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特雷坐在家中,看着今日份的报纸,陷入了沉思。
那报纸上的头条,赫然用着极大的字体写着足以令他惊讶至极的一段话:
“罗伊•希尔德确定参加「镇守府募织杯」”
那家伙居然会参加这比赛?这可真是罕见。
以优特雷手上所持有的各式各样的情报,以及长久时间以来和他打交道的经验,再加上自己对他这个人的了解,罗伊应该是不会主动参加这类竞技类比赛的,那么就是有人请求他参加才对。
想到这里,优特雷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居然还有能够请的动这尊大佛的人,难道说……是他身边的那位,自称是他的远房亲戚的那位白发美少女?亦或者,是更加高位的存在?
比如说……王国的王室。
优特雷十分清楚,作为王国唯一的一位S级调查员,罗伊必须要和众多高层打交道,所以被王室看中也在情理之中,不过……
“贵族啊……哼,不过是过着养尊处优的人,披着光鲜亮丽外表的混账罢了……”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自觉地将大脑正在思考的事情说出了口。
说实话,优特雷很厌烦贵族——当然,这并不单单指的是贝尔卡兰王国的贵族,而是这个名词所包含的所有人。
因为S级调查员太过于引人注目,而且必须要和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打交道,所以优特雷才不想晋级,因而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事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控制好力度,不全力而为,但也不会直接摆烂。
这就是优特雷•瓦尔特的处世之道——只要自己控制着获得的荣誉和自身的实力,那么自己就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当然也不会被人小看。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可以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掌控全局,将自己的棋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以达到运筹帷幄的境地。
这就是,优特雷•瓦尔特,致力于统筹一切,规划一切的男人。
读完报纸,他便随手把它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轻轻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泡好的红茶,而后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窗外,正是一条繁荣的商业街,王都的居民们走在宽阔敞亮的街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甜美充实的笑容。
在他人眼里,这或许是一副难得的安逸光景,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和平的景象,可是,在优特雷的眼中,眼前的这些人,不过都是一个个可视化的行走的数据而已。
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黑白色的——虽然这么说很可悲,但是优特雷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这样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自己。
感情?那是什么?自己很需要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人类,正是因为每个人之间存在着所谓的「羁绊」,所谓的「感情」,才会如此脆弱,如此懦弱。
一个强者,可以被其身上所谓的「羁绊」,而变得比谁都要弱小。
所以,优特雷不允许自己存有任何「羁绊」,他控制着交流的步伐,不让自己和别人交涉得过深,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因为他人而变得弱小。
因此,他拿捏着自己和他人之间的距离,既不会让别人与自己的心走的太近,也不至于让对方觉得自己非常陌生。
就是一直与他人保持着这种极其暧昧的距离,所以优特雷才结识了很多的人,在这些人可以为他提供情报的同时,他也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在未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这就是优特雷•瓦尔特的交友之道。
“呼……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
优特雷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便重又把茶杯给放了下去。
“咚咚咚——”
与此同时,一阵粗鲁且急促的敲门声便响起。
优特雷眉头微蹙——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必然不可能有人来找自己的才对……
瞬间,一阵不好的预感便涌上了心头。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显然更加急促,就像是门外正站着要索取他的性命的催命鬼一般。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优特雷便极其小心地将门开出一条小小的缝来,从屋子里面窥视着门口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衣着正式,不怒自威,却顶着一头有些糟乱的棕色头发的高大男人,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见门被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高大男人便做了自我介绍:“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现任最强A级调查员,优特雷•瓦尔特先生。”
优特雷探出脑袋来:“有事就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调查中心呢。还有,我没有让别人进我家的习惯,我更喜欢就地办事。”
听到这番话,男人仅仅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吃了这次闭门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似的。
接着,那个男人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紫色的皮筋:“优特雷先生,关于这个东西,你应该有点印象才是。”
优特雷眉头微蹙:“皮筋?我可不认识多少人是绑皮筋的……”
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在一个熟悉的人像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瞬间,戛然而止。
绑着紫色皮筋的人……他并不是完全不认得……
“她在哪?”
