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大家以为零司是个教堂新立的雕像，因为她太过于完美了，又一动不动地。人们把祭品放在零司身侧，有些人还把一些
后来有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忍不住好奇爬上了祭坛，抬起零司垂落的翅膀，她才悄然醒来，轻轻抖动了下羽翼。
整个教堂的人都震惊了起来，零司轻轻抱起小孩，放入了家长怀中。
她坐了回去，继续守望着远方。
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了教堂内有了位神秘的存在，不少社会学研究院的人和物理学研究院的人在教堂前汇聚了起来。
卫兵们负责控制教堂的人流，并且严格地告诉他们各项规定。
社会学研究院终于派出了代表，一个睿智的学者，应该是蓝的学生。
“宇宙热寂后，宇宙会永远死亡吗。”本来该是修行哲学的学者却问出了一个物理学的问题。
“我也忘了很多物理学的事情，如果你说的热寂就是物理粒子高速运动的表现，宇宙各处的温度相等，我会说，我在时间长河中从未见证过有这一时刻的宇宙，但是宇宙在这漫长的时间，总会到达一个混乱最大的时刻，也在这漫长的时间，总会达到一个混乱最小的时刻。”
“很难理解。”
“你养过狗吗。”零司说。
“养着。”
“就像你把鸡猫狗啊，一股脑全塞进你的家里，原本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物件，就是一开始的宇宙，你过两天再打开房门，房间内是什么情况你都懂得的吧。”
“这就是熵增，一切从有序到混乱。”零司轻声说。
学者点点头。
“可宇宙的时间，无限的漫长，无数亿年中有一天你打开房间，发现房间中一切都没变，鸡猫狗与房间的物件都和你那一天关上门的时候一模一样，可时间早已过了无数个轮回，有没有这种可能。”
学者沉默了很久，坐在零司前，苦苦思索着，恍然间，他一拍大腿。
“如果时间无限的话，有！”
“宇宙也一样，他总是有机会的，宇宙不会永远地死亡，生命也一样。”零司笑了笑。
学者站起身，向零司行了个鞠躬礼。
零司轻轻起身，收拢翅膀，行了个星晨军礼。
下一位是一个物理学研究院的代表。
不是琳。
他缓步进门后看了零司很久。
“神真的存在吗，宇宙中是否存在全知全能者。”物理学者问了个哲学的问题。
零司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她想了很久提问者对于神的定义。
“不存在。”
“何以见得。”
“我见过最强的个体，是由一个文明汇聚而成的格式塔个体，他也无法摆脱宇宙规律的影响。我还见过能改变宇宙规律的危险物理学研究团队，他们依旧无法摆脱他们改变的规律的影响，集体自杀了。
“可以详细说明吗。”
“让全能全知者创造一个他们举不动的石头，如果他们举不动，则他们不全能，如果他们创造不出来，则他们不全知。”
那名物理学者思考了下。
“不存在神？”
“正确。”零司笑着说。
“那四神呢 ”
“可以杀死，不过代价无法接受。”
他有些难以置信。
“感谢。”他行了星晨礼。
零司回礼。
……
最后一个人缓缓走进了门里。
“在这里养伤吗。”零司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
“我第一时间往回赶了，零司。”蓝的声音很平稳，眼神却变了。
“怎么了。”
“你竟然背叛了银河。”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零司是另一个人一般。
“不是这样的…”
零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惊慌失措了起来。
“那是怎么样？轮回之终末。”蓝站在了零司面前。
“蓝…不要这样…”
“我看着你背叛了王，背叛了看守者帝国，背叛了星晨，王因为你死了，你在迷雾里迷失了自己，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对不起。”
“你竟然还好意思回星晨。”蓝的语气冷了起来。
零司望着蓝的瞳孔，很陌生，蓝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后退了几步。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
蓝掩饰不住身上爆发出的灵压，零司没有抵抗，被压迫得跪在了地上。
“蓝，听我说。”她伸出手。
“你不配碰我，异端。”蓝拍掉了她的手，而零司愣在了原地。
“你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吗。”零司呆呆地说。
“你觉得站在这里威慑四神，人们就会感谢你吗？你是比四神还要大的威胁，你是全银河的公敌，在你面前四神都算不得什么东西。”蓝揪住了零司的衣领，凝视着她血红的瞳孔。
“真是伪善。”他眼中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我也不想这样的…”零司不知所措了起来，任由蓝抓着她。
