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余尊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老不死的已经算是“死”了。
按理来说，创造出缘心诀这种功法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庸才，更有可能的，是一位顶尖的强者。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强者，怀着缘心诀这样的顶级功法，最终都逃不过身陨的下场。
老不死的自身的个性有很大的原因之外，这里面的水深程度...余尊无法想象。
正好聊到这里了，余尊沉吟了一阵，开口道：“老不死的。”
“叫师傅。”
“....”
“哎，是是是，现在你是大爷，有啥事嘛？”
“你以前是怎么死的？”
余尊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现在想起来，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平稳生活的人，安然地老死...那种结局不适合你，你也不会喜欢吧？”
“嗯，不愧是我徒弟，还是蛮懂师父我的嘛。”
让余尊有些诧异的是，老不死的并没有回避余尊的这个问题，反而泰然自若地回答道：“腐朽无声地老死，那种事情真的想一想都觉得挺恶心的。我啊，也是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才走到那种地步，想让我像一块死肉一样毫无作为地度过几百年几千年，那种事情...我做不到。”
“所以？”
“所以我选择继续走下去，想要看看所谓的极限之后，有没有更加强大玄奥的存在。”
“....”
“嗯，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问找到了没有吗？别这么不给面子啊。”
“不用问都知道，你很少用这种语气来说事情。”
余尊轻叹：“看样子，你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我自杀了。”
“...？”
本来以为后面会听到一些波澜壮阔，让人心潮澎湃的，有关强者的故事，可是老不死的以简单的几个字让故事戛然而止，转折的十分地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饶是余尊，都不得不停下脚步，略微惊诧疑惑地看着老不死的。
“然后我就自杀了。”老不死的耸耸肩：“真的，别这么看着我啊，就这么简单。”
“...并不是一个好故事。”
“我也并不是在讲故事。”
老不死慵懒淡然地说：“生命中有很多让人猝不及防的意外，就像你没想到你的那些好徒弟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没想到再找到了更高阶层存在之后，我竟然不是去追求超越，反而是自杀。”
“...这是两码事。”
“我倒是觉得都一样。”
老不死的无所谓的摊摊手：“或许我当时疯了也说不定呢？走得越久，走得越远，不得不舍弃的东西也很多，说不定走着走着我就把脑子丢掉了呢？你也明白，越接近真理，人就越容易自我毁灭。”
“...你这是在告诫我？”
余尊挑眉，按照他对老不死的推测，他应该巴不得疯的是余尊才对，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像一个正常的长辈训诫晚辈那样说出这些话来。
“你是不是经历过的不正常的东西太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老不死的扯扯嘴角道：“我作为师父，给徒弟说一些指导经验有什么不对吗？”
余尊默然，良久，轻声一笑。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余尊淡淡地说：“我早就应该想到，你这家伙只是为了想接着这个机会说出一些高大上的话语罢了，这些话你想了很久吧？”
“啧，这都被你看穿了。”
似乎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而后老不死那边似乎沉睡了一般，再也没了声息。
有些话语，点到为止，余尊是在岔开话题，老不死的又何尝不是在接余尊的话呢？
他们都明白，有些事情，还没有到应该说出来的时候，不管是对于余尊，还是对于老不死的。
。。。。。。
“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余公子，你来了啊！”
看到余尊走进院子，原本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肖淼表情一下子亮了不少，欢快地走到了余尊身边，面带笑容地保持着肖淼自己认为现阶段最亲近的距离。
以前还身为楚御的时候，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让余尊有些恍然。但是时光荏苒，现在的肖淼已然比当年成熟饱满了许多，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带着笑意看着余尊的时候，浑身上下满是风情，
这种别人无法察觉的差别让余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微微退开了一小步，淡淡地说：“我去大师姐那边看了看，她和悦儿相处的很融洽，还让副阁主你无需担心，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呼，如果余公子都这么说的话，想必小颜确实也不需要我担心了。”
肖淼略带歉意地说：“倒是麻烦了余公子，小颜她之前就对余公子态度不怎么好，现在事情又多，还需要余公子来帮忙。若是余公子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同我说便是。若是小颜那边的情况，我便替她向余公子道歉...”
“副阁主不必如此，也只是尽力而为，小小地帮一点忙罢了。”
余尊淡然地回应道：“副阁主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对悦儿好些便是了。日后长久不见，只有副阁主能善待悦儿，也算是让我没了顾虑。”
“余公子这才是哪里的话，我本来就是余悦的师父，就算余公子不说，我也会善待余悦，这是分内的事。”
肖淼浅笑道：“倒是余公子，不在乎自己，却如此关心自己的妹妹，如此一个好哥哥，倒是真的让我心生敬佩。”
看着肖淼的神情，不用猜余尊都知道，她肯定是觉得自己不慕虚荣，爱护家人，品德高洁，心中的对自己的评分又上升了不少吧？
——罢了，如此也未必是坏事。
在别人看来，肖淼对于余尊的好感度越高，余尊就越难以脱身，到最后越陷越深吧？
余尊可不这么觉得，毕竟到时候，自己和肖淼之间，又何必是余尊自己急于脱身呢？
余尊突然想到了老不死的刚刚和自己交谈的那些话语。他们谈到，越是追求某个东西，人越容易迷失自己，陷入疯狂，最后自我毁灭。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略微操作一番，到最后——
并不需要余尊想办法脱身，肖淼就会先自我毁灭呢？
余尊看着肖淼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充满好感的天真笑颜，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很期待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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