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郝仁？
顾有昔眨眨眼，不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仁义礼智信的那个仁。”许小华补充道。
“为什么我感觉，叫郝仁的人不一定会是好人呢？”顾有昔捂着脸苦笑，同时她在自己的大脑里面搜索着这个名字。
完全没有印象，而且，在她认识的人当中，甚至没有姓“郝”的。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顾有昔直摇头，“我认识的人里面，甚至都没有姓郝的！”
“这样啊。”许小华的表情轻松了些，随后吃了一口鱼粉，“那我就放心了，要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情敌，就真的挺难受的。”
“奇怪，为什么他要向你打听我呢？”顾有昔心里面满是疑问。
“因为整个班上就我跟你最熟啊。”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不是实习老师吗？应该才刚来二中不久才对啊，又怎么会知道你和我最熟呢？”
一系列的问题问倒了许小华，让她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
“呃……”许小华直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有昔看到许小华的头顶冒着白眼。
“说不定……因为我是你同桌，所以才向我了解你的情况。”
“那他为什么又要了解我的情况呢？”顾有昔又问道，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被调查的必要。
许小华摇摇头，埋头干饭。
“好在意啊。”顾有昔轻语着，随后她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饭菜都吃完了。
“等等有什么打算吗？”许小华问道，她已经将三鲜鱼粉吃完了，正准备去丢垃圾。
顾有昔摇摇头，她从台阶上站起来，与许小华一起去丢垃圾。
“侑子酱，可以跟我讲讲你昨晚做的噩梦吗？”许小华突然说道，“虽然你跟我说过一次了，可我还是挺在意的。”
“噩梦……”顾有昔咽下一口唾沫，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太真实了……”
一回想起梦中场景，顾有昔的心就像碎了一样难受，哪怕明知道那是虚假的，可心情就是好不起来。
“嗯？”顾有昔眨眨眼睛，她捏了捏自己的喉咙——不疼了？
现在，顾有昔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疼了。
明明睡觉之前还疼得死去活来，喉咙里面痒得像是有蚂蚁在爬，可是为什么一觉起来就痊愈了呢？
难道……我还在做梦？
顾有昔愣在原地，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脊背发凉。
“侑子酱，怎么了？”许小华侧着的脑袋上写满了疑惑，“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
“没什么。”顾有昔摇摇头敷衍过去，随后她感慨了一句：“只是感觉……梦好真实啊。”
“不仅真实，而且还刻骨铭心。”顾有昔又补充了一句，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行政楼。
这是江城二中最高的建筑物，也是老师们主要的办公场所，在行政楼的天台上，矗立着一座摊开着的，书的形状的石刻。
那同样是江城二中的标志性建筑，顾有昔正是通过它判断出梦里面的场所就在学校里面。
“行政楼有什么好看的吗？”许小华问。
“梦里面，我看到了那本书。”顾有昔指向书形的石刻，表情凝重。
许小华顺着顾有昔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据说，那书形的石刻上还刻有江城二中的百年校史，每当到了学校的校庆，行政楼天台就会对外开放，学校会请来石刻大师将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刻进去。
“然后……”顾有昔开始回想梦中书形石刻的朝向，她想要推算出梦里面的自己到底在哪里。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她记得无比清楚，顾有昔紧紧盯着书形石刻，已经在大脑里面建立了它的模型。
看到的……有书脊，也就是背面，它在视野的右方，也就是说，我当时在行政楼左后方的楼上。
简单的推理结束，顾有昔向着推理出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高三学生的教学楼，特意将他们独立在一栋楼里面，是为了创造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同样也有效避免了高一高二的学生打扰他们。
“陪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顾有昔突然拉住你的手许小华的手，她的神情十分紧张，一脸迫切地看着许小华。
“什么地方？”
顾有昔指向高三教学楼：“高三楼的天台。”
……
大部分教学楼的天台都不会上锁，高三楼也不例外，顾有昔站在天台门前，身体开始发抖。