“那你怎么不去死？”
她真的不相信蓝会说出这句话，收回了伸出的手，零司的眼神突然就好像真的死了一般，蓝松开了手，她跪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会感谢你的，你对不起任何人，你死后看守者的荣光永远不会闪耀在你的身上，你的灵魂也不配回到王座的身侧。”
零司知道蓝说的话没有错，这也让她发自灵魂的痛楚。
“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了…蓝…”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
零司竭力压制着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她已经无力起身了，没有什么办法能减缓她灵魂的痛苦，便伏倒在地上。
极度痛苦之下的她只能缩成了一团，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站起来！你很伤心吗，我呢？你做这些事情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蓝继续冷声说着。
“对不起…”
蓝早就隔绝了这方的空间，只留下他和零司。
“轮回之终末，你不配，披着零司的身体，在我面前表演这些虚假的伪善。”他盯着零司的瞳孔，眼神里都是杀意。
零司突然用力推开了他，她害怕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伤心了，可以离开银河。可我能去哪呢，我现在连死都不敢…”她脸上血泪横流。
蓝沉默了起来。
“既然我不配活着，我也不配死去…那我该如何，如果我不是404，也不是零司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我该是谁。”
她没有减缓痛苦的方式，只能轻声说着。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够了，我不想听。”
零司真的就安静了起来，她满脸死寂，绝望地看着蓝。
蓝避开了零司的眼神，转身消逝在了教堂之中。
“有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你，等着。”
零司一个人在空旷的教堂之中，默默用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泪，却越擦越脏，血污染红了白皙的皮肤，干了起来。
她用灵能封锁了教堂，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死亡只会是对她最终的仁慈。
杀死四神要花很多时间，万年起步，她知道所有人都顶不住主力军万年的攻势，这是四神精心策划的计谋，他们害怕一个无牵无挂的轮回之终末，他们只需要一个永远被禁锢在星晨的零司。
她终日端坐在星晨的教堂之中，闭门不出，从那日起星晨就另外建设了一座教堂。
没人知道零司到底怎么了，只能通过教堂顶部闪耀的白光来判断她仍在守望。
星晨依旧蓬勃发展，一切重工业转向了亚顿之矛之中，全自动化的生产，大量智械从亚顿之矛空降至大陆，而此时夏国内部因为皇权争夺混战不断，四大家族里鹰家狮家与狼家迅速宣布归属星晨。
罗多族投降之后也宣布成为星晨的附庸国，星王首次出现在了外交场之中，一改星晨之前内敛的外交手段。
亚顿之矛建立了一个舰船正电子人工智能AI，实现了全自动化舰队管理。
宗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人们称教堂那位存在是守卫星晨不受四神侵蚀的天使，尽管物理学研究院尽力去干涉这些宗教的扩散，但还是有大量人追随了这一教派。
他们时常去旧教堂前摆放着祭品，赞扬着她的精神，卫兵们默许了这一举动，他们不少是教皇国一战的老兵，不少是知晓了零司事迹的人民。
阳休雨知道这件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信仰零司可以，但千万别信仰轮回之钟。
他也被阻挡在了教堂前。
他对于宗教有些抵触的，百年前星晨也有着大量追随他的信徒，不过他用行动证明了他也不过是众生中的一员。
大量难民涌入了太阳系，404与他们进行了交涉，都是些被战火逼迫到太阳系的难民们，他们宣布归属星晨后利用带来的舰船在火星建立了一个小规模的殖民地。
既然零司准许了他们进入了太阳系，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嫌疑了。
琳让他们学习银河第三悬臂的历史，学习艺术与物理学，学习诗歌与音乐，对待他们与星晨的公民们一样。
蓝回到星海议会后第一件事就是大整顿，战火燃尽了东银河，恶魔们在宇宙中利用各种灵能跃迁来侵蚀着帝国们的领地，议会们
而天穹的看守者们在零司启动电网后开始显露出生机，看守者们只留下了大量的维护机器人与战体来重整天穹，便各自奔赴前线。
