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各组分别散去，第一次会议我决定最后再走，出于对礼仪和未来的考虑。
倒也有几组陌生同事来和我打招呼，哪怕是带了点玩笑意味。
“你好，我叫唐泽。和学妹的恋爱题材都很甜嘛，我能理解的。那多多关照了。”
看上去比我年长的男性和我握了个手走出门，大家大体都是这种感觉，也有看着竹内就忍不住发笑的同事存在，虽然都被她回瞪了几眼。
次数一多，竹内就抿起小嘴摆出有些委屈的表情。
嘛，干得漂亮，有屈辱才有动力。
这么想着的我突然闻到一股馥郁优雅的暖香，心头一紧却又不能无视，只好对走来的她轻点脑袋。
“竹之下，不回去吗？”
她的身边并没有跟着稻川，或者说是一度送他离开之后又拐了回来，是找我有事？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算稻川老师忘了，我也不能忘记和你打声招呼啊~”
那修长睫毛下的水润眼眸对我一点，开叉长裙里毫无赘肉的长腿若隐若现，突然朝我荡来。
心跳加速的我连忙想后退，却发现一只手在裙摆的掩护下伸进我的裤袋，又立刻抽出。
是放了什么东西吗？不行，先缓口气...
看她莞尔一笑后走向了握紧双拳的竹内，我深呼吸了一口。
“啊，小彩音又能和秋山老师一起回去了，羡慕羡慕。”
“这，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干脆现在和稻川老师回去不好吗？他不是也很帅。”
“呵呵呵，这倒是，但最近稻川经常帮你啊。还是该羡慕一下的，说不定...”
“别说了，快走啦！”
竹内推着竹之下一起走出了会议室，我才意识到这是在为我创造时机，连忙取出口袋里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停更申请的事，来楼下的KFC谈谈吧。”
白砂主编说了需要有人替我补充篇幅才行，这么说那个稻川难道...
看见竹内气势汹汹地踏步回来，我决定借上厕所的理由先让她去地铁站，然后应邀溜下办公楼。
周日的城市南部人流量不多，是办公楼林立的政府区，脚下大块平整的纯白路面将大楼们划成四大区域，以两条绿树街灯相伴的马路为界。
怪不得竹内说冬日社和艺术协会关系不错，毕竟都在政府区域，虽然我不知道协会是什么，被什么样的大人物所管理着。
和竹内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注意到，站在这路口会莫名产生一股严肃感，与陌生带来的紧张感一同驱使我转身前进。那家肯德基就在公司不远处。
闲暇的店员瞥了我一眼后松了口气，是觉得我不像什么高层管理吧。
竹之下就坐在离窗最远的墙边二人座，点好了两份薯条朝这里绽开微笑，双腿交叠成的深沟自裙间显现。
“我就知道秋山老师会来的，啊~真羡慕那个小学妹。”
“和小学妹有什么关系。”
“让你这么害羞的孩子为了她自己送到我的嘴里，还不能羡慕吗？”
她浅笑着，涂上深红的指甲轻扣微张的双唇，舌头将指尖沾上的盐粒舔食干净。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虽然这并不是为了学妹而是纱衣。而且我不认为她会免费帮我，还说了会进她的嘴里...
到底要做什么啊？
“哈哈哈，还真的在用戒备的眼神看我。又不会真的把你吃掉。”
她主动打破沉默，修长的手指抓了一根薯条朝我伸来，眨了眨眼表示这是安慰。
“啊，是吧。关于申请，是要说什么呢？”
我谨慎地用手接过薯条塞进嘴里，直接问她重点。
“真心急啊。在那之前，小彩音有跟你说过吗？她就要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了，穿婚纱，走红毯，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候呢。”
这轻描淡写的话却如飞来的棒球砸中我的脑门，倒不是对她的祝福，而是惊讶她居然也有男人要。
“额...你是说她要结婚？”
“很惊讶吧，我想小彩音一定会瞒着你，不想让你有压力。她最近也经常会亲近你是吗？”
“不，等等。为什么这会让我有压力？结婚不是应该开心吗？她...”
说着，我突然想起那时在寒零大的主楼里，她脸上露出的那一抹苦涩。
难道结婚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看样子你注意到了。结婚不是她的决定，对象也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是被家里逼着的。这个社会对女性可是很严苛的，如果被家人判定没办法履行赡养义务，这种事也很普遍。”
这么说着的竹之下往嘴里塞了好几根薯条，然后轻轻揉搓着手里的纸巾。
“虽然是差劲的责编，但她能养活自己吧。”
很早离开家的我不能理解家长的决定，哪怕担心赡养也是很多年后了。该是多自私的父母才会逼着孩子嫁给不喜欢的人？又不是旧时代。
可竹之下只是用双手捧起脸蛋直直与我对视，就像在看一个小男孩般，眼里多了几分淡红的调戏意味。
“女孩子到岁数了还只能养活自己，之后还会变得更好吗？我想这里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不会。早点嫁人依靠有权势的男方不是更简单，普通家庭的想法就是这样，不会变的。”
“社会啊...”
