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窗外雷声作响。他仍像往常一样端坐在钢琴前,掏出一支烟点上后,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键。屋子里没有开灯,所以只能依稀地看到他那瘦削而笔直的脊梁,不时跃进来的闪电,映照着他那年轻而又苍老的脸。不久,屋内传出了贝多芬的《月光》。
第二天报纸上首页的内容似乎在那一刻已经成为了定章,世界最具天赋的钢琴家开枪自杀。
我曾看过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画,是小时候住在我家附近的一个疯子画的。听说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住在这里,至于多久,似乎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疯子”这个称呼是周围邻居一致的叫法,因为他几乎不出门,也很少与人说话,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而在我7岁的某个晚上,他一把火将他那栋小阁楼以及他的那幅世界上最美的画一并焚烧殆尽之后,所有的人都这么叫他。两天后,护城河中有人捞起了他的尸体。之后不久,我就搬家了。
博之听人说过,网络是无聊的人集中无聊的地方。当然,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专注于qq,人人,微博,并且在贴吧里随处灌水的他自己也感觉到,他是没有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就像现在无数的同龄人一样,博之每天也就是形单影只地坐在电脑前,在那个伸手无法触及地世界,默默地遗忘着时间而已。毕竟一个人呆得时间久了,有时博之也不禁会去幻想,要是有一天他的手上能够握着改变世界的钥匙的话,我一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稍微有意思一点。
就这样,在现实与幻想的挣扎下,时间列车悄悄地来到了高三毕业季的暑假。是不是那个时候我的祈祷声被偶尔想认真工作一下的上帝听到了呢?博之现在常常这么想,他地生活也的确是从那个暑假开始逐渐脱轨的。
时近八月,一如暑假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在被妈妈折磨醒后,博之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前一边用电脑查看昨天一天的动态,一边等待妈妈做好早餐。而妈妈也一如往常一样一边将煎鸡蛋放进吐司里,一边向他絮絮叨叨。
“那个,博之,听说了吗?最近有很多像你一样年龄的孩子失踪哦。电视上,报纸上都在报道,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出门小心一点,知道了吗?”
“嗯。”博之随口敷衍着。孩子失踪?无非是离家出走了吧,或家庭不和,或感情破裂,这样的事可谓是俯首皆是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博之在长叹一口气之后,随即就将妈妈的话抛在了脑后,继续扫视屏幕上的动态。虽说动态每天都会收到不少,有同学的,有网友的,但无非就是今天去哪儿玩了啦,在某个网站上看到某个搞笑的视频啦等等。无聊,不看了。
正当博之准备合上电脑的时候,电脑很反常地响起了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博之心里泛起一阵嘀咕,电脑坏了?将鼠标移到左上角跳动的图标之后,博之不禁一阵苦笑。界面列表中上上下下大约20多封邮件,都是来自同一个网站,署名“网络信息研讨网之陆军元帅飞翔的胖子阁下”。胃部一阵反胃感。要冷静。
算了,愉快的早餐时光这样白开水一样的话题还是先放在一边,不妨先说说“网络信息研讨网”的事吧。
时间是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博之为了下载一款11区的游戏软件,正在网路上寻找资源。由于找了好长时间只找到了一个网站提供资源,所以在想玩游戏的强烈欲望下,只得在这个看起来就很可疑的网站上申请了一个会员帐号。这个网站就是梦魇般的“网络信息资源网”。
此外,似乎这个帐号还是网站内通用的,就这样,博之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一个名叫“网络信息资源研讨会”的论坛组织。虽然起了一个听起来很高级的名字,但正如当今社会中的一切广告宣传一样,所谓的“网络信息资源研讨会”,只不过是一群吃撑了没事干的家伙集中灌水和大放厥词的地方。放眼整个论坛的界面,满目都是类似《古今中外名人牙齿数量的统计报告》《论吐槽业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等这样让人吐槽不能的帖子。
此外,最让博之头疼的一点就是这个论坛成员异常高涨的热情。对,完全可以用“异常”这个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博之甚至感慨,原来这就是外国新闻中经常出现的“宗教狂热”啊。大概是当初申请帐号时填写了qq号和电子邮箱的原因吧,此后每天博之都会收到大量挂着奇怪网名的成员邀请我一同参加针对某一议题谈论会的热情洋溢的电子邮件。甚至还有人不辞辛苦地用qq,一遍一遍地向他灌输类似于洗脑文般地宣传用语。之所以会用“一遍一遍”这个词,是因为那群家伙在博之将他们拉黑的第二天就会换一个马甲继续骚扰。从此博之的日常生活中多了两项工作,删除垃圾邮件和拉黑。真想将网站的站长抓起来,让他们去听我们政治老师的课啊,博之这样想道。这些家伙的脑袋里有个人隐私这个概念吗?
论坛内部根据进入论坛的时间以及对论坛作出的贡献陆续升级你的帐号等级,当然这是每个论坛都有的,很平常的事。据说在论坛中发一篇帖子积分30点,回复一条积分5点,每在线1个小时积分10点,而等级则是按照军衔的格式逐渐递升。博之略微调查了一下,升级到陆军元帅这样boss级的等级共需138万点积分,而今天发来一串骚扰邮件叫“飞翔的胖子”的家伙正是顶着这样等同于“我很闲哦”的称号。
“今天的报纸看了吗?”邮件之后又是qq吗,算了,随便应付几句吧。
“没。”
“是嘛,但是今天的报纸很值得一看哦,是关于高中生失踪事件的,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你最好先看一下。那么,待会儿见了。”
怎么又是高中生失踪,今天是高中生失踪节吗?虽然嘴上这么嘀咕,但是博之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好奇的,于是起身去茶几上拿了今天早上的报纸。
由于是报纸的首页,所以一眼望去就是那篇报道:
高中生连续失踪,失踪者增至30人
据本报记者报道,自今年7月开始,本市连续发生了高中生失踪案件,至今日已经达到30人。虽然警方一星期前已经介入调查,但其原因至今未明。相关负责人指出,本起案件警方排除了诱拐,谋杀的可能性,但具体原因仍需进一步调查。由于几乎所有的失踪者都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失踪的,并且失踪事件发生的时间相近,警方怀疑案件之间有联系。本案已经引起了本市领导的高度重视,相信不久就会给广大市民相应地答复。此外,希望知情者能够踊跃提供线索。
文字的报道不长,只是寥寥数行,但报道之后花了整整两页的篇幅依次列举了失踪者的照片,姓名,性别,外貌特征,失踪时间,以及家人的联系方式。的确这不是普通的失踪事件,在一个月不到时间失踪了30个人,而且都是高中生,没有任何征兆,就像突然消失一样。
完全是漫画或者是电影里的情节,却在那个夏天里渐渐露出了它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博之刚刚放下手中的报纸,对话框里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异变开始了。”飞翔的胖子。
上午8点,星巴克咖啡店的店员刚刚在玻璃门上挂上“正在营业”字样的木牌,两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误以为是抢劫的经理,在瞥了一眼两人的装束后,放下了手中准备报警的电话,并立即换上了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欢迎光临,两位要点点什么?”
“ice coffee,G。”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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