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心好痛。
顾有昔捂着自己的心口，那一场梦实在太真实了，仿佛确确实实发生过一样。
她至今还记得，从血泊中抱起许小华时，那从指尖滑下的粘稠感，也还记得血液灼痛手指的炽热感。
那简直不像是一场梦。
冷汗，打湿了顾有昔的后背，让她觉得背上湿湿黏黏的。
“绝对……是噩梦啊。”顾有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掏出手机，拨打了许小华的电话。
“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小华的声音迟迟没有从电话那头传来，顾有昔倚靠在沙发上，她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快……接啊，求你了。
她闭上双眼，贝齿紧咬樱唇，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
求了你，快接啊！快告诉我，你没死啊！
她的精神一点点地靠近崩溃的边缘。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滴滴……”
无人接通，自动挂断。
“现在已经很晚了，没接很正常呀，对吧？”颤抖的声音从她嘴里蹦了出来，她想这么说服自己，但是身体却诚实地动了，再一次拨打了许小华的电话。
求你了，接电话好不好。
顾有昔双手合十，不断在心里面祈祷，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
依旧无人接通，顾有昔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许小华那一张惨白的脸再度浮现在面前。
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脸上好热，热泪从眼眶里面流出，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泪痕。
不！那一定是梦！
顾有昔再度按下了通话键，她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最后的“赌资”上。
“求你了……”
喑哑低沉的嗓音响起，顾有昔的声音完全变了，她赶紧往嘴里塞几颗西瓜霜，用以缓解喉咙深处的疼痛。
“滴……”
依旧没有接听，顾有昔闭上眼睛，希望仿佛破灭，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时间过得很慢很慢，顾有昔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如同一只行尸走肉。
她……真的死了吗？
刚刚的不是梦吗？
顾有昔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眼睛深处涌出来，她顾不上抹眼泪，喉咙里面开始发出让人心疼的哭声。
“咔嚓咔嚓”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是前所未有的心痛，痛到她想放弃呼吸，想要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心碎了一地，仿佛再也不跳了，仿佛有无数只漆黑的大手从看不见底的深渊里面涌了出来，缠住了顾有昔的身体，将她拉进死亡的深渊。
这样就结束了吗？
顾有昔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她垂下脑袋，双手无力地松开，手机也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着沉闷的响声。
我一直都活在梦里吧。
回忆过去，她感觉许小华的背影有些模糊，那张永远洋溢着笑容的脸像是老旧照片一样开始泛黄，仿佛成为了过去式。
悠扬的音乐声从地面上传来，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手机——响了！
顾有昔看着地面上发光的屏幕，许小华，还有熟悉的一串数字映入眼帘。
我出幻觉了……而且还幻听了。
顾有昔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这通电话，而是让它自动挂断。
如果许小华真的还活着，想必会打来第二通电话吧。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手机屏幕没有再次亮起来，悠扬的铃声也没有再次响起来。
果然啊，是幻觉幻听。
顾有昔笑了笑，原本有些期待的心再一次凉了下来，她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
为什么……我还会抱有希望啊。
“噔噔噔噔噔……”
刺耳的声音传来，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这一次，许小华并没有打来电话，而是用微信打来了一通视频通话。
“嗯？”
顾有昔看着屏幕上自己憔悴的脸，看着许小华的二次元微信头像，希望之火，于此时此刻再度点燃。
“干嘛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接通视频通话，传来的是许小华充满着抱怨的声音，屏幕大部分是黑的，只有少量的荧光照在她睡眼惺忪的脸上。
“而且一连就是七八个，我第一时间打过去你还不接！”
许小华继续抱怨。
“嗯？怎么感觉你那里怪怪的？”许小华揉了揉眼睛，随后她短暂地消失在屏幕里面，微弱的灯光从另一个方向照了过来，许小华举起手机，抱着二次元美少女的等身抱枕，靠在了床头上。
“侑子酱，你靠近点啊。”
许小华的大脸怼在镜头前，顾有昔看着这滑稽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没有死，那真的是一个梦啊。
顾有昔觉得身体放松了不少，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从地板上捡起手机。
“哇！侑子酱，你头发好乱，不对，你眼睛怎么红了？欸！衣服也没有换！怎么回事啊？”
许小华一脸担忧地问道，在看清楚顾有昔后，她原本的困意都消失了，“家里进小偷了？说话啊，别让我担心你啊！”
