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种景象怕是会污了您的眼睛，还请暂且回避...”
“无妨。”
“可....”
“无需多言，退下吧。”
“...是。”
看着贾南平静的面容，下属知道，他是认真的。
悄然地退到了一边，让巷子中的景象展露在贾南眼前。
巷子中间，站着一个人。
如果那还算得上人的话。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低头看着抬起的手腕，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贾南走进了几步，才看的更加贴切。
那人正是当时和自己在茶楼交谈的那个黑影，同时也是他安排着去打探余尊情况的部下。
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苍白干瘪的皮肤，曾经满是肌肉的身躯也只剩下了一层皮囊。
如同一个干尸一般，却又像一个人偶一般伫立在那里，诡异又细思恐极。
明明已经那般干瘪，贾南却依旧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他临死前那一刻的表情。
惊恐，无力，不敢置信....
甚至是，笑意？
是的，笑意，他的嘴角夸张的裂开着，一直裂开到脸颊处。
像是一副极其写生的小丑面具，明明面带笑意，带来的却只有惊悚与不安。
顺着“他”的目光，贾南看向了他的手腕。
那里是他的死因，手腕处一道伤口，不深不浅，恰好能把他浑身的鲜血放干净。
他的脚下是层层深红的液体，腥臭黏着，如同底座般规则地散布着，是尚为完全干涸的血液。
“....调查出来什么没？”
看完这些骇人的情景后，贾南却依旧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
“我问你话呢。”
“....是。”
在一帮的那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说：“根据现场的调查以及对于伤口的分析。我们认为...”
似乎自己也知道结论有多荒唐似的，那人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系自杀。”
“自杀？”
惊人的气势爆发开来，那人赶忙把身子压得更低了。
明明眼前的年轻人实力比自己低了不少，可是在这一刻，自己依旧有一种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的感觉。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天生的上位者，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气势，他就可以轻松地压制住很多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洞虚期的强者，一个忠于我族的长辈，他的结局竟然是在这种偏远城池的不知名小巷中自杀？”
贾南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下属。
“你自己说，是不是很可笑？”
“属下无能！还望公子恕罪！”
下属赶忙单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请罪道。
“...说吧，你怎么得出那般荒谬的结论的？”
听到贾南这么说，下属抬起了头，确认了他是认真的之后，便声音颤抖着解释道：“是！首先，地下的血迹经查验，确实都是叶老的。而且叶老手腕处残留的真气，和叶老所运用的真气也符合。最后，叶老身上并无其他伤势，周围也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所以我们认为...”
贾南无言，下属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似的开口道：“....叶老系自杀。”
然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来自贾南的怒火。
可是，过了许久，想象中的雷霆并未到来。
“...你先退下吧。”
“...是。”
劫后余生的吁了口气，下属无声地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了贾南和叶老的尸体。
贾南看着地上的血迹，沉默不语。
其实刚刚下属说的那些，贾南早就看出来的。
只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所谓的事实。
自己这一次出行，家族中安排着叶老跟随着自己以防不测。
叶老的实力在族内虽然不算顶尖，但是和贾南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贾南还挺看重这个有些阴沉的老人的。有什么事他都交给叶老去办，叶老也都能顺利地完成。
除了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己交代给他的任务失败了。
而且还是这般，在满是诡异的氛围中失败，而且还丢掉了性命。
他是一个讲道理认事实的人，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接受眼前的情况。
因为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要知道，虽然洞虚初期在族内并不上强者，可是在修真界中，那可是妥妥的上层存在，放在修真界任何一个势力那都是不可小视的存在。
一般突破到了洞虚境，寿命已经很长了，除了在战斗中陨落，无法突破耗尽寿元而死之外，因为走火入魔而自尽的算是少数，没有任何理由就自杀的更是万中无一。
不仅仅是贾南，哪怕你跟修真界中的任何人说一个洞虚境强者竟然割腕自杀了，他们大概率觉得你是在胡言乱语。
要知道修行到这个地步，离金字塔顶端的大乘之境已经很接近了。这种强者会放弃这种可能，毫无理由地自杀？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让贾南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笑。
可是他现在笑不出来。
因为如果要深究的话，那就不是用细思恐极这种词语就可以概括的了。
贾南抬起手来，看着手中黯淡无光的晶体碎块，沉默不语。
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贾南就察觉到了叶老的本命水晶有些异样。
像他们这些大族或者大宗门都会给自己所属的成员配备一个本命水晶，成员留一丝神识在水晶之中，之后，他们的情况就可以通过水晶感知。
本人情况正常，则水晶散发出平和的光芒，如果收了伤或者有什么异样，水晶就会变得暗淡些许。
而如果本人身死了的话，本命水晶也就会立刻碎裂，让其他的自己人能够得知自己的喜讯，由此为线索来调查或者报仇。
像这一次出行，身边人的本命水晶便由贾南保管着。
因此，在他感知到叶老的本命水晶逐渐变得黯淡的时候，贾南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要知道，叶老可是洞虚境强者，在这种偏远城池，他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才会危及生命？
来不及思考，贾南立刻带着人顺着叶老的气息追查过来，希望能够帮叶老化解危机。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路上叶老的水晶就越来越黯淡，最后在贾南焦急的注视下碎裂开来，彻底失去了光泽。
而下一秒，就有属下前来告知他，说找到叶老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消息把贾南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是随之而来的想法就像一股寒气爬上了他的脊梁，让贾南打了个寒颤。
——究竟是什么，让叶老在遇到了麻烦之后，无法逃脱不说，连发出求救信号都做不到，只能殒落于此？
贾南的理智让他刹住了思维，他不能继续再瞎想下去了。他必须要知道更多的情报，从证据去推理，得出的结论才能让自己安心。
可是到最后，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手下，都给出了相同的结论。
——叶老，系自杀。
是的，自杀。
那么问题又来了....
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一个洞虚境强者毫无抵抗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乘期强者？
...不，虽然在大乘期强者面前，洞虚境的修真者确实和蝼蚁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洞虚境强者不能反抗。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都到了这个境界了，谁还没有一点保命的底牌呢？真到了生死关头，求生的渴望可是能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就算还是逃脱不掉难逃一死，可是以命相搏的拼死挣扎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现在现场的所有证据都告诉贾南，别说是挣扎了，甚至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一个洞虚境强者就这样自杀了。
这意味着什么，贾南比其他人更清楚。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就越必须应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手中的碎片丢在了血泊之中，贾南抬头，看向了叶老的尸体。
——还有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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