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是伯爵大人的四十大寿,请您在完成上午的祷告和课程后务必到城堡里的更衣室准备今天的晚宴所需要的礼服。”
一名盘起长发,身着蓝色长裙,外边还挂着一件白色围裙的女仆在祷告室前对着面前这名有着与周围人都不同的耀眼金发的萝莉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你一定要记得来带我过去哦,法琳娜。不然我会在城堡里迷路的。”只见那名穿着与自己年龄十分相符的童装,头发还没能长到扎成辫子只能披散在肩头的萝莉朝着刚刚那名叫法琳娜的女仆说着。
“好了好了,我已经交代过赫麦尔先生,等您把今天早上的课完成了就让我带您下来,芙蕾雅小姐。”法琳娜蹲下来摸了摸小萝莉的头,“您可真像夫人...”,她低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叹了口气,然后又抬起头对不明所以的小萝莉说:“伊莎贝拉小姐已经在祷告室等着您了,快进去吧,祷告结束后就往旁边的教室过去,记着千万不要贪玩乱跑了。上次您在城堡里迷路了尿裤子...”
“不要再说了!我...我以后再也不...”小萝莉很快就脸上冒出热气,红着脸跑开,走进了祷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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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在的国家名字叫做弗洛德利斯,在我们东边的国家叫做希奥达,北边与我们隔海相望的国家叫阿尔巴......”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口若悬河地讲着对于七八岁小孩子来说特别无聊的通识学:也就是一些本国和周边国家的风土人情、历史地理。
讲台下的芙蕾雅一边看着窗外鬼鬼祟祟靠近小鸟的猫儿,一边思考着在祷告室里和伊莎贝拉小姐的对话。
“伊莎贝拉小姐,只要我对神明足够虔诚,就能消灭身上的邪魔吗?”
“当然,芙蕾雅·克尔莉小姐,神明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对于被邪魔所袭扰的虔诚信徒,神明有权对其施以援手。而我们神官的义务就是指引虔诚的信徒走向天主的国。”
年纪尚小的小女孩对神官的话只有一知半解,但她还是遵照神官的指示完成了祷告。毕竟被称作“凯特利”的教会,可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异端邪说,而是真正在世人面前展现过“神迹”的正教会。
“但愿今后不要再遇到那个梦了。”小萝莉心里默默想着。
“芙蕾雅,你来回答一下老夫的问题!”那名头发斑白,留着山羊胡子,胸前口袋里挂着单边眼镜和怀表的赫麦尔先生用力拍了拍讲桌,把窗户外边的猎手和猎物都吓跑了。当然,也包括某只在教室里摸鱼的小萝莉。
“噫啊!好的...”小萝莉被吓了一跳,赶紧摆正坐姿后站了起来。
别看赫麦尔先生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他的思维和注意力可丝毫不比年轻人差,那只萝莉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摸鱼行为在他眼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国家的名字叫什么?”
“弗洛...德利斯”
“统治我们国家的王族叫什么名字?”
“叫...叫卡...卡洛?”
“叫卡洛林!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看着因为摸鱼被训斥而在讲台下畏畏缩缩的小萝莉,赫麦尔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上的怀表。“算了,老夫也不指望七岁的孩子能记住多少东西,而且芙蕾雅小姐是伯爵老爷罗贝尔的千金,老夫不应该对您发火。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家庭授课就上到这里吧。芙蕾雅小姐再见。”
“赫麦尔先生再见”
赫麦尔拉响挂在教室门口的铃铛,示意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芙蕾雅小姐,老夫下午还要到另一个贵族家中授课,就先行告退了,还请您在此等候法琳娜女士。”
“好的,赫麦尔先生。”
金发小萝莉此时正在座位上乖巧地等候着法琳娜前来,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多听话,这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少不了那股熊劲儿。之所以芙蕾雅现在能乖乖地待在教室不乱跑,是因为之前一次她不听老师和法琳娜的告诫,趁没有大人看管的时候偷偷溜进自家城堡的地下室,然后在里边迷路了。小芙蕾雅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始终绕不到出去的方向,消耗了本就不多的体力的她,又听到了天井里不时传来婴儿的哭声,而她因为恐惧和饥饿发出的哭声,才被心细的守卫听出来并找到。在被父亲和法琳娜找到抱着头蹲在角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芙蕾雅时,甚至还被人发现吓尿了裤子,不过好在伯爵千金平安无事,大家也没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尿裤子有什么芥蒂。
不过在经历这件事后,小芙蕾雅还是挨了父亲一顿说教,在家长的教训和地下室里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的影响下,小萝莉应该是好几年内都不敢跑到自家城堡的地下室里了。不过对她而言,让她更害羞的还是被大家发现自己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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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勒利伯爵领领主城堡更衣室内,一名身穿儿童式长裙深蓝色礼服,上边点缀数十朵金色刺绣鸢尾花的小女孩正被一群仆人簇拥着,在她的身上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有一条串着一颗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银项链挂在脖子上。在穿戴好礼服、白色过膝袜和一双低跟黑色牛皮童靴后,法琳娜用角梳给小女孩梳理了一下那头柔顺的金发,用两个发卡别了起来,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原本就金灿灿的细丝愈发耀眼,仿佛落日后太阳的光辉还能继续在她的身上留存,而一双湖蓝色的大大的双眸则像皓月当空,丝毫不输太阳。
