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晚自习结束的音乐从广播里传出，自在悠闲地飘扬于夜空。
这是8点20的铃声，我将手机时间调整一致。
作为曾经的三中学生，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们学校虽然教学质量不咋样，但是校规绝对是一等一的不近人情。
强制晚自习就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点。从高一到高三，全部学生，没有例外，即便是没什么作业的艺体生，就算发呆也得在教室里呆到晚自习结束。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虽然回家也是发呆，但比起在教室和一群人一起发呆，我更愿意独享。以前我就想过，监狱里惩罚犯人用的禁闭室，用到我身上一定收效甚微。
不过一时归一时，现在让我关禁闭我肯定会发疯。
高二紧张的学习从报名当日下午就开始了，和妹妹吃过午饭我就成了孤身一人。这时我发现自己失去了独自发呆的能力。在家一下午都是浮躁难耐，蕾亚也在以前的雇主那里帮忙，实在没事做，我把画板拿出来和它对视许久，最后自觉静不下心，就收起画板出了门。
没想到在街上闲逛就逛了一下午。我去了商店街，去了商场，发现每个地方都留着妹妹的身影。明明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我对于这些地方的回忆却全是这半个月与妹妹相伴的片段。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在家静不下心的原因， 只是我头一次经历妹妹不在家的状况。
想到这些，我不禁开始自我反思。
我现在的症状，莫不是戒断反应？我的妹妹，说不定是具有强烈成瘾性的致幻剂。断服3小时，就会心慌胸闷精神萎靡，超过8小时不服用，就会出现焦虑抑郁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戒断24小时，大概率会直接脑死亡。
果然，那天我的感觉是对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妹妹离开。
没有妹妹的家就跟禁闭室一样，没有妹妹的陪伴无论做什么都是在浪费生命。
我没有多想，吃了晚饭就蹲在三中校门外了。
打发时间的方式是给妹妹编辑短信再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可能因为表情太过古怪，门卫每三秒就要看我一次，换岗的时候还叮嘱要特别注意我。
从天亮到天黑，各式各样的人在我面前路过。我领悟到望夫石这个传说的来历，一个人在等待另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变成石头——从心脏开始。
直到，8点20奏响的音乐将我的石化解除。
住校生的自习还有一个小时，8点20是走读生回家的时间。熙熙攘攘的学生开始从校门走出，我计划着给妹妹个惊喜，一开始是躲在校门的门柱后，但是只能看到路过学生的背影害怕错过，我就冒出半个头来，于是和伸长脑袋面色紧张的门卫对上了眼。
门卫一时露出安心的表情，我接着拿出一个头套戴上，门卫的双眼顿时瞪直。
头套哪儿来的？逛街时买的。为什么要买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是在神志不清的戒断期。
“在等谁吗？”
一个在近处的声音问道。
总觉得这个声音像是在哪儿听过，低下头——
“又出现了......”
不自觉地漏出了声音，我把头套戴好，装作不认识她。
“自己的哥哥在学校门前被逮捕，我可能会考虑重新转学。”
这家伙果然还盯着我。
为什么就不能不管我呢？这样妹妹出现我也吓不到她啊。
不对，盯着我的不只她一个。
路过的学生先不论，门卫室里的保安叔叔干嘛一脸焦急地拿着对讲机喊话？
我无奈地摘掉头套，“班长，晚上好。”
“你好。”
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根本就是敷衍。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我说。
“视情况我不一定会回答，不过你可以先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总问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个世上没有问题是明知道答案的，即便能推测出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的结果，也有可能得到那百分之一的回答。”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回答。”
