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的拉洁历亚斯还不像现在这样繁荣,在这个贫富差距极大城市里,经常会看到有衣衫褴褛的人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倒下,并从此再也无法起来。
穷人们每天都在不择手段的活过今天,而城中那极少数的富人们即便是整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也仍然会有挥霍不完的财产。
这便是拉洁历亚斯当年的模样,外来人路过这也会被这座城市内的人们盯上,随后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劫走身上所有的财物,有时可能连性命都不会剩下。
造成这一现状的,是当时的领主:肯特尼亚·塔尔德。
“在那个领主掌控拉洁历亚斯的时期,我的爷爷,也就是现在的前任领主:弗西里斯·塔尔德,在当年名字叫弗西里斯·伊斯塔亚,是出生在拉洁历亚斯里一家首饰铺的普通人。”
萝依边走边继续说着,林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她讲述过去故事的声音,与众人的脚步声。
弗西里斯对这个城市并没有任何的感情,虽然他觉得这些整日游手好闲的富人们每天都会有一笔不小的金额汇入账中供他们挥霍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但他也并不打算去调查些什么。
他想离开这里,到哪都好,离开这么一座渐渐腐烂的城市之后去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但他无法离开,因为他的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母亲跟这间首饰铺。
母亲得的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且目前没有任何可以医治的手段。
弗西里斯原本想趁这个机会,带着母亲一起到一个环境更好的城市里生活,但母亲坚持不肯离开,因为她不想离开自家的首饰铺。
弗西里斯虽然对母亲的行为感到费解,却又无可奈何,就这样一直陪着母亲在这座城市中继续生活。
母亲在去世的前三天将弗西里斯叫到了自己的床边,并将一个木盒交到了他的手里,盒中是一条精致的黑宝石吊坠。
弗西里斯知道,这是自己父亲当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出来的吊坠,而且是为了母亲专门做的吊坠。
父亲生前将吊坠交给母亲时正好是他们相识的第二年,随后二人便坠入了爱河,一起在拉洁历亚斯中开了这家手工的首饰铺。
在弗西里斯很小的时候,父亲在晚上出门给人送货时遭到了意外,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而那天之后,这座城市开始慢慢的腐烂了,同样也是从那天起,弗西里斯对这座城市的厌恶感也逐渐的加深,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从此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
“或许当年他们如果选在别的地方定居的话,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弗西里斯这么想着,看见眼前的母亲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注视着自己。
病魔使她的身体变的虚弱不堪,可即便是这样,母亲却依然坚持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她对着弗西里斯说道。
“弗西里斯……我或许明天就要死了吧……”
“母亲,别乱说,躺下休息吧,别着凉了……”
弗西里斯低着头,用手掌轻轻的托着母亲的后背让她好好躺下。
母亲只是笑着将手贴在他的额头。
“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了……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母亲抚摸着弗西里斯的头,就像以前弗西里斯还小的时候一样。
“弗西里斯,这座城市虽然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它仍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在这里,我和你的父亲相遇了,在这里一起开了这家首饰铺,在这里生下了你……”
“……”
弗西里斯沉默的听着,却始终不敢看他的母亲一眼,而母亲则继续说:
“这个地方有着太多我和你父亲的记忆了,所以这里,或许也是我最好的归宿吧……但你不一样,弗西里斯……你不应该被我们所束缚,你应该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找到一个属于你的归宿,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在说什么呢,别说了……”
母亲笑着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打断。
“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都知道的,你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不过因为我的缘故才留下来对不对?这么多年既要照顾我这个病患,又要维持没有生意的首饰铺,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说着母亲又从盒中将吊坠取出,拿在手心里看着。
“你父亲曾说,这个吊坠在夜晚时,只要对着万家灯火去看,就能看到里面闪烁着的荧光,像是把夜空的繁星握在手中一样……不过以后,我怕是没机会再看到这吊坠里的星星们了吧……”
母亲把吊坠放回到弗西里斯手中,笑着说。
