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心里是有预料到会听到这句话。
但真正到陈晨脱口而出时，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她的呼吸也好似停滞了些。
林薇薇稍稍歪过头，将视线错开来。
“你真觉得，我这样也算好看吗，不会只是在客套而已吧？”
“当然不是客套啊，但你要我说哪里好看我可能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好看的。”说完陈晨干笑了两声，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好像用错了词。
早知如此，他暑假时就应该啃完那部《辞海》的。
现在陈晨看不到少女的脸，自然揣摩不出对方此时的心情。他明明记得，林薇薇之前在班上是很自信来着，怎么现在却认不清她自己了呢？
但愿没有因为不会说话的缺点，而引起林薇薇的反感吧。
44路车行进至十字路口，信号灯上的绿光已经开始不断闪烁，而车前的司机仍旧加快了车速，试图在灯的颜色改变前冲过这个路口。
林薇薇沉吟片刻，心底突然跃出一股冲动，从齿间咬出一句话。
“既然有觉得我好看的话，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吧？”
“诶，为什么？”陈晨有些错愕。
他视线落在少女纠结的表情上，陈晨琢磨了半天，也是猜不透。
毕竟，她都说过没有喜欢的人了吧？
林薇薇的指甲已经在手里按出一道印，她想说清楚，又不担心说得太明白。
“那是因为，因为我...”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几个简单的字词拼凑成的句子，越到后面越是难以言明。只觉得喉间卡着一道劲，林薇薇尽力想喊出话语的最后几个字，但她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林薇薇是第一次对他人萌生出特别的想法，彷徨的她也不知那始终缭绕于心间的情感，是源于青春时内心的悸动，亦或是在同桌冯可心的挑唆下才产生的。
而唯有一种感觉是真实的。
那便是她每天都很期待去学校的日子，能在路上和陈晨聊天的日子。
林薇薇此时的心情，已是达到了最紧绷的状态。曾经让她深深困扰的问题，却重新涌现出来。
连呼吸都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林薇薇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
午后的太阳散发着重重热意，其中的光洒到林薇薇身上，更加让她烦闷心慌。
44路还没到路口时，路口的信号灯已经由绿变黄。无奈之下司机只能踩下刹车，将车辆缓缓停在等候区内。
陈晨意识到林薇薇不太对劲，也顾不上想对方之前的话了，赶紧是用手扶着她。
“薇薇你没事吧？”
“...”
说不出话的林薇薇，只能是用着难言的表情，紧盯着陈晨。
陈晨虽懂的男女有别，但还是伸过另一只手，轻抚着林薇薇的后背，试图用这种方法帮她顺过气来。
“有什么慢慢说，你别激动。”
“你先放松下来吧。”
彼此间只有陈晨在安慰的声音，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林薇薇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一直在托着自己的右手，让她也有了被支撑住的感觉。
她想到包里还放着些巧克力，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林薇薇赶紧拿出一颗来放入口中，榛果的香甜和黑巧薇薇的酸苦，在一起渐渐融化的同时，她也在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直到等候信号灯的公交车恢复行驶，林薇薇才算是缓过一些气。可心底的胆怯已经蔓延上来，让她无力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有好点没？”陈晨皱眉问道，虽然见到对方脸色好了些，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而林薇薇也没回话，只是沉默着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然后把刚摘下的发圈，递到陈晨面前。
林薇薇平时用的是一股黑色细线编成的发绳，绳上还穿着一个蓝色小猫造型的金属挂饰，时不时在阳光下映着闪耀的光。
“陈晨...给你。”
“这个是？”
陈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林薇薇手上的东西，犹豫着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身旁的林薇薇，却是一把将陈晨还放在自己后背的手拉到身前，然后深吸了口气才道。
“就是，最近都没看到你戴发圈。
也不知道上次那个你有没有用坏，所以我就想着把自己的给你，这样你也能好好努力吧。”
“这么回事啊，”陈晨挠挠脸，“我会把它放好的。”
他上次才跟林薇薇说过，自己手上之所以带着发圈，是想用来激励自己好好学习。所以林薇薇的发绳，无论陈晨怎么想，都只想到是好朋友的心意，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你还是戴上吧，我帮你。”林薇薇低垂着目光，不敢看陈晨，只敢看他的手。
亲手给中意的人戴上属于自己的物件，内心难免会泛起层层涟漪。即便没告白成，林薇薇也期望着这件发绳，能给陈晨和自己的关系带来些好兆头。
而且让她看到的话，一定也会懂的。
“不不，我自己来。”陈晨推脱道。
“没事，我帮你。”
“那好吧...”
听到林薇薇的语气少见的固执，没发现发绳代表着什么含义的陈晨，自然是同意下来。
陈晨观察着少女的动作。
两人的距离现在很近，能看到散落在林薇薇耳边的发，在光影斑驳中印出她红润的侧脸。
恍惚间，陈晨也没再开口说话，默默注视着正低着头的少女，看着她将刚摘下的发绳慢慢地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发绳刚戴上去还有些松，她又拉紧了发绳的一端，用手指抵在陈晨的皮肤前，才缓缓套上了第二圈。
完后，她还用手轻抚了一遍发绳，像是担心它会掉落的样子。
陈晨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物件，又看了眼林薇薇。
“薇薇，你把这个给我那你怎么扎头发啊？”
“我包里还有备用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陈晨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只能抬起自己的手来，“这个，很感谢。”
“你之前都说过朋友间不需要谢谢的。”
陈晨这才想起来，轻笑一声，“也是啊。”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打量着手上那只“小猫”。
他能听得出林薇薇刚才只把话说了一半，而剩下那半部分，会和自己手上的发绳，有些什么关系吗？
没等陈晨多思考，思路就被身旁那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
“陈晨，你觉得我扎头发好看点，还是像现在这样更好？”
到了这时，陈晨才能瞧见她的正脸，散着发的她多了股柔弱气。
可他更乐见于对方平日里活泼的模样，想了想才开口道。
“都挺好看的啊...不过你绑头发的时候看着会更习惯点。”
“那我还是扎起来吧。”林薇薇只是扬起嘴角，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笑意。
“额，好。”
陈晨看着少女的双手附在脑袋后，将黑发拢成长长一束，在慢慢卷成一团。
确实，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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