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感觉到了苏羡的目光注视,没来由打了个冷颤,骂了声变态后便退到了冷长空身侧。
见他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全无半点逼王风采,忍不住问道:“冷大哥还在为洛溪亭是刺客一事心烦?”
“只是在为她而感到不值。”
冷长空叹了口气,“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般,那么这件事,本就是神皇陛下有错在先,洛溪亭她隐忍二十几年,如今终于有了七楼巅峰的实力,心里的仇恨自然......”
“你想死吗?!”
苏羡的声音突然炸开,打断了冷长空,“要不要把你这些话全都记在卷宗上?神皇陛下都敢编排,你是有几个脑袋?自己死了不打紧,别连累执笔人跟后面遭殃!”
他对冷长空的态度和李三思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搭档怎么合作下来的。
冷长空低眸无语,他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
神皇的耳目遍布天下,朝中文武百官都在他的监听范围内,一旦说错话,搞不好就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他下意识朝着屋外看了一眼,抱剑走过去将打开的屋门关上。
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我们还要继续抓洛溪亭吗?”
语气中带着几分纠结和沮丧。
苏羡瞪大了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抓她抓你啊!还是说留着给三法司去抓?合着为了保住你的偶像就要把刑狱司的名声搭进去呗!”
声音急促却又不敢太大声,克制的很辛苦,以至于俊秀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稍显狰狞。
冷长空表示不想理他,目光落在了李三思身上,“凤起,你怎么看?”
“抓肯定是要抓的,要不然没办法跟神皇交待。”
李三思也有些无奈,随后说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是剑圣的传人,神皇不会轻易杀了她的,而我想那位剑圣大人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
冷长空脸色缓和下来,他对李三思抱有充分的信任:“凤起,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羡的声音突然响起,提醒道:“我先声明一点,这次的刺杀案件牵扯到了神皇陛下,而且他和洛溪亭还有这样一层不与人说的关系在,所以肯定是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找人的,所以我建议,咱们夜里行动!”
“到时候我会请司长大人出面,让他去找三尺阁以及监察院借调些人手,再配合皇城里的禁军,哪怕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搜查,都要把她给找出来。”
“可一旦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被三法司的人截胡?他们现在没准还没弄清楚刺客藏在哪,所以肯定时刻关注着衙门里的一举一动,想借我们的手来找到刺客,到时候分一杯羹。”
李三思看了苏羡一眼:“皇城内可不是我们执笔人的主场,反而三法司在皇城里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若是找到了刺客,我们未必抢得过他们。”
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探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否定。”
苏羡笑道:“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你怎么想的?三天后洛溪亭的伤势差不多就能复原,到时候她可能随时都会动手,皇城里虽然高手很多,但是总有懈怠的时候,若是被她抓住了机会,我担心会重蹈昨夜覆辙。”
若是又一次被洛溪亭提剑杀到了神皇寝宫外,那可真就打了执笔人的脸了。
所以在苏羡最初的设想中,是在洛溪亭伤势恢复之前将她找到,可如今听凤起的意思,他似乎有别的考虑。
“与其我们辛辛苦苦的去找她,还不如让她自己主动现身!”
李三思沉淀思维,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两天我们将大部分人手全部派到城外去,只留下部分精兵守在皇城角落,当然,杨千杀杨金牌是一定要留下的,他是抓刺客的主力。
“这样做既是为了给三法司一个假象,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在皇城外找到了刺客,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免得到时候坏事。”
“也是为了让洛溪亭放松警惕,三天后当她伤势恢复完全后,若是感觉到皇城内的刺杀风波已经过去,必然会再次寻找机会出手,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躲在暗中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是要把神皇陛下当作诱饵啊!凤起你胆子可不小!”
冷长空拍拍李三思的肩膀,“不过我喜欢!”
因为洛溪亭一事,他现在似乎对神皇很有意见。
李三思笑笑,“这是必要的手段。”
苏羡提出疑问:“就算我们的人去到了城外,皇城里的禁军高手怎么办?还有那位曹公公呢?经过昨夜的刺杀案之后,他们必然会更加警备,洛溪亭若是看到皇城里的守卫力量增加了那么多,未必还会出手。”
此时的洛溪亭就像是一颗藏在皇城里的定时炸弹,没人知道她会在何时爆炸。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要将她提前引爆,才能将局势掌握在可控的范围内。
若是三天内不能抓住她,神皇就一直有被炸的风险。
这个责任没人担得起!
李三思胸有成竹,“我听说,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皇后娘娘都会去到国师大人的佛堂烧香礼佛,为大魏祈福,届时后宫的嫔妃,甚至是长公主都会随行,阵容豪华,想来需要跟随的高手应该也不少吧?”
