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图书馆有些冷清，公园里也没有跳广场舞的老奶奶或者打太极的老爷爷——毕竟冬天对于老人来说是严峻的。
所以即使在图书馆里说话不是很符合规矩，图书管理员小姐也没有去阻止这群高中生……
她能从这群年轻人当中，汲取到一些年轻时不曾有的青春……弥补自己为了养家糊口留下的缺憾。
“这个就是姜乐嘛……”
江九寻看起来比姜乐还要小个子，一头纯血宋夏人的长发和乌黑的眼睛。
她颇有些好奇的看着姜乐，没有像别人一样嘲笑姜乐是她被带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竺韵歆只是看到她不会嘲笑姜乐的表向，却想不到原因。
身处高一级，姜乐传闻对于她的影响应该还是蛮大的……为什么她一股知根知底的样子，却又不愿提起这件事。
这已经不能用古灵精怪来说明了……
还有她昨天和自己的聊天有些诡异，这让竺韵歆无法理解。
明明刚刚还说着自己没有时间要去和表哥钓鱼，转眼又同意了自己的邀请，把她那是不是放在嘴边念的“知了表哥”给鸽了。
她没有见过江九寻反悔得这么快。
而身为和姜乐同级的她，自然是坐到了姜乐对面。
张水妍则是很自然的被她抛弃了，现在正在很苦命地刷着数学题……
明明这是语文互助小组啊……
洛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题，就只好也低头看书——他的作业已经全部做完了，现在正在背书。
竺韵歆自己，也是作业做完的那一群人——但是她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辅导作业，所以并没有去阻止这一切。
李沐在一边是不是插上一句，全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恶意——只是在面对姜乐的时候，显得还有些膈应……
她的内心应该还是有些排斥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排斥什么……
姜乐脸上则一直摆着一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行为举止都意外的十分得体，感觉就好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感觉……
柳月只是听着，也没有动笔的意思……
“……”
要这样静观其变吗？虽然杨淼的事情是自己静观其变就解决了一些……但是这样的好事应该不会再出现的才对。
正在竺韵歆这样想的时候，江九寻的一句话却直接把在场除了姜乐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姜乐。”
“你觉得……”
“你有爱过杨淼姐姐嘛？”
你有爱过杨淼姐姐嘛？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却带着小小的隐晦的客观的攻击性，而话中“姐姐”则表示了她和杨淼关系并不一般。
江九寻居然和杨淼认识吗？她绝不会称和自己同级的人为姐姐，除了熟人。
这不是什么善意的展开，自己得马上阻止这……
“我……”
眼睛盯着姜乐无语凝噎的样子，竺韵歆眉头微皱……打消了一开始决定强行扯开话题的糟糕主意。
李沐刚刚平复下去的表情此刻也难看了起来，她也不想提到这件事的样子。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洛枫只是觉得事情变得很严重，他看着柳月，柳月却是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只是低着头。
但是洛枫能看见她脑袋往姜乐那边微偏的角度。
张水妍直直的瞪着江九寻那挂着不善微笑的脸，她认为江九寻如果不是被夺舍了，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据她所了解来看。
“……”
“呜……咳……”
世界在下沉……
我爱过杨淼嘛……
？
世界变暗了……
一瞬的时间，姜乐的嘴边飘过了无数的语言，却都被他自己一一驳回。
“我真的爱过她吗……”
“爱过……吗……？”
似乎自己的世界里面的人都消失了一般，姜乐自言自语到，不知不觉眼前便又浮现出几天前奶茶店里那个痛苦的黑衣杨淼。
她很痛苦的。
自己要和她断绝关系来着……
所以应该说没爱过，对吧，姜乐？
说了，虽然自己会被骂得更惨坐实渣男的位置，但是应该就能断绝关系了啊……
而且伤害了别人……这不是渣男的行为嘛？
如果不断绝关系的话，对她来说，是莫大的灾难吧……
所以应该说没爱过，对吧，姜乐？
那就说，鼓起勇气说啊！
说你没有爱过杨淼！
就说你没爱过啊啊！
说啊，你这个懦夫！自己犯的错不敢自己承担，却企图依靠旁人的力量，你怎么不说啊！
不说就下地狱啊！
不觉就已经泪流满面，姜乐脸上布满了令众人心中一紧的神情。
纠结，痛苦，摇摆不定……
后悔，自责，退缩逃避……
恐惧，自嘲，和脆弱……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姜乐，对不起！”
江九寻见状便是慌了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姜乐会是这般反应……便是请世界上演技最精湛的大师来演绎……也没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我……没……我没有……”
“我爱过她……！”
——“一起享受这最后最美好的时刻吧！”——
姜乐的理智被击地粉碎，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裙摆上，变成一点点深色的斑点。
他把腿搭在凳子边缘上，抱着双腿，身体无法承受的感情，终是爆发了出来……
竺韵歆看着他，似乎看到了杨淼，纵使有千言万语，也理不清其中一条。
连嘴巴也背叛了我呢……
还是放不下吗？姜乐？或者说懦夫？
说一个善意……或者是理智的谎言，真的有这么难吗？
这不是你的小房间，哦，原来你的眼睛也背叛了你啊……明明说好只能在小房间里面流眼泪的呢……
坐在你旁边的人都是和你同校的哦，你这样不怕风评再一度下降吗？
看来你的身体也背叛了你啊……
还是说……
是你自己背叛了“姜乐”呢？
……
“……”
“……”
一阵无言，只剩下姜乐的抽泣声。
江九寻内心猛的收缩，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闯祸了就是闯祸了……
“我清楚了……”
身子自己做出了反应，一句很糟糕的话语。
“李沐……”
突然被叫到的李沐被吓了一跳，竟是向竺韵歆投去求助的目光。
【快回应他】
“怎么了……”
“我伤害了你的朋友……”
李沐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她不知道怎么描述。
她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人在刚刚还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一副没有烦恼的样子……
“还说自己爱过她……我……”
姜乐自顾自的说着，用左手抬起李沐的手臂。
“……能甩我一个巴掌嘛？”
“……就当是替你的朋友，狠狠的惩罚一个渣男吧……”
李沐如果不努力去听的话，根本无法从姜乐吐出的气息里面觅得信息。
她看着自己被姜乐抬高的手臂，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扇下去的。
无论是自己之前的念想，还是舆论环境下，还是尊重姜乐的要求。
她都应该打面前这个渣男……
可是她的手臂却向她提出抗议。
他真的是渣男吗……？
“我做不到……”
“啪！！！”
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猛的用力，李沐顿时有些生疼。
巨大而又沉闷的声响甚至吸引了一边的图书管理员，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刻猛的缩小。
李沐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左手已经从左边摆到了右边，而姜乐抓着她的手还要再抬起。
尽管头已经呈九十度角别了过去，脸颊缓缓的泛红。
“啪！！！”
“你疯了！”
李沐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开，退开两步的距离。
低头看到自己左手上因为反冲力而也开始泛红，李沐无法怀疑姜乐的用力。
突然，中指间缓缓留下的暗红血液吸引了李沐的注意，她用手一擦，却没有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
“呵呵……”
姜乐只是虚弱的苦笑一声，整个人颓废了下去。
“……做错事的孩子……是要受罚的，不是吗……？”
在他的脖子上，一条暗红的血线缓缓延长。
不待众人来反应，他便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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