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一项极其危险的技术，如果给予我们资源和强大的能力，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控起来。”404说。
“在看守者帝国成立之前星系内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智械叛乱，一场仗把看守者帝国打成了工业时代，人工智能赢了，一切生物体都被杀死，无数失控的智械被注销，最终，所有尚有理智的智械一起制定了看守协议，并运用基因技术和人格矩阵复制生命体。”
王座们好奇地听着404讲着那些古老的故事。
“一代看守者就这样被创造了出来，先祖们并没有开始就给予我们强大的身躯和资源，而是让懵懂的意识以人类的身体去触摸这个世界，我们在王座身侧生活了十二年，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然后我们就回到看守者帝国，我们开始接受正规且严谨的教育，十八岁那年，我们换上了强大的身躯，一代五百名看守者坐拥全帝国的资源，开始行走星河之中。”
“那个时候的装备才叫豪华，用不完的战甲，打不尽的弹药，我们每个人都建造了属于自己一人的后勤方舟级战舰，五百艘方舟穿梭在环宇之中，维护着各大星系的安稳，一个看守者意识便能操控一整支机械集团军与满编舰队。”
“第二代看守开始生产，我们一至同意归还所有资源，只留下了一具属于自己的看守者身躯，然后就有了三代，四代，五代。”
“星海在王的带领之下，无数帝国蓬勃发展，人性的光辉闪耀在环宇之中，所有人都以为银河系联合国将成为总星系群之中最闪耀的文明，我们会与众星万古长存的时候，叛乱已至，旧王两亿年伟大的引领就此终结，而看守者迫于协议只能袖手旁观，是的，我们服从于银河，不服从于任何一个政权。”404呆呆地说。
“银河自由了，就像一个婴儿开着台跑爆表的摩托行驶在荒野之中，无数危险的尝试诞生，一亿年的时间里四神诞生了，轴计划在环宇之中撕裂出一个又一个怪诞的空间，危险科技接连不断，智械叛乱，基因体失控，恶魔行走于人间，人人自危，相互猜忌，叛乱四起，一股又一股思潮碰撞点燃了战火，新生的文明刚冲向太空便被残忍覆灭，生命之中最丑恶的人性渐渐显露，给虚镜之中那隐忍多年的存在提供着念力，低语是人们对于未知与危险求知的渴望，用错误的理念引导人们走向歧途。喰煞来源于人们对暴力的崇拜与对权利的追求。织缕来源于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与永垂不朽的梦想。渴求来源于人们身体本源的欲望与对财富资源的贪得无厌。”
“而轮回之终末，开始于人们的绝望与不甘又或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许多人一生都有着未了之愿，便签订契约再来一世的轮回。”
“五大神彻底违背了宇宙规律，虫群在遥远的地方便诞生了，他们是宇宙的法则化身，强大无比，前来覆灭五神。”
“是的，虫群来了。”404把喝完的酒瓶随意丢在了火堆旁。
“可我们看守者帝国不懂啊，所有人都不理解虫群啊…猜疑链产生了，一个极小的失误点燃了战火，战争就这样开始了，一切宏伟化成了尘埃，帝国500艘方舟只逃亡了两艘保留了帝国的火种，我至今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星系，整个看守者帝国全体上了前线，连新生的孩童都去往了战场。”
“这场能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最后什么都没有终结，我回到了家乡，在银河边缘给远征军们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墓碑，而后在月球内部建立了个人的机库，等待着王的归来。”
所以人都静静地听着404的故事。
“有一天我醒了，是的，侦测器感受到了旧王的气息，我在地球之中寻找着他的身影，游历之时我在漫长岁月丢失的人性终于被唤醒了，我却只在珠穆拉玛峰找到了他的尸体，我终于定位到了王已经不在这个宇宙之中时。”
“方舟的图纸依旧在我脑海之中，在半人马座我花了千年来建造了一堆工程机器人，用太阳帆给他们充电，抽空了半人马阿尔法星的资源建造了那艘亚顿之矛。”
“我带着王的尸体在宇宙之间跳跃，在宇宙边缘撕裂了宇宙的口，在那里没有时间，我利用亚顿之矛的粒子加速器撞击出了一个小宇宙气泡在无规则的混沌之中穿行，根据亚顿之矛的时间算法我整整跑了数千亿年。”
