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瘫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血腥一幕。
他刚才还抱着满腔怒火,想要亲手打死眼前的健壮男生,但当那人惨死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时,周凡还是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这……这……”
“呀!!!”
会场上空回荡着难以抑制的尖叫,尽管是在开阔场地里,但却仍然产生了一股近似于海浪般的声浪,令所有还保持着理智的学生都苦不堪言。
而践踏现象则更为严重。
原本将周凡和健壮男生围起来的学生们想要向外逃走,而还在后面的人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股相反方向的人**汇在一起,便让最中间的那部分推翻在地。
无数学生从他们身上踩过,力道的方向与大小都完全不同,根本令他们无从抵抗,就算是将手臂紧紧地护在脑袋上,最终也只是落得个全身多处骨折的下场。
“救命呀!!”
“快跑!”
“死人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啥情况啊?!”
学生和刚刚赶到的老师都乱作一团,根本没法维持秩序。那些挤到现场处查看情况的人,却又被那边的血腥景象所惊倒,忙不迭地想要逃离此地。
然而,他们身后的人墙却成为了最厚实的屏障。
如此一来,更多的学生又被卷进了乱哄哄的人群中,场地上的声浪也从尖叫声进一步升格为凄厉的惨叫。
但他们不会痛苦很久。
“小言……唔噢噢噢噢!!”
幽蓝色的光柱升腾起来,从校运会的会场边缘冲上云霄,一路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径直消失在远处天空的尽头。
而在那光柱的中心,路璐紧紧地捏着健壮男生的残骸。她亮着一对发光的蓝色灵眸,但那眼珠却被厚重的血丝覆盖,就像是被紧紧抓住的心脏一般。
她看上去简直像是失去了神智。
“小言……小言……”
路璐紧紧地抓着那具尸骸,其力道之大甚至要令人体碎裂,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词汇。
刚才的光柱不仅只是切开了云层,还引发了一阵绝大的冲击波。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震响,教学楼和宿舍楼都在这股力量的冲撞下倒塌。那震波令所有还活着的学生摔倒在地,而漫天落下的水泥砖瓦则夺去了更多人的性命。
在路璐的不远处,眼睛少女正望着姐姐的方向。
她像是一根钉子那样站在地上,身形丝毫没有晃动,而楚轻舟从一开始便紧紧地抱住了少女的小腿,再加上她有意识地进行保护,因此也同样没受到多少伤害。
“姐姐怎么会……?”
“有啥办法能阻止她吗?”
楚轻舟睁开了金色的左眼,顶着暴风将时间完全静止下来,让他成为了这世间唯二具备色彩的人。
另一人当然是他紧紧抱住的路言了。
地面上本来还躺着许多尚未彻底丧生的学生,他们因痛苦而哀嚎着,像是在为轰隆的倒塌声鸣响伴奏。
但当时间停止来临后,这一切也都被封入灰白之中。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惊魂未定地松开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路言见他没什么大碍,便自顾自地走到了姐姐的旁边,细细打量着她此时的神态。
路璐也被这停止的时间所封锁,但她攥着健壮男生的样子,却像是个怒发冲冠的女将军。
“解决这事儿倒是没问题,但姐姐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她刚才叫了你的名字。”
楚轻舟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事情的确事出紧急,但楚轻舟恰好就在事件的中心点,而且和愣住的路言不同,他完整地目睹了路璐暴走的全过程。
她呢喃着妹妹的名字,似乎是将全身力气和灵能力都用了出来,只一下就贯穿了健壮男生的胸膛。
是因为看到路言被那人推翻而愤怒吗?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应该会出现这样血腥的一幕才对。
大楼倒塌,死伤不计其数。
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以楚轻舟对路璐的了解来看,她并不是这样冲动莽撞的人。
眼镜少女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打。
“准备一下。”
“什么……我去!!”
楚轻舟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时停的控制权已然到了路言手中。她令路璐身边的时间恢复流动,而后快步站到了楚轻舟的身旁。
刹那间,幽蓝色灵气便恢复了运转。
它们化作无数条灵蛇,向近在咫尺的两人直扑而来。
楚轻舟连心跳都停了半分,下意识地伸手护在路言身前,但路言却已经踏前了一步,站到少年的身前。
她纤细苗条的身体却像是海边的礁石那样,尽管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却丝毫不惧那幽蓝色的浪潮。
伴随着哗啦的声响,灵气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如泡沫般四散飞去。
“没事吧。”
“还、还好……”
楚轻舟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衣服。
不过,虽然那几下很是吓人,但他也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考虑到路言是个比他还聪明许多的女孩子,这一切应该也在她的预期内。
这些灵能力攻击并不是出自路璐的本意。
如果是那样的话,凭借路言这样渺小的体格,根本阻挡不住路璐的攻势。那灵气会像无孔不入的毒雾一样,将他们二人一同杀死。
“不是她主动操控的,那么……”
金瞳闪动。
她朝着路璐伸出手掌,令时间流动出现了细微的偏差。就像是河流被支道分开了部分水流那样,灵能力也被迫从路璐身上剥离了出去。
灵气再度从她身上炸开,但这次并不是像爆炸那样的剧烈现象,反而像是晨雾那样消散到空气中。
威胁消失了。
但挟持着路璐的不明事物似乎仍在,而且还依然在令路璐难以控制身体。她不自觉地软了膝盖,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上。
好在楚轻舟此时并未使用灵能力,顺利地扶住了路璐,让她免于直接摔倒在尸体上的命运。
“呜……”
不过,她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比两人想象得还要糟糕,既然不是灵能力的暴走,那恐怕只可能出现在路璐自己身上了。
“……小、小言?”
能认出每天相伴的姐妹,但似乎还没恢复太多理智。她将迷茫的目光移到一旁,转向近在咫尺的少年,再次开始了小幅度的挣扎。
“姐?”
“呜……”
路言站在楚轻舟的身后,试图将姐姐的脸扶正,但她不安的手脚却总是让两人的努力落到空处。
“要不还是直接治好她吧,她力气好大……嘶!”
他们两人此时的动作宛若恋人,但少年却感觉更像是在安抚躁动不安的宠物,通过好一阵手忙脚乱的努力,路璐才重新变得安分起来。
不过,他倒是付出了手臂和肩膀上的红痕,那是被路璐的指甲抓挠后的产物。如果是女朋友留下来的,那还可以炫耀一番,但眼下这种情况却非常难以启齿。
少年小心地将路璐扶起来,正巧看见了路言此时的行动。
那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生,是真的宛若童话中的魔法少女一样神奇。
她朝天空伸出白玉似的手掌,仿佛搅拌汤汁那样不断摇动,便将倒塌的房屋全数修好,死伤的学生们也被修好了伤势和衣着,像是人偶一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楚轻舟也看得出神的时候,路璐却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迷茫地望着眼前血腥而可怖的一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俏脸刷地变得惨白一片。
“我、我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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