化，但是另一方面也无意中钝化了这些证据的杀伤力。无论对方还是己方，关注的重点都从皮锐的行为转移到了光嫣和老P是否有矛盾上，以至于最可能攻击到皮锐的点就这样被错过了。
这场危机还是靠着她的擅自行动解决掉了，可惜皮锐的脑子没转过来弯。
此刻他正在设法应付想要挖角的家伙们。
“没有那个打算，不，光嫣和我的合同还没到期，当然到期了也会续上……违约金，抱歉这个价格你应该出不起。”
“需要多少？这个无关乎价格，我的生活暂时不需要那样的调剂。”
“兼职策划案？不，不必，我不太了解贵社团的风格，也许不能为您提供合适的方案。”
……
总之说话说到嘴角起沫、打字打到手抽筋非常符合皮锐现在的状态，而且他根本想不通这些人求贤若渴的原因。
仅仅是因为“奇迹之夜”那样的活动吗？难道他们看过之后不会学吗？
皮锐被搅合的心烦意乱，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没时间用来应付这些自己配不上的大人物。
然后又一个陌生账号冒了出来想要添加他为好友。
“……”
沉吟了一下还是加了，不是因为还没有解释够，只是他生怕错过了最关键的信息。事实上皮锐从弄清来龙去脉后就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您好，我是纸猫猫。”
“同行不说暗话。”
这不可能是主播以身犯险，除非对面的脑袋有坑。
“好吧，好吧。您可能对目前的情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帮你弄清楚你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消息来自语音条，从语气里可以听出他此刻非常得意，应该是正翘着二郎腿把手机话筒凑到嘴边说的。
“哦？”
“说白了你过于出色，以至于你的雇主担心你会毁约另投他处。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相信消息刚放出来你也收到了不少橄榄枝，别担心，这都是你的个人能力赚来的。本来呢，作为对手，我是不该教你这个的，但是反正你也待不住了，我也就不藏拙了。小伙子，你能从一万个人中挣三万块，而且他们还高兴得要继续，这就说明你的前途——很光明！”
“呵呵。”
“你当然还不相信，毕竟我也猜到你可能是半路出家，之前可能根本没干过这行。没关系！互联网的道理是相通的，你可以慢慢悟。今天找你的主题呢也不是别的，咱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把她先扳下去，之后我们能谈的还多。”
“我不明白，光嫣对你们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值得这样做。”
“她没有守虚拟主播的规矩！所以守规矩的人都容不下她！”
圈子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这皮锐当然是了解过的，当然也根据其尝试规范过老季的行为。可惜之前没有认真贯彻这个事情，导致事情发展到了这副样子，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不等于被排挤就是应该的。
“要我怎么做？”
虽然我现在是运营，但是为了主播的事业而做点小心眼的报复，也是运营的工作吧？
“细节方面之后可以慢慢谈，今天主要就是要你这句话。”
在关键时刻撤销抵抗、暗中组织同情他的粉丝、在关注人数最多的时候里应外合诘问主播背刺一事……这些人做得很多了。
“不，还不够。她之前的事情也得说道说道。得让人明白她失败是因为不守规矩，明白吗？”
所以还要扒黑历史、策划能盘踞三天以上的游街，确保光嫣和背后的老季彻底失去重新出现的勇气，留下她或者死撑到底或者幡然悔悟的样子做底稿。
皮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些的，他很想现在就回击，但是证据不够充分，不能给所有怀抱恶意的家伙一记重拳，时机未到。
“我知道了。”皮锐是努力把这四个字带一个句号打上去的，他现在无比怀念可以自由骂回去的交流环境。
“好的，我知道你是个现实的人，刚好我也是。我们都没必要为了什么梦想去陪葬。”
不，我之所以现实，是因为梦想这个东西有人每天都在给我。
完成了这些后，皮锐郑重地走进了厕所，手慢慢扶上洗手池的边缘，俯下身子和脑袋，然后——“呕！”
工作原来可以这么恶心。
但是他还得继续下去，同时也要和老季商量……不对，是通知主播这个小变动。他和老季依旧是朋友，不过得在工作时间以外。
朋友吗？
几个小时以前他触及到的那个老季，真的是他的朋友吗？他当时在迟疑什么事情呢？
手上好像才残留着什么影响神智的气息，逼得他不得不回去再洗一遍手，“老季、老季……”他的青春期里几乎都是这个人，但是他没太有那方面的想法，而且现在她是虚拟主播了，所以是朋友，嗯，对，工作上的雇主，工作外的朋友。
带着这样的自我催眠，他终于爬上床休息了。
而另一边开始真正敞开心扉的室友们也收到了他的告知函，上面用书面的语句介绍了现在的情况。
“姐姐，给个主意吧！”季嫣然捅捅墨璎的腰眼，刚才的嬉闹中确认了这里就是好姐姐的弱点。
“你问我？建议分手！让我来！”
“呸！”季嫣然作势欲打，两个人又笑闹了一阵，最后还是老季回到了正题，“毕竟之前都是老皮在包容我的任性，而且我坑了他一回。那这次就由着他吧！”
“不怕他真跑了？”
“不怕，”她还记得今天老皮第一次用别样的眼神看她的样子，“那可是我的好搭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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