第一年过去了。
会议依旧展开，阳休雨坐在了一个纯朴的王座之上，两侧是各自的领袖。
404看了脸前的茶。
“给我斟茶干啥…”
“传统。”琳说。
布雷莎汇报着各项事物，阿塔尼斯和冷钦在旁边下着象棋。
好像现在一切都过于顺风顺水了，这让阳休雨开始思考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出现问题。
“宗教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
“难以解决，以前的宗教来源于人们为了寻求神而自己靠着行为建立起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做出的解释。现在他们只是纯粹的个人信仰，极端的个人信仰是极其容易出现问题的，零司也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终日闭门不出我们只能拖着。”404说。
“我觉得没太大问题，他们的信仰总归来说还是好的。”阿塔尼斯说。
“那搞一次唯物主义革命？像看守者以前那样一劳永逸，别了，我不想星晨成为第二个看守者帝国。”404说。
阳休雨点了点头，布雷莎说。
“我觉得有必要和零司沟通一下，她这样憋着不会出问题吧。”
“但她什么人都不想见了，为什么。”布雷莎问。
“无法理解。”404说。
“她害怕。”琳突然说。
“但宇宙少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了，四神看见她都得哆嗦两下。”404挠了挠头。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真的害怕，不然不会建造一个那么牢固的牢笼。”琳说。
“推迟再说。”阳休雨终结了这个话题。
“超时空航道即将对全银河开放，这一星系将成为对抗四神的主要基地。”
“四神的主力不会过来吧。”
“不怕，只要零司活着的一天，四神就永远不敢把部队集中在一起。”404说。
“有很多信仰轮回之终末的信徒在奥尔特星云汇集，因为我们的原因他们在外围徘徊。”404说。
一直在身侧的斯内德突然说话了。
“是否可以将他们转换成对抗虚镜的力量。”
“这就要看零司的意思了。”404说。
零司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显现在了一张空的桌子上，琳被吓了一跳。
“大部分都是人生失意者，我与他们签订契约，五十年后他们将失去人权，回来与我抗击四神。”
零司脸色惨白，如同鬼魂一般。
“可行。”阳休雨说。
“已经签订了，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他们没有意见吗。”琳问。
“有意见就不会跑这么远来了。”零司说。
“零司。”布雷莎突然说。
零司对她点了点头。
“走了很远吧。”零司轻声问。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布雷莎走上前来，打量着零司惨白的脸。
“对不起，希望不会吓到你。”零司轻声问。
“你那天消散在了风中，我一直觉得你没死，我找遍了整个地球，在苏联的一处废弃地下公事之中找到了缺口。”
她拍了拍零司的肩膀。
“我唯一的朋友跑了这么远遇到了我，我也该去找你了。”
“谢谢。”
“我们需要找到几处资源行星，组建我们的舰队。”
“首要还是打造一个巨型船坞，火星是首选。”404说。
“你建造亚顿之矛花了多久。”琳问零司。
“一万四千多年。”
“在真空环境下一个人靠着工程无人机完成的，这是我觉得最离谱的。”404说。
“先把重工业完善好，智械们的学习能力都很强，搞明白很简单，所以我带来了这个。”
零司把一个小水晶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404迅速扫描了这个水晶，里面的结构错综复杂。
“虚镜吸收现实物质的方法，泽洛水晶。”
“你在哪拿到的。”404眼都直了。
“从虚镜入口扒下来的，教堂里面还有很大一块。”
“四神没管你？”
“出了虚镜我打死他们不用半分钟。”零司说。
“看来我对你认识还得翻一翻，那说回正题，这玩意有啥用。”404挠了挠头。
“水晶能将正物质转换为灵能物质，也能将灵能物质转换为正物质，这是泽洛族战争的起源。”
零司轻轻将灵能注入水晶之中。
一块巨大合金怦然落地，砸得地板都裂开了一道豁口。
404和琳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能解决资源问题！？”
“我能每天产出3吨的合金，足以建造一支强大的陆军，造船远远不够，如果一次性抽干灵能，能造三十支满编舰队出来，但是这会让我在一年的时间内极其虚弱，而且转换的大部分物质都会归还主宇宙，不然肯定不止这点。”零司说。
“我还以为你整天待在教堂里休息呢。”
“我尝试击碎虚镜那巨大的水晶，太大了，和太阳差不多大小，我再给我多一天我就能成功了，但邪神们倾尽全力利用它发射了一股巨大的伽马射线暴，重伤了我。”零司说，她挽起衣袖，手上筋骨淋漓。