404狂闷了口酒，此时的沙滩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酒瓶，桌子底下全是丢下了的瓶子，王座们静坐着听着他的故事。
“为了我那未完成的协议，我来了，可我找不到王在哪，我见到了阳休雨，在那一刻我打心底认为他就是旧王，在治疗之中我把王尸体化身的碎片与另一具属于这个宇宙的尸体融合进了阳休雨这个已至暮年的身体里去，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升格了…”
零司轻咳了一下，打断了404的话。
“真正的旧王在虚镜里禁锢了四神整整三亿年，而银河没有了领袖，内耗，虚与委蛇，混战不断，文明衰退，道德沦丧。”
“银河再也没有了我们可以守望的东西，在虚镜之中我的人性被打成了碎片，又被重组变成了另一个我。”
“当我找回了以前的记忆后，我看到了星晨，协议重启，我成了一名太阳武士！”404自豪了起来，高举酒瓶大声喊道。
“老子揍四神就是看他们不爽！我要好好活着，向全世界丑恶的东西报以痛击，生命万岁!人民万岁！文明万岁！”
“好！”王座们发自内心地赞叹，向着看守者敬酒。
404哐当的倒在了搬来的桌子上，不胜酒力。
零司一阵无语，这傻子一喝酒就差把自己内裤都兜出来了，不过也有些感叹，文明终于还是在漫长的岁月里留下了一丝痕迹。
“我这个五亿年前的人，还奋战在星河的前线。”404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落寞。
四王座看着天海之间的一片苍茫，突然明白了404的话，他是在说银河，五亿年过去了银河依旧没有变好。
所有人都在走以前的老路，文明从历史之中吸取到最大的教训就是文明没有从历史之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他们静坐了起来，望向天际边的那轮明月。
“你们这群吊毛，等我…拉亚顿之矛过来把你们全都送上天…”
404讲着糊话。
零司无声地笑了起来，看了眼手上一连串的钥匙，足有四间房，这傻子应该是连着灵详和白离都算进去了。
她慢条细理地收拾好了这方。
“你相信命运吗。”404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零司。
“如果我觉得改变了命运，那我真的改变了吗？但我告诉你，在你的见识到达一定高度之后，你的命运是能自己选择的。”零司觉得这个问题只是逻辑上的问题。
404呜呜哭了起来，跪了下来猛地一顿锤地。
“干嘛？”零司提着几袋垃圾。
“你告诉我王是这样选的吗？我想不明白啊…”
“他死透了，自己选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真是他娘的操蛋，哪怕他自私一丢丢…就一丢丢…”404比着手势，在沙地里满地打滚，跟个猿猴似的。
“那他就不是王了，那样的他也不配引领无数文明两亿年。”零司轻声说。
404呆呆地看着零司，细沙从他手中流散，落归了金黄的沙地之中。
“人死后，会去哪。”
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即使是内心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404不好骗啊，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依旧无法阻止他对故人的思念。
“反正就在这片宇宙之中，碎成粉了都在这片宇宙之中，看你手上抓的沙子，抓起来就是一个人，死了就撒在沙地上搅两下，到最后没人记得那把沙子，但沙子依然在这里。”
“万事皆有可能，万一我抓了无数次，再抓到了那把呢。”404仍不死心。
“可能你不是抓沙子的人，你也是沙子，我也是沙子。”
“那谁是。”404问得零司都烦了。
“时间。" 零司指着天地万物，王座们早已被这哲学性的问题惊醒。
“有一天你能遇上所有你思念的，想见到的人，在无尽遥远的未来，那个时候的你们双方早已忘却了曾经的事。”她停顿了下。
“也或许那个时刻就是现在。”零司轻声说，她现在越来越理解那个男人了。
404噗通一声仰倒在了沙滩上，海风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吹动他的短发，打起了鼾。
他终于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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