优特雷的声音已是冷若冰窖。
男人却毫不畏惧,似是找到了谈判的资本,语气也变得无比强势起来:“不先请我进去吗?瓦尔特先生?在门口谈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优特雷紧皱眉头,只好轻轻拉开了门扉,把那男人迎了进来。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男人走进来,轻轻关上了优特雷的房门,“瓦尔特先生,你可能不认识我,毕竟你并不喜欢和贵族打交道。我是伊赛亚•莫里斯,王国三大家族之一的,莫里斯家族的族长。”
优特雷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你是谁,我并不关心。”他的声音显得对眼前这个所谓的贵族,十分不在乎,“我只是关心,你手上的那个皮筋是从哪里来的?”
伊赛亚“呵呵”一笑:“即便你没听说过我这个人,那倒也没关系,莫里斯家族,我想你应该知道才对。我们家族呢,说白了,就是商人。我们在和别人谈判的时候,总归要拿出一些适当的筹码的,而这个皮筋,就是我和你交易的筹码。”
此时,优特雷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筹码?我可不觉得,仅仅凭借这一根皮筋,便足以成为我们之间的谈判标准。”他强忍住内心的动摇,沉声说道。
伊赛亚走到优特雷的身边,说道:“瓦尔特先生,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善茬,既然我敢说,那我就一定敢做。如果你不想那个小女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王都内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听一听我接下来的话。”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任你宰割吗?”
“如果你不相信,一开始你就不会让我进来了,瓦尔特先生。”
“……”
一时间,优特雷无言以对——这就好像自己这只一直夜伏的猎犬,突然被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他有一种被对手看了个精光的羞耻和无奈。
“我们很难找到你的命脉,瓦尔特先生……”伊赛亚继续游说着,“不论是你的交友圈还是荣誉圈,都太难以下手了,不过还好,你还在贫民窟有个朋友,这就给了我们一个突破口。”
优特雷双眼微眯:“我不觉得她是我的朋友,你用她来威胁我,没有任何用处。既然你有调查我,你就应该知道,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唾手可及,随时可以弃之无用的棋子而已。”
伊赛亚眉毛一挑,似乎对优特雷的这番话有了些许反应:“真是冷淡的发言啊……这么说来,我们之间的谈判是破裂了,没错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
“哦?那这么说来,我就可以随意处置那家人了,反正,她们也是社会最底层的「贫民」,这下可有趣多了,在处置她们的时候,就好好玩玩吧。”
说罢,伊赛亚便往门口走去,假意做出要先行离去的迹象。
他在和优特雷谈判的时候,一直都在盯着他的脸色。
根据情报,本就出身贫民窟的优特雷,对贵族的反感绝不亚于这王都内的任何一个人,那么要想让他为身为贵族的自己做事,就必须要激起他的斗志。
而激起他斗志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看到,他最近亲近的对象,正在陷入和他相似的境地。
而与他有联系的,贫民窟的那个小姑娘,自然就成为了最优的选择——当然,这也是多亏了富尔茨的调查结果,才能如此顺利地敲定了计划。
实际上,伊赛亚现在也在进行一个无形的赌局,他在赌,那个叫做莉维亚的女孩子,就是优特雷的命脉。
毕竟,要想在王室的监视下,悄无声息地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失掉,这太难了。
所以伊赛亚赌的就是,优特雷刚回到王都,情报还近似处于封闭状态,赌他不知道自己最近的状况,赌他会与同为贫民的莉维亚共情,赌他会为了那个家里面,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妇人而出手。
“等等……”
当伊赛亚半只脚踏出房门的瞬间,优特雷便出声了。
他知道这一瞬间,胜负已分。
“有什么事?”伊赛亚强忍住内心的欣喜,摆出一副无可挑剔的扑克脸来。
优特雷紧握双拳,站起身子,说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才能不去动那一家人?”
伊赛亚微微一笑:“很简单,我想让你去参加「镇守府募织杯」,并且取得优胜。”
“……好,我答应你。”
优特雷忿忿地看着伊赛亚,眼里似乎要喷出名为愤怒的火焰来。
伊赛亚露出计谋得逞的奸滑的笑容,便关上房门,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边,说道:
“那么,就让我们继续讨论讨论,接下来要如何进行我们的计划吧。”
优特雷撇过头去,看着书架上,一个蓝色的球体,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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