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
周侗从梦中醒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好久都没做这个梦了，以往的一切都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样，有些模糊不清了。
「呵呵.......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在心中自叹一句后，费力的坐了起来靠在墙边，并发现上半身缠满了绷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药味。
他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他在帅府的住所。
「周将军，你可算是醒了。」李宪那尖细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李监军吗？」
「唉，你可把咱家给吓得够呛的。」李宪便摇头便走入房中，坐在了靠墙边的一张椅子上。「范公子可是很担心将军呢，天天都来这看将军呢，咱家也一样，每天都会来个三趟，今天正巧碰上了。」
「......天天！」周侗反应很大。「李监军，末将昏迷了几天了？」
「大概有二十多天了吧。」李宪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玉如意，那是周侗房中为数不多的装饰物。「这二十多天可实在是噩梦般的日子呐。」
「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大约二十天前，韩帅命任福【1】将军以骑兵追击贼首李元昊。却不料中了对方的奸计。据事后情报得知，西贼先是切断了我军粮道，后又在好水川【2】设伏导致任将军全军覆没。【3】现在党项军已经攻入渭州境内，眼下京兆府以西几乎毫无屏障。」但李宪在说这番话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严肃。
可周侗的下一句话立刻让李宪紧张了。「如果此时石知府再率城投降，恐怕整个陕西路【4】都要姓李了！」
「啪。」李宪手上的玉如意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不过周侗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
李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周侗，严肃地说道：「周将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京兆府乃西北命脉所在，且是京城的西部屏障，诸军粮草皆由此转运。更何况城劳墙固，石知府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会......若京兆府真丢了，恐怕不止陕西路，整个西北都要望风而降了！」
「李监军。」周侗掀开被子，下床穿上了自己的便鞋，站起来说道：「如果你是知府，党项人以一城百姓之性命要挟你，你会怎么做？」
李宪脸色大变，他清楚石越的为人与性格。「将军是在城南废墟中被发现，当时现场已是一片火海，难道说......」
「是的。」周侗边穿衣服边说道：「京兆府地下是当年秦始皇遗留的宫室，里面有积累千年变成焦炭的木头还有可燃之气，如果将其点燃，那么整个京兆府恐怕就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来人！」激动的李宪顾不得维护自己的儒雅风度，马上叫来了亲兵。「快去请石知府和范公子来议事堂，就说......」李宪咬咬牙，继续说道：「就说圣上有旨意，要咨询二位西事缓急！快！」
「遵命。」亲兵领命离开。
「将军，现在只能和你一起赌一赌了，咱家先去集合人手。」
「请尽快。」
目送李宪离去后，周侗立即将衣服穿好，佩戴好武器，赶往了后院的一幢小屋前。
他打开门，果然范纯祐正坐在里面读书。
「周将军，你醒了。」
「范公子，现在外面的局势.......」
「我知道，进来再说。」
范纯祐关上门，换了个语气：「子诚，你好好讲讲是怎么回事。」
「是，天成先生。」
于是周侗将这几天来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
「原来如此，按这样说的话，黄龙已经和党项人相勾结了？」
「也有可能是个别人所为。」
「但更可能是大规模行动的预兆。」范纯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无论是哪一种，这已经违反契约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怎么做。」
「你去查清楚城内的黄龙据点的所在地，原本这应该是默认和保密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那好，你也快去议事堂吧。」
「还有，我建议你去找找城内丐帮的人，他们应该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好的。」
周侗开门出去，翻过帅府的后墙来到大街上，直奔城内最繁华的街道。
街上的人比以往要少，但还好还有乞丐在。
他走到一个老乞丐面前，向他的碗里丢了一些钱，说道：「老人家，问你个事。」
「谢，咦？你不是上次那位吗？」
「这个不重要。」
「喔，你有什么事想问老头我的？」
「你知不知道黄龙在城中的据点的位置？」
老乞丐原来眯缝着的眼睛睁开了，他左右看了后，谨慎地问道：「你怎么问这个？」
「这个你不需要管，直接回答我就行。」
「这个，说倒是可以，只是要付钱。」
「多少？」
「一贯。」
虽然这有点多，可毕竟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周侗立即摸出一贯钱交给老乞丐。
老乞丐收完钱后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展开，竟然是京兆府的地图。
「你怎么会有这个？」
「不瞒尼说，老头我平时也做些指路的活，带这东西很正常。」
「那好，快说。」
「具体地点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划出个大致范围，城北的这这这三处，东南的这里和这里，城南的这里和城西的这里和这里。」
「不能更具体一点吗？」
「老头保证这个这是最详细的了。」
「嗯，多谢了。」周侗把地点记在自己的地图上，抱拳致谢后离去。
按照老头的指示，周侗前往七个区域用鹰眼一一确认和标记后记在了地图上，完成结束回到了帅府中。
议事堂内，范纯祐与李宪正坐在椅子上议事，此时一个亲兵走了过来。「禀报二位。」
「怎样，石知府还是不来吗？」
「这个......石知府说现在京兆府已是前线并且势如危卵，自己不能离开衙门半步，以免为贼子所乘。还说如果二位有话可以直接去衙门问他。
「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见到了。」
「他怎么这样！」李宪有些怒了。
「李监军先别管他，他只会站在结果对百姓有利的一方。」范纯祐安慰李宪。「继续刚才的话题，监军能调动多少兵马？」
「城北的三百羽林孤儿【5】，再加上你我二人府上的亲兵家丁，才五百多一点。」
「嗯。」范纯祐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点数目不够，如果能拿到石知府的兵符的话......」
「不行。」李宪否决了范纯祐的提议。「京兆府现在能调动的禁军不足一千，厢军又只会碍事，不值得去冒险。」但更深层的原因他却没说，若再来一个夺符兵变的罪名......恐怕谁都保不住自己。
可这话却并非是对李宪说的，门口的周侗和范纯祐四目相对后，点了点头，在心中说道：「聊胜于无吧。」
他转身跑出帅府，奔向京兆府衙门。
由于党项军的关系，京兆府衙门附近的守卫增多了不少，但都是熟面孔。
周侗轻易地避开了守卫，翻墙进入了衙门后院中。
「虽说进来了，但那个兵符在哪？嗯，找个人问问看。」
「呜呜。」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家丁就被他成功擒获并拖到了墙角。
「安静点！老子的问题只问一遍！给我认真听。」
「嗯嗯。」
「京兆府的兵符在哪？」
「不知道，小的哪知道这种事啊。」
「......说的也是，那么对不住了。」周侗扬手把对方打晕。
「只能一个个房间试过来了。」他无奈地潜行到屋前的小院里，开启鹰眼一一搜寻，最后第四个房间变成了高亮状态。
周侗立即进入房中开始翻箱倒柜，在一个盒子中发现了兵符。
将符收好，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衙门，回到了帅府中。
此时范纯祐正坐在议事堂内喝茶，见周侗回来了便立刻站了起来。
「搞定了。」他将符递给对方。
范纯祐鉴定了一下，确认无误后道：「好！立刻请李监军来府上议事。」
「是！」
【危急局势 同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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