“你父亲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就为了实现一个女人想要握住星星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花了大半辈子做出这件麻烦的东西来,你和他很像,和他很像……”
听着母亲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弗西里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把被子给她盖好,随后便独自来到了窗户的边上。
窗外是一片的昏暗的世界,时不时可以听到远处人们吵架的声音,又或是某个巷子里传出来的剧烈的咳嗽声。
弗西里斯举着吊坠,宝石漆黑的如同无星的夜晚一样空洞……
三天之后,母亲去世了,在母亲去世的那天,只有弗西里斯一人参加了葬礼,他将母亲葬在了南城门外的一处高坡上,这里是看星星的地方,也是父亲下葬的地方。
在处理完母亲去世的相关事宜后,他收拾了行囊,卖掉了店铺与房子,做好了离开拉洁历亚斯的准备。
但就在出城的那天晚上,他在东边树林里遭到了一伙盗贼的埋伏,虽然弗西里斯拼死抵抗,但盗贼们还是抢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在对抗盗贼的过程中,弗西里斯被他们用刀刺进了胸口,体内的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失,他也渐渐失去意识,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当他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陌生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身上的伤口部分似乎也被人包扎过了,缠上了层厚厚的纱布。弗西里斯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伙盗贼带到了他们的老巢,但这个房间内的环境打消了这一可能性。
白色的窗帘,整洁的桌面,干净的地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盗贼住处该有的样子,尤其是桌上还摆着一套刚叠好的女式礼服。
弗西里斯从床上坐起身来,身上的伤口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放慢自己动作,然后慢慢的走到了窗前向外看去。
窗外阳光明媚,但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包围着房屋外的一簇簇鲜花,就连低矮的篱笆上也缠着几条盛开着花朵的藤蔓,而在这些花丛间站着一名少女。
那是一名穿着红色礼服的少女,棕色的长发犹如细丝般轻盈,在阳光下的她就如在歌剧院的女演员一样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之下,蝴蝶围绕在她的身边上下翻飞,而她在蝴蝶与花丛之间轻轻的哼唱着一首北大陆的民谣。
“这位少女就是我的奶奶,爱莎·塔尔德了。”
萝依自豪的讲着,艾可此时在树林间东张西望,似乎是食欲的本能驱使着她在这段有限的距离里找到点食物。
林佑生习惯性的勾着鼻子听萝依的讲述,而阿兰这时却提了一嘴道。
“这么说,萝依家是跟奶奶姓的吗?”
“是啊,毕竟爷爷以前也不是领主家的人,不过他是在奶奶去世之后才把姓换成和奶奶一样的。”
“那和我家的情况还挺像的……”
听到萝依的解释后,阿兰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此时,女仆语气平静的提醒了一声。
“诸位,前面就快到领主宅邸了。”
她应该是在示意萝依快点在到家之前将剩下的部分讲完,萝依也不慌不忙的把故事继续讲下去。
弗西里斯最初在见到爱莎时只是被她所散发的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当爱莎看到他站在窗边呆呆的看着自己时又急急忙忙的赶回了房内,将他又搀回了床上让他好好养伤不要走动。
在与爱莎的交谈之后,弗西里斯得知了她的名字,以及她是被领主扫地出门的女儿这个身份,把自己救下纯粹的只是出于身为领主家女儿的责任。
东边树林边上的这伙盗贼也是因为清楚她的身份,所以才没有来骚扰过她,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从这伙人的手中将弗西里斯带回到自己的住处。
在爱莎的住处修养了几个月后,弗西里斯身上的伤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而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名被扫地出门的领主家女儿其实生活也并不轻松。
尽管盗贼们不会骚扰她,但有时会出现一个醉酒的且衣着华丽的男人跑到这来敲门,每次都被爱莎赶走后,这个男人就会发泄般把酒瓶砸到房子的墙上,然后将周围的花丛踩的乱七八糟的。
据爱莎说,这人是她父亲以前给她安排的结婚对象,但自己觉得这人并不合适所以早早就拒绝了,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看不惯父亲对城市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仍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就被赶出家门了。
这也让那个一开始就被拒绝的酒鬼有了每天来骚扰自己的底气。
得知此事的弗西里斯当时与爱莎提议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再到别处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爱莎先是谢过了弗西里斯的好意,随后便郑重的拒绝了弗西里斯的提议,当弗西里斯询问她拒绝的理由时,爱莎是这么回答他的。
“尽管我被赶出了家门,但我仍然是拉洁历亚斯领主的女儿,我有义务让这座城市的居民可以安心的住在这个地方。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父亲的错误继续使这座城市腐烂下去了。”