苏羡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趁着皇宫娘娘祈福之时将皇城里的所有高手全部调走?”
“是这个意思。”
李三思说道:“而且还要大张旗鼓从闹市经过,最好有百姓围观,如此才能确保洛溪亭能够看到。计划顺利的话,白日皇后娘娘去佛堂祈福,晚上,就是洛溪亭刺杀神皇之时。”
听得出来他很有信心。
冷长空却也难得提出质疑,“若是如此的话,皇城里的守卫岂不是真的变得空虚起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杨老大拦不下洛溪亭的话,那神皇陛下会不会真的要被她一剑刺死了?”
风险太大了,不仅冷长空犹豫了,就连苏羡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李三思却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慢悠悠说了一句话,“她又怎么能知道,当夜住在神皇寝宫内的,是不是神皇本人呢?”
笑得很贱,有lyb的味道。
苏羡提笔的手顿时一紧,“原来如此!”
望向李三思的眼神再次变得炙热起来。
冷长空仍旧一脸懵逼,可当他看见苏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时,也不想丢脸,于是迅速恢复到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稳姿态。
他将长剑缓缓驻地,双手覆于其上,深深看了李三思一眼,露出了一个赏识的表情,随后轻轻点头,同样开口道,“原来如此!”
......
刑部,尚书府。
身着绯袍的尚书大人王羡渊安静的坐在阔椅之上,手捧一盏清茶,借着缭绕的水汽吹落挂在杯盏上的茶叶,细饮一口过后,这才望向在一边等候许久的左侍郎刘叔文,“那位凤起小兄弟怎么说的?是否有意加入刑部?”
声音温和却又包含力量,字里行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
不怒自威,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感觉。
说话时,他已经杯盏放下,动作不温不火,慢条斯理,显得极有耐心。
刘侍郎恭敬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此人是铁了心要留在执笔人衙门了,我百般劝说,甚至许诺了他不少好处,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言语间带着几分恼怒,但更多的还是惋惜。
王尚书准备再次提杯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端茶入喉之后,叹道:“可惜了,凭他的探案天赋,若是能在刑部做事,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扬名大魏,前途不可限量。可若是留在刑狱司嘛,唔,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刑狱司的官职毕竟没有品级的划分,到最后有名却无权,多少还是有些落差的。”
他放下杯盏,宽直的眉眼耷拉着,显得很没精神。
可当他的眼神偶尔落在刘侍郎身上时,对方却又好像被一道闪亮的电光给照射到,璀璨且夺目。
忍不住就转过眼去,无法与之对视。
升腾的水汽快速聚集,很快便遮住了王尚书的所有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沉寂,王尚书的声音继续响起,“刑狱司中的每一个人都想要成为狱神那样的存在,可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刑狱司设立至今,整个大魏朝,也就仅仅出现过一位狱神而已......很多惊才绝艳之辈屈身于狱神的光环之下,最终都已沦为平庸,希望那位凤起小兄弟不会是这样。”
语气中带着极浓的遗憾之意。
刘侍郎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再去找他谈一谈,看看他是否回心转意?”
“不必了,人各有志,尊重他的选择吧。”
王尚书淡淡开口,“也不要再去为难他......伯牙你要记住,不管他是在刑部,还是加入了执笔人,其实都是在替大魏朝做事,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就好像三法司和刑狱司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虽然处处较劲,为了一个案子打得头破血流,为谁是大魏探案界的最高学府而争得你死我活,但说到底,这都是大魏朝自家的事,关上门来可以吵,但记住千万不能下死手,更不要被外人看笑话......老百姓盯着在,神皇也盯着在,甚至是妖族和南晋国的那些敌人,都盯着在。”
这些话里带着一丝警告。
彻底打消了刘侍郎想要暗地里使用一些小手段的念头。
他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发现在王尚书的精神压迫之下,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王尚书顺势将这个话题揭过,饮茶的间隙,问起了昨夜的刺杀案:“刺客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尚未有任何发现。”
刘侍郎低下头说道:“派出去的人找遍了城外五十多里地,连一丝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她像是突然消失在了大魏国界中。”
“有这事?知道刺客是谁吗?”
王尚书情绪不变,继续饮茶。
心里却有些疑惑,“一位身受重伤的刺客,还能跑多快,跑多远?”
刘侍郎点点头,“初步判断,应该是剑圣传人洛溪亭,此女修剑天赋极高,早已登上了剑道第七层楼。只是不知与陛下有何过节,竟然敢冒险来皇城作死。”
王尚书举起的杯盏突然定在了半空,稍作犹豫后便又重新送到嘴边,缓缓饮了一口茶后,他叹道:“剑圣传人?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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