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终于西下,最后一缕红霞落在老人白鬓上,将满是皱纹与疲惫的脸照的一片紫红。
老人最后看了一眼晚霞,叹了口气,手里烧火棍握得更紧。
他不想死。
他想回中土大陆。
他要成为万人之上的仙人。
老人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变得赤红,身体也开始泛红,隐隐有白雾从体内冒出。
显然是打算死一搏,将体内真气尽数燃烧。
老人怒吼一声,抡着烧火棍冲向武,眼前却一黑。
能视物时,老人瞳孔猛的一缩。
面前的人并不是武,而是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妪。
老妪在熬汤,熬一锅混黄的汤。
似乎是察觉到老人的目光,老妪抬起头,森然一笑。
深陷的眼眶里是两个空洞,深遂又漆黑,好像这里本来就没有眼珠。
跟树皮一样粗糙枯槁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几个隐晦涩懂的音节。
“唬唛唑”
老人脸色变得苍白无一点红润,他听不懂孟婆在说什么,但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止,休过”
停下来,不能过桥。
原来他连过奈何桥的资格也失了。
老人低下了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一件白色的囚服。
干净整洁,却破烂不堪。
在孟婆的身后,是一座石桥,仅容两人并行的桥。
桥前的岸边,开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
这一朵朵绽放着的花,妖艳腥红。
花瓣二十有四,如柳条一样细细垂下。
这些妖艳的花儿,有花无叶。
奈何桥畔,彼岸花开。
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孟婆汤饮,来世不念。
花开叶落,人去魂归。
老人暗然神伤,像失了魂魄一样,跌跌撞撞走到孟婆面前,伸出了右手。
孟婆满意的点点头,取出一只干净的瓦碗,盛满,递给老人。
接过孟婆汤,老人捧着碗,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浊黄色汤,愣愣出神。
“祎”
孟婆有些不耐烦了,催促老人赶紧喝汤。
老人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摇曳的彼岸花,端起碗,将孟婆汤一饮而尽。
原来孟婆汤这么难入口,又苦又涩。
汤入口,浸润舌齿时,老人只剩这一个念头。
喝完汤,老人没有过桥,也没有下十八层地狱。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何没有下十八层地狱,只觉得很轻松,很舒心。
“扑通”
有件重物落进奈何桥下的河里。
由鬼物凝成的潮水,像见了什么人间美味一样,向重物落下的地方涌去。
河水翻涌,动荡不止。
不臾,河水又平静下来,岸上的某处多了朵新生彼岸花。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孟婆低着头不知疲倦的熬汤,两岸彼岸花仍在摇曳着妖娆的身姿。
......
......
武收回手,望向某处。
少主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那他按计划行事既可。
接下来去与玄会合,然后重开掌间界。
玄武本就是双生子。
腾蛇,玄龟。
腾蛇叫玄,玄龟叫武。
玄化作玄武的模样,在恒封山上守着少主的人魂幽情。
他则是化作天机老人,在掌间界搅动风雨,不让五位仙人齐聚。
等少主什么时候想开了,想取回幽情,他便可以让五位仙人齐聚。
他与玄虽不是仙人境界,但只差半步。
合力的话,可诛仙人。
少主在掌间界第一次转世时,便交代好了一切。
他与玄按照安排行事,多余的事,不能管,更别说少主的情关。
所以他们只能看着少主被挚爱之人杀了三世,不能作何。
他们不仅只能看着,还要在少主死后,将记忆抽出,封入幽情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又假,假又真。
他们也不清楚少主要干什么,又要做什么。
听令便是。
少主说了,这洞天有五个仙人传承,他也不贪,只取一个,剩下的送人。
名单,少主一开始便给了他们。
溪兰宗,周诗均,苏酥。
龙虎山,洛轩。
以及他和玄。
他和玄便是要按照这名单布局,让传承归于他们六人。
若是其他宗门、家族,有人碍事,送去轮回。
掌间界不是中土大陆,仙人不可入,他与玄合力可诛仙,何况是这些至多半步陆地神仙的人?
出了掌间界,他们也不怕有人找他们麻烦。
朝歌苏家,谁敢动,谁又动得了?
......
......
恒封山。
“咔嚓”
楚知卿脖子被苏白直接拧断。
楚知卿眼睛瞪的很大,里面尽是怨恨、歹毒。
她没想到苏白真的会杀她。
苏白厌恶的扔下尸体,看也没多看一眼,便离去了。
掌间界五条仙路,能成就五位仙人,其实是五道仙人传承。
在这一界中,是掌一方天地的仙人,出了洞天,便不是了。
但得了仙人传承,离仙人只差时间而已。
取回了幽情,苏白一切都明白了。
先前的记忆太残缺,让他以为仙人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其实不然,只是在这掌间界如此。
只要那烙在神魂上象征仙人的烙印不泯灭,不被人夺了去,那便生生世世是仙人。
这烙印即象征仙人,也蕴含着仙人传承。
有一点倒是真的,有些人,一辈子也成了仙人。
就如那四方风雨,只是几道残缺的执念,在掌间界规则下,才有了身形。
轮回啊,来世啊,都是掌间界才有的东西。
这掌间界的两朝三域,兴许是大唐一统中土以前的事。
三山九宗,中土大陆只剩龙虎山与墨门。
若是有人在这些宗门里有个显赫的身份,就能习得些早就失落的不传之秘。
洞天的主人也是仁慈,不想死的人,死不了,求死的人,死便罢了。
活着有机缘,死了也有机缘。
活着在人世,能学到不少失传的功法秘籍。
死了去阴间,能借着十八层地狱强韧神魂。
出了恒封山,苏白眼泪终于止住了。
削瘦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很是让人心伤。
早就候着的两人,说道。
“少主,接下来我们该去取洞天主人留的佩剑了”
玄与武两兄弟都是一身黑袍,不过却有些不同。
玄看着只有而立之年,很是年轻,武则是耄耋老人,老态龙钟。
苏白点点头,跟两人一起进入回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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