这一刻,弗西里斯觉得眼前这名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那是比外貌和气质还要不可见的一种东西。
“在这之后,爷爷就为了奶奶而留了下来,并协助她推翻了当时的领主,重新治理起了拉洁历亚斯,在复兴城市期间两人结了婚,并生下了一名儿子。”
萝依边走边说,众人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树林的尽头了,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宅邸,宅邸内灯火通明映照着围墙内的院子,红色的房顶边上挂着一面旗帜,旗上画着拉洁历亚斯的城市图案。
尽管领主的宅邸是坐落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很阴森。相反,这里和拉洁历亚斯的城内一样,即使是在晚上也会给人一种十分明亮的感觉。
在走出森林前,萝依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在灯火下飘扬的旗帜对着众人说:
“在奶奶和爷爷将拉洁历亚斯一点一点的变好时,奶奶她被人在食物里下毒杀死了。据说是当年那些被一同推翻的富人绑架了在宅邸工作的一对夫妇的孩子用来胁迫那对夫妻,在奶奶被毒杀后,那对夫妻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也在骑士团的牢里自杀了。”
萝依转过身,向着众人微微的低下头,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爷爷在很久以前经常跟我说奶奶的事,他一直都很想念奶奶,想念与她在蝶群中唱着歌时的那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因为这份想念让他继任了领主之位,并让拉洁历亚斯有了今天的模样。所以,拜托了各位,即使只有蝶群也好,只要能让爷爷体验一次当时的场景就行了……”
此时,在萝依身旁的女仆也如恳求般微微的低下了头。阿兰和艾可两人拿不定主意,便把目光看向一直都一言不发的林佑生。
林佑生半睁着一只眼看了看众人,只是先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先看下老人的情况再说吧。”
阿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萝依也是有些感到不可思议的看向林佑生。她以为,自己这个要求说出来后会被那个看起来就很讨厌的恶灵给嘲笑一番,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恶灵带着另外两人转身就走,为此,她甚至连挨骂的准备都做好了。
“话先说在前头,这次的委托接不接不是我决定的,而是这个小鬼去决定。听好了,我只提供我的建议,还有我们这边的要求。”
林佑生满脸嫌弃的指了指阿兰,然后径直朝宅邸的方向慢慢飘去,从女仆的身旁经过时,他稍稍的瞥了一眼对方,就穿过围墙到了院子内。
“幽灵先生,你这样很没礼貌的,别走那么快啊!”
阿兰在后面尴尬的替林佑生向萝依道歉,萝依只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随后带着众人到了宅邸内。
从大门进入到宅邸的大厅,只见林佑生站在大厅的中央,抬着头呆呆的看着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直到阿兰等人走到他身边时,他才恢复到平时那种状态。
“那接下来就先到爷爷那边吧,因为现在在他房间里的人还挺多的,所以我们去打声招呼后就离开吧。”
听完萝依的话,阿兰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她一同上到了二楼,女仆却因为有些东西要准备,在目送完众人上到二楼后便转身走到了一楼大厅旁的某个房间内。
众人跟着萝依来到二楼拐角,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大开着的房间,从房间里传出几个人熙熙攘攘的交谈声,随后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一名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对着萝依满脸严肃的说道:“今晚又这么晚才回来啊?萝依。”
“父亲……”
被男人训斥的萝依站在了原地,沉默的低着头不敢看向男人的眼睛。
萝依的父亲,亚里斯·塔尔德是拉洁历亚斯的现任领主,在城里也有很不错的评价,据说他在和人交谈时会表现得很随和,并且会耐心的听从城内居民的抱怨,然后商讨解决的方案。
刚来拉洁历亚斯那会儿的阿兰也有时会在城里看到这位领主在街上散步的样子,当周围的居民向这位领主打招呼时,领主也会脱下帽子用笑脸回应。
不过,这大概是阿兰第一次看到这位领主露出这幅严肃的表情。
男人微微的皱起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萝依,就像随时会开口责骂她一样。阿兰此刻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让自己不舒服,因为在自己家里时,自己父亲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对着他发过脾气的。
这段沉默的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无论是哪一方先发言,其结局有时可能不只是会挨一顿打骂这么简单。
亚里斯沉默了许久,随后看了看在萝依身后尴尬的阿兰等人,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舒缓了下来,轻声的问萝依。
“一个小孩子每天这么晚才回家,如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安莉卡会保护我的……”
“那如果安莉卡因为保护你而受伤了呢?”