“比如，”这位身为班长的女生再次露出很像笑容的面无笑容，“在等我？”
“原来我的脑子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发生病变。”
真是可怕。
高中女生的自我意识真是可怕。
“苏怡安同学，应该就要到校门了。”班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八十五。我到楼下时她刚出教室门，我本是打算出了校门放慢速度等她偶然同行。”
我盯着她，“这是班长笼络人心的手段？”
“据我观察，苏怡安同学是害怕为别人添麻烦的类型，直接约她同行或者在路上等她都有被拒绝的可能。”
“会吗？”
我印象里的女生上厕所都要成群结伴，一起回个家应该没啥吧。
“毕竟我是班长。”
她又像笑地笑了一下。
我理解了。
毕竟我的妹妹不但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更不喜欢基于义务和责任的关照。
这位班长确实是为妹妹考虑过，下次班干部选举让妹妹投她一票。
“不过现在有更好的选项了。”班长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
“你是为这个才找我搭话的？”
没等回话，另一边响起了声音。
“哥哥？”
心肺复苏，世界重现光明。
我转过身。
妹妹背着挎包，身着与周遭不同的休闲装，仿佛被神明手持的聚光灯照耀，与闲杂人等区分开来。
几个小时不见，妹妹又变漂亮了。
视线相对，我微笑着敞开双臂。
——来吧，久别重逢的拥抱。
“嗯？”
妹妹居然把脸别开了，是装不认识我吗？
手臂上突然被挂上重物，我转头看去。
“班长？”
“顺手而已。”
会有人顺手把自己挎包挂别人手臂上吗？
“我的计划失败的话，我觉得有人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我领悟到她的意思。
班长......是在帮我打掩护吗？
多么靠得住的班长，竞选市长的时候请让我投你一票。
我重新看向妹妹。
——“哥哥”果然是丢人的存在。
——但我已经反省了！
“来吧，把你的挎包也挂上来吧！”我把空着的手臂如晾衣杆般直直地伸向妹妹，“今夜，我要练习负重双飞。”
注：双飞是跳绳术语，别理解错了。
就这样，在高中生们羡慕的目光中，我与两位美少女高中生相伴，手臂一左一右挂两个挎包，潇洒离去——事实并没有，妹妹和班长走在离我五米远的后方，妹妹羞红脸低着头，连班长也拿走了我的头套一直盯着不知在想什么。目视我们离去的只有不明所以的高中生们和终于松了口气的门卫师傅。
班长一直陪着我们到通往公寓的路口，临别时她说自己会去商店街前的车站乘车，熟知公交路线的我大致估算她陪我们多绕了两站路。考虑到班长的苦心就不告诉妹妹了。
一路上班长和妹妹并没聊太多，基本都是班长起头，有符合班长身份的对新同学的关心，也有像是基于个人喜好随口发起的提问。
我在前面听着，不自觉留了个心眼。
上一句班长还在问有没有喜欢的番剧，下一句就谈起了气候变暖对海象栖息地的破坏，让人不禁想问这孩子的脑袋是不是过于天马行空了点？
对于这种随性抛出的话题，妹妹经过了一开始的疲于应对，适应后回答的频率在逐渐升高。就好像班长是故意用胡乱出招的方式击破妹妹的固有防御，是看破了妹妹并不会真正厌烦才采用的快攻法。而这套战术，毫无疑问发挥了作用。
我居然时不时能听到妹妹轻轻的笑声。
那个只对我笑的妹妹，连妹妹的妹妹都没怎么见过她笑的妹妹——居然对今天才见面的女生笑了。
如果，这个班长的性别换一换，我的身后此刻上演的，不正是一出高情商帅哥攻略冷娇美少女的戏码吗？
可怕。
太可怕了。
高中校园不可谓不是卧虎藏龙之地，妹妹要是真的被这样的帅哥盯上，我该怎么保证她不被抢走？
和班长告别后，我和妹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此时只有我和妹妹两人。
“刚才，你们说什么了？好像说得挺开心的样子。”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期间一直观察妹妹的表情。
妹妹嘴角轻轻扬起，“班长说以后该禁止哥哥靠近学校。”
我当即咬紧了牙。
已经觉得我碍事了吗，班长同学，你果然是想独占我的妹妹吧？
“还说了哥哥来班上找我的事。”
还打小报告是吧，心机太重了，班长。
“哦，是吗？”我忍住额头跳动的青筋，“她怎么说的？”
“她说哥哥一个人站在走廊的样子像条被**的狗。”
“太恶毒了！”
必须骂她一句。
我模仿的是猫不是狗，姿态中的优雅没感觉到吗？观察力根本不够，以后别当侦探了！
“但是，我想象得出来。”
妹妹又笑了起来。
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就是那条被**的狗。
“可恶。就是这张嘴说哥哥坏话？”
我试图揪住妹妹的脸，妹妹机敏地躲过，还向我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这......
