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走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怒骂,没有刻薄的讥讽,只有接受了一切后的平静。
就像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一样。
殷语徽直到此时还有些懵。
她今天本来还想和苏衡好好庆祝一番的。
为什么?
苏衡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在应天大比之后,他们未来的生活不是一片光明吗?
明明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了,接下来马上就是黎明了,为什么苏衡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明明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明明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亲了……
难道他宁愿和自己共度黑暗,却不愿意和自己共享光明吗?
可以共苦,但不能同甘。
这个想法让殷语徽的心脏一阵刺痛。
是不是平日里太辛苦了?
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平日得不到重视,所以感到委屈?
她开始为苏衡的行动找各种合理的理由。
“…………”
不知不觉,殷语徽已经在大成殿里站了很久,太阳已经来到了一天中最高的位置。
该……回去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今日还要修炼……”
庆祝已经没可能了,苏衡已经走了,没人可以和她庆祝了。
她弯下腰,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花束。
手臂伸到一半,殷语徽的手臂忽然停在半空中。
她忽然回想起苏衡在和自己分手时,那双平静的眼神,还有冰冷的话语。
“胸口好难受……”
最后,殷语徽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矢车菊,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路上发生了什么,有谁和她打招呼,她都不记得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
殷语徽心里乱糟糟的,她走进熟悉的院落,走进熟悉的房间。
这里是她和苏衡一起住的院落,房子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院是他们住的地方,后院是殷语徽的修道场。
等她来到和苏衡一起住的前院时,忽然发现房子空了很多,她呆了一会,才发现苏衡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
殷语徽用手指擦了擦玄关旁一尘不染的鞋柜,苏衡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了,只剩下属于她的几双鞋子整齐的摆在一旁。
像是这样的小变化还有很多,房子里只住着他们两个人,殷语徽性子淡薄,对物欲的要求很低,很少购置东西。
苏衡也是实用主义者,从不买些花哨的物品,所以他们家家具很少,但都很实用,很多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比如放在玄关的两把雨伞,又比如放在茶几上的情侣水杯,这些东西以前都是成双成对地靠在一起,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
房子被收拾的很整洁,所有东西都井井有条的摆好放在一起,多余的东西被搬走以后,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看着空旷的家,殷语徽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失落感。
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她来到苏衡很少踏足的修道场,这里是殷语徽的领域,地板由名贵的檀香木制成,房间看似空旷,实则星罗棋布,以天人合一的方式布置着。
殷语徽只要一踏入这里,道心自会通明,但今天她却怎么样都静不下来。
她的黛眉越皱越深,睁开双眸,不自觉地就呼出:“苏衡……”
她盘坐在道场的中心,眼神忽然黯淡下来。
自从三岁入道以来,寒来暑往,这是她第一次生出懈怠的想法。
殷语徽心情越发烦闷,胸口炽热如有火炉在燃烧,感觉都要走火入魔了。
但她的脑中甚至没有想修道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苏衡。
燥热的心情让殷语徽如坐针毡,终于,殷语徽猛然站起身:“不行,我要去找他……”
从大成殿离开后,苏衡驾车出了应天书院。
*
应天书院的校区都坐落于市中心,地价寸土寸金,只有达官贵人才在这里买得起房。
苏衡觉得没必要在租房上花那么多钱,而且如果还住在市中心的话,殷语徽一下就能找到他,再三考虑后,苏衡在西城租了房子。
西城的房子离应天书院并不远,凭借脚力要走一个小时,驾车只需要十五分钟,比起前世在地球动辄一两小时的通勤,属于完全可以接受的范畴。
驾车来到西城区,拐入熟悉的街道,苏衡在一栋小宅子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苏衡在院子前张望了一会,却到处都没有看见大爷的身影。
“大爷还没到吗?”
苏衡捉了皱眉,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大爷说好了会在院子旁边等他,怎么到了目的地反而不见了。
苏衡顺着沿途的街道一路寻找找,他租的房子位于西城边陲,在整个应天城中都属于偏僻的角落,优点是地价低,人流少,缺点是离三不管地区近。
再向前穿过了两个巷区,道路逐渐变得狭隘,沿途开始出现垃圾,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
苏衡张望了一会,忽然锁定了某个胡同,他瞳孔一缩,快步来到胡同前,看到了侧翻的马车。
苏衡皱起眉头,正打算上去一探究竟,忽然听到野马的嚎叫声。
在这个世界,修士会养一些有灵性的野兽作为宠物或是坐骑,就连替他搬家的脚夫也养着有一匹老马。
普通人只能养一些温顺且乖巧的动物,修士则会养一些有凶性的灵兽作为战斗的助力。
苏衡耳边响起的嚎叫声,显然就属于凶兽一列。
如果将脚夫养的老马比作瘦小的老头,那么发出震耳欲聋嚎叫的就是浑身充满肌肉的壮汉。
他果然没有判断出错,下一刻,一头浑身斑白的俊朗野马如出笼的野兽一般,从巷子里冲出。
一时间,整条小巷都被野马冲出时的尘埃所布满,野马的嘶吼声振聋发聩,直直向苏衡撞去。
按理来说这种凶手只要轻轻一撅蹄子就足以将凡夫俗子踩踏致死,但野马的主人还是拍马狂奔,丝毫没有吝啬马力,这显示出了主人做事的残暴,明明随意一撞就能解决问题,他们也要在对方的尸体上来回碾个几遍。
“砰!”
当野马从小巷中一冲而过时,马主任人明显感觉到坐骑上传来撞到什么东西的触感。
他的脸上刚刚一喜,但他的表情很快凝固,因为他发现自己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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