“.……”
萝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而亚里斯叹了口气,半跪在萝依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听好了萝依。安莉卡会保护你,这是她身为你女仆的职责,而你也要带给她庇护,因为这是你身为她主人的责任,自己主动的回避危险也是你应该给予她的庇护。一味的靠他人保护的话,这样的人是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领主的。你能明白吗?”
“嗯……”
“很好。”
亚里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看向了阿兰他们,脸上带着一丝的歉意,将右手贴着胸口处向他们稍稍的打了声招呼。
“非常抱歉,让你们看到了尴尬的场面,我是拉洁历亚斯的现任领主:亚里斯·塔尔德。你们是萝依的朋友是吗?”
“啊没有没有,我才是,不好意思,领主大人,我们这么晚还来打贵府。我叫阿兰·阿尔曼,是一名冒险者,那个……”
“嗯,他们是我的朋友。”
在阿兰不知道该回答自己算不算萝依的朋友时,萝依马上抢在他前面补充了一句,随后小心翼翼的向阿兰使了个眼色。
亚里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笑了一声说道:“噢,你就是阿兰啊,以前去冒险者协会的时候有听到里面的人谈起过你的名字。这么年轻,当冒险者应该很不容易吧。”
“啊……是……”
“没事,不用那么拘谨。既然你们是萝依的朋友,那么我也就不多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了。萝依,记得好好招待人家。”
亚里斯说完,便从他们的身边离开了。众人在看到亚里斯走进走廊另一边尽头的书房之后,集体长舒了一口气。
“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幽灵先生和魅魔姐姐你们还好吧……”
“我倒是还好啦,只不过这种紧张的气氛是真的让人有些难受,恶灵你呢?”
艾可朝自己的身旁看去,而本该在她旁边的林佑生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似乎从上楼起就没有听到林佑生说过一句话来着。
阿兰和萝依四处张望,寻找着林佑生的身影,艾可趴着栏杆朝一楼方向看去。
空荡荡的大厅与二楼的这一圈走廊上,除了他们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就更不用说还能自由穿透墙壁的林佑生了。
“幽灵先生到哪里去了?”
“恶灵!恶灵!喂,听到回一句话啊!”
“嘘……你们两个小点声啊……”
三人在走廊上乱做一团,而此时,林佑生从一旁的墙壁里探出了半个脑袋来,然后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们说:“你们在干什么啊?”
“不对,是你在干什么啊!还有你出来的方式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对于艾可责备,林佑生看了看被吓到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看艾可,于是用小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整个人从墙壁里钻了出来。
“我一个幽灵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搜集情报啊,不过我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小鬼,这份委托我不建议你接下。”
“啊?为什么?”
对于阿兰的疑问,林佑生揣着手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只是当他看到旁边的萝依有些失望的表情后又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而已。我应该说过了,接不接由这个小鬼去决定,所以你先收起那张脸吧。”
“但是,既然你都给出了这种答复的话,那阿兰肯定也会拒绝的啊!”