“好了,芙蕾雅小姐,您穿这身礼服出去肯定会是这场宴会上最耀眼的明珠,伯爵大人一定会为您自豪的。”
小芙蕾雅提着裙边转了一圈,看见镜子中洋娃娃一般的自己,仿佛自己不是小小的克勒利伯爵之女,而是弗洛德利斯国王的小公主,她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起来,但当马上想到礼仪老师所说的“笑不露齿”,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又立刻合上了嘴。七岁的孩子还不太懂得控制自己的表情,镜子前的她露出了一副让人感觉有点奇怪的神情。
法琳娜望着镜子前的洋娃娃,蹲下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对了,您的哥哥也换好衣服了吗?”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呢...”芙蕾雅的小嘴撇到一边,神情有些郁闷地答道,就像一个糖果被抢走的小孩子。小芙蕾雅对她的这个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十分不待见——因为在仅仅一年前,芙蕾雅的父亲罗贝尔才终于走出亡妻之痛,此时的他只有一个独女芙蕾雅,当大家都准备迎接新的伯爵夫人和克勒利伯爵领真正的继承人时,罗贝尔却正式宣布不再续弦,本来罗贝尔伯爵已经决定将领地都让他的独女继承——以告慰亡妻,因为芙蕾雅实在太像那自己因难产早逝的妻子,尤其是那头耀眼的金发和湖蓝色的双眸。但最后实在拗不过手下封臣隔三差五来:“大人,请三思啊!”,只能向他们妥协,认领了一个远亲家因父母双亡而失去继承权的十一岁大的男孩,给他取名为:厄德·克勒利。这年是凯特利历1600年,而小芙蕾雅则出生在六年前一个寒冬的夜晚。
一开始,罗贝尔将厄德领养回来只不过是想堵住众人的嘴,但他发现厄德其实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把家庭教师讲授的内容记住,还经常向自己请教一些本应十来岁孩子才会去学习的知识,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厄德身体也十分健康,甚至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这些表现对于他将来能否觉醒对魔法的运用至关重要——是的,魔法。如果家族中能有一位术法天才,那么那些觊觎瓜分自己家族财产的人也就不敢轻易动手,而受到自己的领主诺斯公爵,甚至弗洛德利斯国王的青睐也不是再是痴人说梦!而相比之下,自己的亲生女儿芙蕾雅和别的孩子差不多,甚至还有点——呆。虽然并不会比别的孩子差很多,但是和天之骄子相比就是腐草荧光和天空皓月,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觉醒。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孩。
渐渐地,罗贝尔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一开始他想让自己的女儿继承家族的全部不过是对妻子的补偿,他用自己妻子的名字为女儿命名,把自己无处安放的爱都倾泻给了女儿芙蕾雅,更多仅仅是因为她们俩长得像罢了。罗贝尔并不是一个缺乏野心的人,当年他从一个小小的男爵次子,在对抗西部边境蛮族侵扰中展现出了自己天才的军事指挥能力,受到国王夏尔六世赏识成为一名封疆贵族。只不过数年前妻子的离世让其短暂陷入悲痛之中让众人认为此人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但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罗贝尔突然发觉,抛开妻子的血脉,自己的女儿芙蕾雅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花瓶。此后虽然小芙蕾雅发现自己所得到的照顾并不比之前少,但是父亲对那个领养来的男孩更加上心,还要求自己称呼他为“哥哥”。如此情况,就算再小的孩子也明白自己得到的爱被别人给抢走了。
看到小芙蕾雅这表情,法琳娜也只能报以一个尴尬的笑容,心里想着这只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等以后他们长大了肯定会情同手足一般整天黏在一起。
“但愿吧。”她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了一句。
“毕竟,身上还流着夫人血脉的人,就只有芙蕾雅小姐您一个了。”
与此同时,在城堡的领主办公室里,伯爵罗贝尔处理完今天最后一件公事后,将纸封进信封中用蜡油封住,交给了身边的管家:“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一个愿意顺路带信的商人寄出去。还有,今天晚宴的请帖都送到了吗?”
“都送到了,老爷。”管家收下信封弯腰回答道。
“好,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会儿去沐浴更衣,记得叮嘱那几个下人准备好。”
“遵命,老爷。芙蕾雅小姐和厄德...少爷也在等着您了。”管家斟酌了一下用词回答后离开了房间。
罗贝尔从纸堆的最下方抽出了一张名单,思索了一阵,这是他为数不多脸上会有犹豫的时候,最后用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圈了出来。
“对不起,芙蕾雅。”
房间里只传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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