“没什么……”顾有昔的声音很强很轻，喉咙好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
『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
顾有昔打字
『梦到……你死了，所以跟你打电话，结果好几通没有接，把我的嗓子都给哭哑了~』
顾有昔用俏皮可爱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讲述着这件事。
“这样啊……”许小华脸上的担忧淡了几分，随后她拿自己开玩笑：“那我的死状肯定很惨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担心。”
顾有昔噗嗤一笑，手指在屏幕上跳舞。
『是啊』
『整个人躺在血泊里面』
『红红的，热热的，黏黏的……』
『血液从指尖流过的触感，就像真的一样，好可怕啊』
把这些打出来后，顾有昔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好多好多，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起鸡皮疙瘩啦！”
许小华抱紧了自己的等身抱枕。
『我就说！』
接着的是一个傲娇小公主的表情包。
『眼睛都没有闭上，死不瞑目呢』
惨白无神的脸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顾有昔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不再在屏幕上跳舞。
『抱抱侑子酱』
许小华没有说话，发来了这么一句话，接着的是两只小兔子抱在一起的表情包。
眼睛有些湿润，明明刚刚才哭完的。
顾有昔擦了擦眼睛，对着许小华点了点头，像是在道谢。
『肯定吓坏了吧』
『都哭成这个样子』
『不过你放心，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然后是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是啊，她这个笨蛋，怎么可能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又怎么可能会自尽呢？
顾有昔点点头，视野却再度模糊，眼泪滴到了手机屏幕上。
『再抱抱侑子酱』
『侑子酱不哭不哭』
『摸摸头』
『然后再mua~一个』
顾有昔又笑了笑，虽然喉咙里面很疼很疼，可她觉得自己必须把这句话说出口：“谢谢。”
『谢我的话，那就mua一个！』
发完这条消息，许小华对着镜头撅起嘴。
『一码归一码』
『知道你没事了，心情好了不少』
『你不接电话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现在真的好多了啊』
你没死……真好啊。
顾有昔躺在沙发上，她看着屏幕里面的许小华，再看着自己那张泪流满面的憔悴的脸。
『我真丑』
『不给你看了』
然后顾有昔用手指挡住了摄像头。
『人哭起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你忘了你小时候不也这样哭得稀里哗啦吗』
顾有昔鼓着脸，她将手指移开，两只手按在屏幕上——火力全开。
『哪有你这个样子安慰人的？』
『你才哭得稀里哗啦！』
『我就算哭，也要哭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得好不好！』
“嘻嘻……”许小华捂着嘴偷笑。
『又看到你了哦~』
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她们很少这样这么大晚上的聊天，明明开着视频通话，可是只是看着彼此，发着文字消息。
『天晚了，我要洗澡了』
『我要欣赏侑子酱的玉体！』
接着这句话的是一张“我要色色”的表情包。
『滚！』
顾有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单方面结束了视频通话，可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而是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期待什么。
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很委屈的表情包，然后许小华用这一张表情包刷屏后，终于正经了起来。
『晚安哦』
『要是侑子酱还很怕的话，我会一直在线等你的视频』
『随叫随到！』
『侑宝放心飞，华妈永相随！』
又占我便宜。
顾有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谁要和你视』
还没打完，顾有昔就把这句话删掉重打。
『嗯』
『很晚了』
『你先睡吧』
『我真去洗澡了』
『大晚上的还打扰你，真的很抱歉』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
『我已经不怕了，你就先睡吧，我洗完就直接睡了』
发完消息，顾有昔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而是在手机屏幕面前等待着，静等了几分钟，许小华并没有再给她发消息给你她才放下手机去洗澡。
洗完澡后，顾有昔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一天沉淀下来的疲惫也消失了很多。
她躺在被窝里，重新浏览了一遍与许小华的聊天记录。
从两点十分聊到了三点半……时间过得真快啊。
顾有昔将手机息屏，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不过……为什么我会做这种梦呢？还这么大反应……
她长叹一口气，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从噩梦带来的恐惧中走出来。
算了，反正是梦，就不管了，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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