萝依语气逐渐的有些激动,但她旁边的阿兰拍了拍她的肩。
当她回过头看到阿兰的那张微笑着的面庞时,就听到阿兰语气轻快的说:“别在意,幽灵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好了,我们先去看看你爷爷的情况吧。”
“阿兰……”
萝依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说:“好,我们先去看看爷爷吧,就前面的那个房间。”
“等下,魅魔和我留在这里。”
就在萝依和阿兰他们刚走出一步时,林佑生叫住了跟在最后面的艾可。
艾可有些恼火的回头看向靠在栏杆上的林佑生,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让我也跟去?”
“少废话,让两个小鬼头进去看老人就可以了,你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艾可看着林佑生,只见对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后就径直飘下楼。
尽管她对林佑生的差别对待感到很不满,但既然对方坚持让自己不要去看,那应该也有他的道理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说,于是艾可只能尴尬的朝两人笑了笑。
“啊,我突然想起了我是魔族来着,去这种人多的小房间看老人应该不太好吧,那我就跟那个讨厌的恶灵在外边等你们好了哈哈哈……”
“好……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到一楼对角的厨房里让安莉卡准备点点心。”
“有,有点心吃吗!”
听到点心,艾可瞬间心情大好,两眼放光的看着萝依。萝依也只是笑着为她指了指一楼对面那个门,随后便带着阿兰朝她爷爷的房间走去。
“吃点心~吃点心~”
艾可跳着小步下了楼梯,只是看到在一楼等着的林佑生时,她又想起了刚刚在楼上的走廊那里发生的事,然后表情瞬间切换到不满的状态说:“现在可以跟我讲理由了吗?”
“唉……你要是乖乖的去吃点心然后忘掉这件事的话该多好。”
“这可不行,如果不问明白的话我就每天烦着你,直到你告诉我理由。”
林佑生无奈的指了指门外,示意两人到外面去再说,于是他们便一同走到屋外的围墙边上。
在内院的角落处,林佑生对着艾可说道:“我记得,你应该掌握了很多这边人类相关的知识对吧,包括各种疾病或者诅咒之类的。”
“那是,毕竟我可是活了有160年呢。”
艾可自豪的叉起腰,而林佑生则是脸色一沉,然后继续说:
“你和我都具备了一些不必要的知识,所以很容易看懂一些东西。我是个幽灵,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和我进行交流,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正常的和人交流,人也可以正常的听到你发出的声音。这就是原因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当你看到那个房间里面的情况时,你肯定会或多或少的猜到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因为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把这些猜到的东西让某些特定的人群听到。所以目前,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真是莫名其妙,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看,不问,这样行了吧。”
尽管林佑生的回答让艾可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变的更加的烦躁,但既然对方坚持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话,那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更何况这宅邸的外面和宅邸内,温度相差的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再坚持问下去的话恐怕自己会得感冒吧。
“哎呀,冷死了,先回去吃点心然后等少年和那个小女孩出来再说吧。”
艾可搓了搓自己两只细细的胳膊,哆哆嗦嗦的回到了宅邸内。
林佑生看到她的这个状态也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二楼明亮的灯光,内心祈祷着阿兰不要发现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当阿兰被萝依带到她爷爷的房间里时,映入他眼帘的先是几位看向他们的中年人,而这些人中,阿兰还看到了那位身材高大的韦肯前主教,此刻韦肯在这里看到阿兰也是满脸的疑惑。
“咳咳,萝依,你回来啦……”
在人群中传出了老人虚弱的声音,面前的几人纷纷的给萝依让开了一点空间,让萝依可以通过。听到老人呼唤自己,萝依小跑着过去了。
在众人围着的中心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床上躺着一名虚弱的老人。
老人的面庞消瘦,头发稀疏,脖子上缠着几圈白色的纱布,看到萝依时却立刻露出一张笑脸迎接,并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萝依的头。
“萝依啊……这么晚才回来……又被你爸爸骂了吧……刚刚听到走廊那里有些声音,我就猜到大概是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就好啊……”
“爷爷……我不会再晚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萝依捧着那只枯瘦的手,强忍着内心想哭的情绪对着老人露出笑容。
“这位就是前任领主吗……”
阿兰看着床上的虚弱的老人内心如是想到,只是老人也注意到了他,于是笑着对阿兰说道:“没想到萝依也会带朋友回家来玩,这也算是我人生里的一大幸运了。孩子,到这里来,让我和你说说话……”
弗西里斯向阿兰摆了摆手,阿兰心情复杂的走到了老人的床边时,老人似乎想要坐起身的样子,只是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而没能起来。
“前任领主大人,那个……我叫阿兰·阿尔曼……”