这一扇门与记忆中的门一模一样，锈蚀的地方，刮痕的位置，都与梦里面的门完美重合。
明明我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却可以梦到这么细节的东西呢？
顾有昔将右手搭在门把手上，只要她轻轻向下转动，那么门就会打开。
可是——
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好害怕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再次看到梦里面的场景。
“呼呼呼……”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细密的汗珠铺满了整个额头，隐隐之间，她听到许小华在叫自己，可那声音却异常模糊。
转过头去，黑漆漆的楼道像是一头匍匐着的猛兽，血盆大口之下，仿佛可以吞噬所有人。
“侑子！”许小华高声叫道，随后她将手搭在顾有昔按着门把手的右手上。
“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别怕啦。”许小华轻声细语地安慰道，“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看你的表现，这里应该就是……梦里面我死掉的地方吧？”
顾有昔摇摇头：“并不完全对，这是你……跳楼的地方。”
“跳楼……”许小华的嘴角微微抽搐，“感觉很疼的样子。”
“肯定是这里，”顾有昔闭上了眼睛，她深呼一口气，“门上的细节，都与梦里面的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面。”
“怎么可能，当你察觉到这是梦的时候，应该要醒过来才对。”
“开门吧，我和你一起面对。”许小华轻声说道，随后她开始发力，转下了门把手。
“咯吱……”
刺耳的声音从门上传来，明媚的阳光从门外撒了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与梦里面的鹅毛大雪截然不同。
天台很空阔，什么都没有，但是视野非常好，几乎可以看得到江城二中的全貌。
“这里是个好地方啊！”许小华发出感叹。
顾有昔踏上天台的地面，脚底传来的感觉与梦里面的感觉并不相同，她感觉很硌脚，低头一看，天台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
或许是因为梦里面下了雪，覆盖了水泥地面，所以踩上去会有软绵绵的感觉。
抬起头，书形石刻的位置与梦里面的位置完全重叠，顾有昔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环顾一周，天台上的铁护栏也与梦里面的一模一样，一米高的铁护栏如同虚设，是高中生可以任意跨越的高度。
“侑……有昔，你怎么不说话了？”许小华担心起来。
“诶！”许小华叫了一声，她看到顾有昔的眼眶里面闪烁着泪光，不一会儿，晶莹的泪水稀里哗啦地从里面涌了出来。
顾有昔无声地哭泣着，她看着正前方的铁护栏，仿佛看到了梦里面坐在上面的短发少女。
她的脸是那么的憔悴，她的身形是那么的单薄，明明是下着雪的冬天，却穿着薄薄的夏季校服。
顾有昔抬起右手，指向前方。
“梦里面，你就坐在上面，回过头……呜呜——对我笑。”
“什么？”许小华顺着顾有昔指向的方向看去，光是想想坐在铁护栏上她就心惊胆战。
顾有昔如行尸走肉一般踏上前一步。
“然后，我走了上来，你威胁我，让我不要再往前走，否则就现在跳下去。”
顾有昔的声音沙哑，听得让许小华心疼。
“你说……真冷呐；终于结束了；扛不住了；能见到我最后一面真的好开心。”
梦中画面涌上心头，眼前的景象与梦里面的景象完全重叠，仿佛许小华真的坐在铁护栏上，述说着最后的遗言。
“然后……”顾有昔走到了铁护栏前，她双手搭在上面，用空洞无神的双眼看向一楼的地面。
“砰……我的心碎了，好疼好疼。”顾有昔闭上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睛里面挤出来，滴在水泥地面上。
“有昔……过去了。”许小华从背后抱住了顾有昔，听着顾有昔的抽泣声，许小华心疼无比。
“好红，好烫，好粘，我甚至还记得血液从指尖滴下的触感！”顾有昔握紧右拳，狠狠地砸在铁护栏上，让它变了形。
“我抱着你的尸体痛哭，然后有女生尖叫，再之后有人喊有人跳楼了！”
“好多人探出脑袋围观！我还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听得到手机快门的声音！”
顾有昔像是野兽一样将梦里面的场景吼了出来。
“老师来了，赶走了他们，我还抱着你，手上全是血，烫烫的，热热的，黏黏的。”
顾有昔的声音越来越轻，梦也到这里结束了。
“好像……也有人这么抱着我。”
顾有昔的腿有些发软，她垂着头，双手搭在铁护栏上，一点点地坐了下去。
许小华扶着顾有昔，她怕顾有昔摔倒。
“好像……有人对我说了什么。”
顾有昔紧闭双眼，梦结束了，她醒来了，哭着醒来的。
“太真实了，我明明第一次来这里，可为什么会梦到一模一样的地方呢？”
“有昔，你的压力太大了。”许小华抱紧了顾有昔，她听着顾有昔的描述，自己也不由得落了泪：“你太累了，你只是梦到我自杀而已。”
“你没有梦到一模一样的地方，你只是骗了你自己，把今天看到的东西强行和梦联系到一起，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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