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知道自己圣女的人设有点崩塌，雪莉深呼吸一口，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无论卡莱尔再怎么混蛋，她都要时刻保持儒雅。
远处走来的老者并不是什么导师，而是圣佩罗德学院的学院长——哈里森。
哈里森的年龄大约有三百多岁，他脸上的皱纹多得能夹死苍蝇，原本还算大的眼睛一半躲在了褶皱皮肤后面，瞳孔中的清澈不复存在，只剩下难言的浑浊。
“哈里森院长！”
雪莉朝他招了招手，先前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还是学院学生的时候，她因为出色的魔咒能力经常受到哈里森的称赞，所以，这让她很喜欢和他聊天。
说不了两句，哈里森就会称赞她一下，这在当时都快让她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莉娅，你们可终于来了。”见到雪莉，学院长的老脸也笑了起来，可怕的皱纹随着嘴巴向上挤，宛如一条条蛆虫在蠕动。
他的目光仅仅停留在雪莉身上一瞬，之后便转向了卡莱尔。
“你是？”
脱下兜帽，卡莱尔将拳头放在胸前，做了个圆桌骑士才会有的礼节：“卡莱尔，受莫尔斯所托前来调查命案的圆桌骑士。”
哈里森不意外地点点头，在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他带领雪莉二人前往了命案发生的场地。
在学院中，导师一般都拥有他们自己的住所，而这桩命案，就发生在罗曼导师的家中。
“死者名为罗曼·伍德洛，是学院的导师，七天前被发现死于家中，独自一人生活，没有父母也没有婚配。”一边走在路上，哈里森还一边介绍着死者生前的情况。
罗曼的住所外时常有一些导师经过，他们存在的目的是防止学生误入此地。
踏进罗曼的住所，一股尸臭扑面而来，雪莉捂住鼻子，望向幽深的二楼。
尸臭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说实话她很不想上去，只要一想到这里存在某些不干净的东西，她的小腿就有些麻麻的。
无头黑影她都解决不了，若是再来一个秽物……
嘶，等等，它们会不会自己先打起来？
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雪莉摇了摇头，随后不情不愿地跟在卡莱尔的身后，朝着二楼挪去。
二楼中传出尸体腐烂味道的是一间书房，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只看了一眼，雪莉就用双手捂住嘴，转身回避。
看清里面的情况，她差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尸体的软组织早已经溃烂腐败，他的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更像是一颗头骨套了层腐烂人皮，眼睛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两个巨大的漆黑窟窿，仿佛幽邃的深渊般盯着注视他的众人。
他的躯干和头部没有多少区别，干瘪、残缺，皮肤呈现的病白宛如夜间月亮洒下的光，令人不寒而栗。没有苍蝇在他的尸体旁飞舞，那些食腐的生物不知为何竟毫无踪迹。
她一个从小到大在亚伊德恩长大的圣女，何时见过那么恶心的尸体？就算是她杀过人，那也是鲜活的尸体，不至于让她感到想吐。
触手怪都比这个可爱无数倍。
“他死了多久？”蹲下身子，卡莱尔冷静地问道。
收容了许多怪诞之物，他早已习惯了各种诡异恶心的尸体。罗曼的尸体在他看来其实还算正常，毕竟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他都见过不少。
面对他的提问，哈里森回答道：“七天，因为被发现死亡的前一天，他还给学生们上过课。”
“这可不像是只死了七天。”卡莱尔从尸体的腐烂溃败程度，判断出他的死亡时间远超于七天。
“是的，所以我们认定他在死之前，接触过某种不干净的东西。”
“嗯……这么说来，是他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还是死后尸体加速腐烂了呢？”摸着下巴，卡莱尔嘀咕道。
此时的雪莉站在门外，还在幸苦地忍耐着呕吐的冲动。
进入了状态的卡莱尔没有发现莉娅的异样，他从罗曼尸体凸起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粗糙的圆形石块。
“这是什么？”
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金剑权杖也毫无动静，这玩意似乎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在手中把玩了两下，他把它扔进了自己的戒指中。
又看着他的尸体琢磨了两下，他突然问道：“他一个月前，都接触过谁？”
罗曼接触的人？这可有点多了。
哈里森身旁的几位导师面面相觑，最终站出来一位褐色头发的中年男子：“一个月前的话，和他接触的，只有他的学生和部分导师。”
“只有学生和导师吗？”卡莱尔拍拍手立直了身体，两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书房，而后说道，“这里没有什么能搜集的信息了，你们可以处理他的尸体了。”
他的话让众人一惊。
“有想法了？”
卡莱尔下定论的速度快得有些出人意料，不过雪莉对此还是很开心的，在这种怪事上，她难得希望这位圆桌骑士能大展神威。
越快解决命案越好，她宁愿在卡莱尔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愿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
“完全没想法。”
然而卡莱尔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基本上一无所获，罗曼没有留下笔记，光是一具尸体，得不到什么线索。”卡莱尔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捏了两下太阳穴后，不知为何又变得干劲满满，“不过既然知道他接触了哪些人，那只要从他们调查起来就行了。”
“毕竟接触过那种东西的人，无论再怎么隐藏，都会露出马脚的。”他半眯着眼，危险的语气令哈里森身旁的导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在得知能处理罗曼的尸体后，哈里森院长才指挥几位导师将他的尸体收了起来，准备放进焚烧炉中火化。
在处理这种怪异的事情上，哪怕是活了三百余年，哈里森也还是会选择听从圆桌骑士所说的话，哪怕他还很年轻。
或许正是这份小心谨慎，才让他在荒诞的世界中活了那么久。
走出书房，卡莱尔从后拍了拍脸色略显苍白的雪莉。
“莉娅，你可以一个人先回去了。”
“嗯？那你呢？”
“我？我要当一段时间的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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