“女大不中留”“真到叛逆期了”“翅膀硬了”“举起反旗”一连串字眼在我脑中冒出。
我再试着伸出手，又被躲过。
“哥哥以后别这么晚来接我了。”
“为、为什么啊？”
“哥哥自己反思一下。”
“......”
我真的那么丢人吗？
妹妹快步跑上楼梯，回头对我做了个鬼脸。
“笨蛋哥哥。”
可恶！
来气了。
今天一定要揪着你的嘴让你把话说清楚！
“休逃！”
我追上去，妹妹笑了一声转身就逃。
安静的楼梯道顿时被我和妹妹追赶的脚步填满。本就不隔音的老旧公寓兴许整栋楼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等等！停一停！”
一直到我们家的楼层，我都没能追上妹妹。
我扶着楼道的栏杆大口喘气，叹息自己这体力真是没救了。
“哥哥真弱。”
“不、不是，是那个，有点喘不上气。”
“没事吧？”
妹妹担心地走了过来。
我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然后——
“就是现在！”
拉住她的手腕，一把抱住了她。
呼——
所以说，智谋胜于蛮力，这才是合格的人类。
“认输了吧？”
应该是运动后的原因，妹妹的身体除了柔软还有不同往日的热度。热气透过衣物，从她的身躯传入我的体内，就像在触摸着妹妹澎湃健康的生命力。
“哥哥耍赖。”
妹妹不快地扭动身体，试图从我怀里挣脱。
“总之先掐一掐这不听话的脸。”
我装作轻松地说着，而我此刻的状态很难用一两句话描述。
肉体就像迷醉般使不上劲，精神却亢奋得力大无穷；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斗志昂扬，肌肉却像享受带薪休假般力不从心。
我想要压制住过于激进的悸动，揽着妹妹腰肢的手和伸向她脸颊的手都生怕将她弄坏。
妹妹仍旧不肯就范，摇头躲避我的手。
我的拇指不小心触碰到她柔软的唇，黏上了她的吐息。妹妹停了下来，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勾起她的下巴。
一时寂静，过道的声控感应灯熄灭。
月初夜正暗，妹妹脸颊只勾勒出朦胧的影。
什么都看不真切，反而是肌肤相贴的触感和彼此心跳的鼓动更加清晰。
朦胧之中，妹妹喉头滑动，咽了口唾沫，宛如怀有某种期待。
我看见她睫毛颤动的影，不知道她正看着什么。
脑海莫名浮现妹妹与班长交谈的情景，再想到了我无法触及的她的未来校园生活，一股劣质又漆黑的情绪在心底弥漫。
蛮横的占有欲释放了火焰，得不到抑制的手逐渐用力，妹妹的下巴被向我抬起。
妹妹的眼中有过慌乱，但夜太暗，我干脆闭上眼。
“咳、咳咳......”
这突兀的声音差点让我一口气没上得来。我赶紧闭紧了嘴，生怕心脏跳出来。
正在做美梦的时候被一盆水泼醒大概就是这感觉。
楼道的灯光打在我脸上，我才发现妹妹已经推开我站到了几米之外。
——刚才我到底想干什么？
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我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楼道口，一个男子正蒙住一个女孩的双眼。
女孩有一头梦幻般的银发，头上的猫耳正疑惑地趴着。
男子身着西装，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脸上尴尬的笑有些谄媚的味道。
“哥哥，为什么要蒙我眼睛？”女孩问道，“有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得不轻。
不愧是魔女大人，直击问题本质。
“没有，”九米先生脸颊疑似有冷汗滑下，“有人在放闪光弹。啊，天都被照亮了，真的太闪了。”
坏女孩?我培养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梦于病娇支配之下》、《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抖S女仆和M的我》、《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扶她狂想》、《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女上男下》、《我被变身成女生了》、《关于我重生到十年前这件事》、《女神攻略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