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轻盈的漂浮感托起了顾依沫的四肢，万有引力似乎成为了摆设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越发变得涣散。
——我是，我是在干什么来着？
顾依沫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面前黑乎乎的怪异到底是什么。
——咦？眼睛……睁开眼是怎么做的来着？
——感觉不到手脚。不对，感觉不到我自己，我真的有在呼吸吗？呼吸是什么感觉来着——
沉浸在虚无之中黏腻模糊的黑色漫过了她的身形。顾依沫觉得这些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十分熟悉。
——啊，对的，我想起来了。
顾依沫慵懒的翻了个身，但是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身体来着。
——之前它们想要吃掉我来着。
冰冷而生硬的触感沿着自己的表层一点一点侵蚀着，吞并着顾依沫的每一部分。
——我记得，我还记得这些，我挥刀，然后把那些触手都砍掉了，然后又去砍其他地方，砍，砍，砍，一直在砍。
——那些触手呢？怪物被干掉了吗？
顾依沫向着不断吞噬自己的黑色询问道。
——你们知道吗？
只可惜，那些无机质般的生物并不打算回复顾依沫。
——真是冷淡啊，这么无趣可不会招女孩子喜欢哦。
看到面前的泥浆根本不愿搭理自己，顾依沫轻哼了一下。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抠也抠不掉，糊在那里惹人烦不说，一旦放松警惕就想着占人家便宜，简直就像是渣男一样。
似乎是对顾依沫无情的吐槽感到恼羞成怒，黑色蔓延的速度快上了不少。
自己正在慢慢消散。
顾依沫有着这样的感觉。
但是神奇的，她依然如此平静。
平静的令人胆寒。
——只是，就这么消逝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舍呢。
——我有什么需要留恋的来着？
“喵～”
那是一声猫叫。
准确的说，仿佛小奶猫正渴求关心一般，绵软稚嫩的叫声。
虽然有些虚弱，导致它似乎没有办法放大自己的音量，但是在这连时间都已经停滞的地方，这样的声音也足够的刺耳了。
不可思议的，虽然看不见，但是顾依沫能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一个黑色的毛团。
——十分矛盾的感觉。
“是小猫咪诶。”
顾依沫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十分确信自己眼前这个黑球是一只小猫。
“喵～”
那黑色的圆球朝着顾依沫的方向轻轻挪动了一些，亲昵的蹭着顾依沫的脸颊。
“等——哈哈，别闹，好痒的啦。”
顾依沫伸出手抱起了它。
用十分自然的动作。
“小家伙，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是迷路了吗？”
顾依沫把它放在自己的怀中，让虚弱的它可以靠在自己的臂弯上。
“见到你真高兴。”
顾依沫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从冰冷的地面上坐了起来。
躺在这种地方可不方便她和小猫玩耍。
只可惜小猫咪似乎已经很困了，还没等到顾依沫做些什么，它便已经进入了梦乡，消失不见了。
“呜，这么快就不见了。”
顾依沫看起来有些失落，但是好歹她已经脱离了冰冷的地面。寒意不再渗透进自己的肌肤和骨骼里，取而代之的，微微的暖意开始融入她的身体之中。
好像有人在她的腰上缠了一圈厚棉被一样。
“说起来，它们也不见了呢。”
黑色的淤泥似乎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顾以沫并没能看见它们跑到哪里去了。
“不管他们了～”顾依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裹挟着些许温度的哈气从她的嘴里徐徐飘起。
“我也睡一会吧。”
顾依沫合上了双眼。
“好痛——！”
顾依沫想要揉一揉自己吃痛的后脑，却发现自己挪动不了自己的手了。
——浑身上下都疼痛的好像被汽车碾过一样。
“你在干什么啊！快点躺好，别乱动，我给你撒恢复药水！”
秋水从不远的地方踉跄着走了过来，拔出了手中药剂的瓶塞，胡乱的撒在顾依沫身上。
“我也不想嘛！”顾依沫撇了撇嘴，闹起了小情绪。“我可是大功臣诶，你居然还骂我，呜呜呜——”
“好好好，大功臣还是先把你这破破烂烂的身子给拼起来吧，真不知道这破游戏怎么能让这么重口味的画面过审的。”
虽然秋水和顾依沫的互动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平淡。
但是这只是她们两个而已。
“话说，做到了呢。”
“嗯，做到了。”
“两个人通关了午夜考验——虽然有些曲折吧。”
她们，还有直播间的万名观众共同见证了这一时刻。
这将载入史册的一刻。
双人一次通关午夜级考验。
超脱所有人预料的发展。
超脱所有人预料的结果。
将近一个小时的鏖战。
当那朵死亡之花轰然倒下的一刻。
当它停止了抽搐，伸向少女瘫软身躯的触手无力的垂倒在地面的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沸腾了起来。
而这一刻，也会被无数架正在录制的相机记录下来，成为她们荣耀永远的象征与纪念。
在顾依沫的请求下，秋水缓缓托起了她的身子。
面前的怪物已经不再蠕动。
漆黑的墨迹从那无神的眼球中不断溢出，飘向了空无一物的月亮之上。原本充实的球形随着填充物的消逝而变得干瘪起来，彻底失去了活力。零星的光点出现在它残破的身体上，将它存在的痕迹带往了黑夜之中。
“我们真的打过了哦。”
“嗯。”
顾依沫依旧感觉不到什么实感。
自己的记忆在最后的那一刻又出现了些许的空白，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上一次的反应那么剧烈了。
些许的空白？
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吧。
每每当她觉得自己向前迈出了一步，就会发现前方等待自己的不是终点，而是更多地疑惑和阻挠。
不过，感觉倒是不坏。
“嘿！”顾依沫伸出了自己的粉拳，与心领神会的秋水对碰了一下。
自己的身边，已经多了可以陪伴自己的朋友了。
『恭喜您，通过了 午夜 等级考验』
『奖励将在后续直接放入您的背包，空间不足的物品会处于暂存模式，请及时调整』
『即将跳转至中转场景』
“一会不要瞎选哦，我会给你私信的。”秋水看着怀中的友人逐渐变为了逸散的星尘，出声提醒到。
“好。”顾依沫点了点头，只可惜他已经看不到秋水了，眼前的景色已经被纷繁的光点代替。
今夜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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