“阿兰啊……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很早以前看的一篇童话,真是个好名字呐……”
阿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自己名字的由来确实是母亲取自一篇叫做《天空之树》的童话内,被人点破还是会感到有些害羞的。
弗西里斯看着眼前的这个灰发的少年,笑着将手也贴在了他的头上,然后说:
“谢谢你,愿意当萝依的朋友,因为这孩子的性格比较任性再加上她的身份,我一直担心她会交不到朋友,或者结交一些不正当的人。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那些杂念,有你这样的孩子去当萝依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老人掌心的温度是那么让阿兰回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的妈妈也是把手贴在自己的头上,也是一样的温度,也是一样的位置……
阿兰沉默的低着头,而老人把手缩回去是,对着萝依打趣道:
“天色这么晚了,你的朋友今晚就住在这个宅邸吧……萝依,你就带着你的朋友先出去吧,在这里听我一个老头子慢吞吞的讲以前的事,万一睡着了可没人把你们抱回房间里了。”
“但是,爷爷您的身体……”
萝依看着弗西里斯虚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愿意离开,她害怕自己这次的离开就是和老人的最后一次交谈了。但弗西里斯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让她放心回去。
“爷爷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还没到时候……没到时候……”
“弗西里斯大人,请不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在旁边围观的人纷纷搭话,劝老人不要想太多。但弗西里斯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目光看向萝依和阿兰。
“明天再来看我老头子吧……”
此刻,阿兰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在身旁依依不舍的对着老人道晚安的萝依,他脑海中想起林佑生刚刚说的话。
“这份委托我不建议你接下。”
“幽灵先生……我大概清楚你为什么不让我接下的理由了……”
阿兰内心想着,因为老人的情况很明显是不容乐观了。
就如风中的残烛一般,不知什么时候,老人身上的那个名为生命的烛火就会熄灭。他若是接下了萝依的委托就是和时间赛跑,而且现在还是秋季,根本不是蝴蝶出没的季节,这份委托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完成。
在两人走出房间,一直走到了通往一楼的那个宽敞的楼梯时,阿兰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了。
“萝依……”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份委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很抱歉耽误了你这么久,方便的话在这里住一晚再回去也行,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客房的。”
看着萝依勉强露出的笑容,阿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脸严肃的对萝依说:
“我接下这份委托。”
在领主宅邸一楼的客房内,阿兰坐在沙发的一边低着头不敢抬头。而在阿兰的对面,是一边满脸幸福的吃着桌上的点心的艾可,以及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佑生。
煎熬,这种等着一方先开口说话的这段时间无论来多少次都无法适应。再加上林佑生经常板着一张很没有精神的脸,让阿兰感到了比起现任领主训斥萝依时还强的压迫感。
而造成现在这一局面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对林佑生和艾可他们说自己接下了萝依的委托,从那会儿开始,林佑生就一直就这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幽灵先生……你能不能说句话,这样一言不发的很吓人啊,还是说你因为我接下了委托所以生气了吗?”
看到阿兰连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林佑生板着那张没有精神的脸反问道:“你在房间里都看到了什么?”
“嗯?啊……就是虚弱的前任领主,还有床……人……还有……噢!韦肯大叔也在那些人里。”
“是吗?”
阿兰的回答让林佑生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从目前看来,阿兰还没发现那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小鬼,既然你都已经决定接下委托了,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反对的话。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这次选择接不接委托的人是你,我只是给你提供我的建议罢了。”
林佑生翘着二郎腿语气平静的说着。
只见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向后边的靠垫仰去,同时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后又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把气吐了出来,随后整个人弓着腰,双手撑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满脸严肃的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讨论怎么完成这次委托的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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