“我不会进行灵能治疗，只能等伤口慢慢复原，下半年我都在修养。”
“不痛吗。”琳倒吸了一口冷气，零司手上不少地方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习惯了，就没感觉了。”零司说。
阳休雨抓起零司的手，端详着那深入骨髓的伤口。
“你的身体结构类似人类，但比人类还要复杂一万倍，灵能脉络遍布每个原子，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治疗你，你去找找蓝或许有方法。”
“蓝不要我了。”零司轻声说。
所有人都愣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零司。
零司抽开手，坐回了原位，她依旧脸色惨白。
阳休雨明白了缘由，不过没有说出口。
“零司，我们一直都帮不到你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点，这就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404说。
零司轻轻伸出了羽翼，很恐怖，半数都被折断了，上面的羽毛仿佛被抽了出来，左翼无力地垂倒在地上，骨架都断成了好几处，只靠着筋肉连接着。
她眼神都暗淡了起来，看得出来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收起来太疼了，你们继续讨论吧。”她嘀咕了下。
“四神的事大家都了解全面了吧。”阳休雨问。
“目前四神最具有威胁力的是世界之喰煞，又称恐孽，虚空之低语在西银河与不知名的帝国对抗着，对手有个叫星灵的古老族群，与一个叫泰伦的人族政权，据说这个人类帝国起源于黄金时期的流放者们。”404说。
“我们在半人马座找到了真正的不朽者们，他们很强大，是很成功的成品，并且能压制住体内的嗜血欲望，不过因为科技遗失与文明退化，他们目前只能生活在半人马座的行星的昼夜交界线上的宜居带之中。”
“其他都是不起眼的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那就这样，琳你带着零司回去休息吧，大家散了。”阳休雨说。
出门时候零司看见了雨，雨还是一脸冷清，零司没说话，转身走了。
“等等。”雨突然说。
她轻轻握住零司的手，零司手上的伤势开始肉眼可见缓慢地恢复了起来，雨虚弱了起来，默然离去。
“要见你的人太多了，我在恒罗河边的平原给你建造了一座圣堂，你以后可以去那接见你的信徒。”斯内德说。
“感谢。”零司微笑了起来。
琳好久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牵着零司的手，走过内城的过道。
“零司，等一切都结束了，你想去哪。”
“我想他们了。”零司轻声说。
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蓝真的好绝情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气愤了起来。
“是我对不起他，他不会再想见我了。”
“只是因为你变成了他不喜欢的样子吗。”
“这是他的底线，如果以前的我看见轮回之终末，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零司说。
“可是不一样，你不是自愿变成这个样子的。”
“没有用的，四神也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最后只会慢慢杀死银河，所以在我理智消散前我会终结自己。”零司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琳问。
“这不是坏事。”零司伸手摆弄着琳的秀发，用皮筋给琳扎了个马尾，轻轻插了根羽毛上去。
“真好看。”零司笑了起来，收起了受伤的羽翼，握着琳的手走出了内城。
琳身上隐藏的碎片在这几年渐渐显露了出来，旧王身上高贵的感性让她变得睿智且多愁善感，她爱着世间美好的事物，并愿意为之努力奋斗，这几乎是星晨精神的代表。
这也能让零司心中多了些宽慰，至少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人口机械化也让星晨有了食物盈余，不少饭店老板表示以后得考虑转行了。这点上404是绝对持反对意见，他想推广他的机械消化系统，结果被智库的智械骂的狗血淋头。
太阳武士战团们规模已经扩张到了万人，林长生换了一具看守者的身躯，他们从超时空航道里进入了银河各处，在星海议会之中闯了些名头出来，据说当一队太阳武士手持重武器进入战场中心，就宣布了这个局部战场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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