“还记得你入职的时候我说你是她最后的稻草吗？”
“嗯。”
“你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连她最喜欢的作者在短时间里都不能让她摆脱困境的话，她就会乖乖去嫁人。”
回想起那家伙一直以来悠哉摸鱼的样子，我对此却没什么实感，难道她有真的把我当成希望？可是...
“短时间是多久。”
“不知道哦，看她对你的积极程度？而且，你有帮助她的自信吗？”
“这个...”
多少年过去，我的作品从未成功过。让我怎么给出肯定的答案。
就在我犹豫着办法的时候，竹之下突然起身走到我身边，温热又湿润的吐息降临耳边，吹进我的耳蜗：
“我有一个提议，我和稻川老师可以帮你通过申请，但你要同意让我和彩音交换作者。以后你就跟着我，稻川老师就跟着彩音。”
我强忍着躲开她的冲动，想起与竹内“一起加油”的约定，轻轻说：
“这样不太好吧，就像背叛一样...”
“比起让她嫁给陌生人，背叛算什么嘛~还是觉得我不好？至少我带出过热销作者，而且我本身的魅力也不小吧？”
她那柔滑又湿润的指尖在我的手背上来回滑动着，余光捕捉到那张深红且丰满的脸蛋以及闪亮的目光。
我抚着胸口，连忙挪动屁股避开。
“不是，不是魅力不魅力的。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下。”
“如果你失败了呢？稻川老师转到彩音手下之后只要连载一话就能证明她有能力继续单身下去，但你有把握吗？”
“......”
说实话，我不管怎么问自己，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但我的顾虑还不止这一点，就算稻川可以解决竹内的困境，那...
“竹之下，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得到一个外表完美的异性，这也是好处嘛~我也不是没有存款，带着你活下去很容易。”
“噗，哈哈。可我觉得你不像是这么浅薄的人。”我转过头不去看她，立马觉得这话很假。
况且我这外表自己最清楚了，瘦瘦的，完全不帅。
只听脚步声离远了，桌上的薯条又被抓去一大把，咀嚼声似在表达着她的不爽。
“我一直觉得秋山老师很死板，看来不是嘛。没点本事还诱惑不到你了。”
“我可是在图书馆做过很多年的整理工作，虽然不说话，但人类观察还是有在做的。”
我轻松说出了以往没有的自夸，很意外自己居然也能有得意的时候。
“人类观察？哈哈，这个说法好奇怪。明明连女性的痛处都不明白。算了，那我就直说了。”
“嗯，我听着。”
“......”
她用来整理情绪的时间有点长，过了约半分钟才开口：
“稻川最近很少把心思放在作品上了，他一直在想办法追我，还用主动帮你们来威胁我，上次当面对我坦白了。”
“你们合作的时间也很长了吧。”
“日久不一定生情啊~我对他没有感觉，只想好好赚钱。所以，如果你答应了我的提议，就可以一下子救下两个女孩子。算我也拜托你了。”
原来是这样，一下子就能说通她的行为了。
人绝不可能做对自己完全没有利益的事情，遇上说真的为他人着想的家伙一定要小心，这是我多年独处的习惯。
哪怕是扶老人过马路也多少带着被路人或监控看到后获得满足的目的。
“我会试着问问她的。如果她很讨厌，那抱歉我还是会拒绝。”
听了我的回应，她低垂的眼眸突然睁开，将余下的薯条都推给了我，起身说道：
“请，奖励是可能还沾着我口水的薯条。那就说定了，虽然我是没有喜欢你的理由，但今天更了解你之后感觉有了那么一丝丝呢~”
“啊，啊哈哈。竹内等急了要，我先走吧。”
那裙子间的修长美腿，在饱满胸脯前张开的双手，衣襟左右印出的锁骨轮廓。
我倒不是说喜欢，就是有一股莫名的距离与寂寞感，这样的成熟本就不该接近我，因为从小时独自离家开始，我就再没拥有过。
不等她多说，我快步走出肯德基，朝着地铁站走去。
直到看见坐在自动扶梯旁的石头上抱臂的竹内，心里的复杂情绪才总算消退。
她的脸颊涨得老大且变得通红，就像烧红的金属般冒起热气，一见到我就弯折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祥司，你是有痔疮吗！？乌龟拉屎都比你快吧！”
这声音又瞬间引来了路人们嘲笑的目光，勾起我不甘的反抗：
“抱歉。但乌龟拉屎本来就比人快的...”
“闭嘴！快走！”
“好。”
我与她踏上了回家的路，一直在寻找着时机和她提起换作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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