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些商人们在征收商税事件之前,并不反感隆武女皇池夏雪的统治。
相反,隆武女皇统治大炎的这三年里,大炎的商业氛围和环境比之过去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池夏雪不但大力支持大炎的商业发展,还开办了在过去从未出现过的地方法庭。
司法权是舆论控制、收税、办产业、甚至办学校等各种事务的前提。只有把文官和士绅们裁判官司的权力废掉,池夏雪才能真正在自己的皇权能直辖的地区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秩序,才能大展拳脚。
当然,炎皇池夏雪的地方法庭不仅是她用来维护统治的工具,更是为广大百姓建立公平公正社会秩序的坚强支柱。
大炎王朝衰落下来以后,官场是日渐腐败,地方官员办案往往受到权势和人情的左右,真正的小民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极易被有权势者欺凌。
有权有势,就可以打官司抢弱小者产业。许多有本事的良民,还得花费大量的金钱去贿赂当权者才能生存。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能发展起来的只能是官商。
高效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力,在不公的社会秩序下被处处刁难,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回到原点。
而炎皇池夏雪设立的地方法庭,则给予了百姓和商人一个公正公平的社会环境。
在法庭的保护下,农民可以放心的把田地养肥不担心豪强来侵夺自家的好地,工人和作坊主可以放心改进生产,不再担忧权贵的侵夺。
小商小贩能够在自家商铺上摆上更多的货物,不再担心青皮无赖的敲诈,大商人也不用再担心同行间的恶意竞争与地方豪强的强取豪夺。
因此这些商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面是十分欢迎这样的制度的。
可一旦涉及到征收商税的问题,这些商人们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现在又有李道山和范家大公子范承起了个头,大堂内的各大商贾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很快,一个长相颇为文雅的菲林族中年商人作为代表从位置上起身。
大炎是个由多种族构成的包容性大国,除了炎国龙族和麒麟族作为主体种族外,同样也拥有大量其他种族的子民。
这菲林族中年商人也不是等闲人等,他乃是河间府知府垄鼎真。
咱们的垄知府在北直隶的河间府就任后,刹那间就如同鲤鱼跳龙门般翻身,他家族的子弟纷纷前来投奔,在当地购买土地,开店设铺。大炎境内诸多赚钱的“行业”,那些人同样不甘落后。
只见垄鼎真摇头晃脑道:“当今陛下此举乃是与民争利,岂不闻宁武朝商税之祸乎?三大征本就消耗了我朝大量的国力,现在好不容易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让大炎重回正轨,对于陛下此前的商业政策,相信诸位也是支持的。可若当今陛下开征商税,只恐得陇望蜀,今日三十税一,明日二十税一,后日可能就是十税征一了,到时诸位家破人亡就在当日,商税此举万万不可!”
下面的官商们纷纷赞同,见得到众人肯定,垄鼎真又适时停下来,对众人示意,然后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当今陛下毕竟年轻气盛,处事有欠思虑,做下此等民怨沸腾之举。听闻北直隶士子对将要开征商税皆是义愤填膺,他们将联名向朝廷进言,并联络北直隶各处儒学.集体罢课声讨,以示民意!”
垄鼎真此言如一声惊雷,在场各商人都是兴奋地交头接耳。
如果士人也行动起来,那己方就又多一强援,作为他们家族之人,也该有所表示了。
范承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直观察众人的神情动静,此时他微笑起身,先对李道山拱了拱手,然后才对众人道:“诸位,晚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范家大公子开口,众商贾忙道:“范大掌柜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范承微笑道:“当今陛下大名,晚辈也有所耳闻,其继位来,对天下广施仁政,尽力弥补前朝遗留下来的漏洞,我大炎的国力不断恢复,百姓赞许,大伙也可安心做生意。如今闹出征商税的问题,可能是陛下身边有奸佞误导,陛下毕竟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做下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饱读圣贤书的士子们己然行动,我等商贾也不可落后,为今后北直隶甚至我大炎天下的太平,晚辈提议各商家集体罢市,以示我等愤慨声讨之意。如此,见民情汹涌,陛下定然会醒悟,而后收回商税的成命,今后众掌柜又能安心经营了。”
众人纷纷叫好,皆言范大公子果然老成谋略。
对这些手中握有巨额财富的大商人来说,商人联合罢市,这可是一个大杀器。
在泰拉世界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国的商人地位虽然有所不同,但其作用却没有一个会小。
大炎真龙天子的时代以后,龙门币正式诞生以前,炎政府曾禁止各处私铸钱币,结果各地商人联合罢市,物价飞涨。
炎政府迫于无奈,遂废除这项法令。
到了宁武朝,以及现在的隆武朝,炎政府每每要从商人手上收税时,只要商人一罢市,政府便无可奈何。
对通讯和交通条件远不如21世纪人类世界的泰拉文明来说,地方与中央政府之前的关系非常微妙。移动城邦的存在,和物流流通度的限制,就造成了地方有能力对中央阳奉阴违,欺下瞒上,事发后甚至还很难被追究责任。
更别提大炎工商业阶层经过数百年无人制衡的发展,此时己经极为骄横,地方经济并不完全受中央控制,甚至政府内部也有不少他们的利益代言人。
特别边关之地,更依赖这些商人,炎国历史上“开中法”败落后,炎廷支付给边军的军饷也开始出现问题。
因为就算军饷发下去了,也不等于有了吃喝拉撒的条件,还需要购买大批的各类军用物资,否则边军就等于手里有钱,却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而相关物资的运送,有大半被各处商人垄断,政府在其中的占有度并不高。如果商人罢市,边军缺乏粮草,将造成极为浩大的动荡。
因此,对于这次隆武女皇池夏雪这次想要在北直隶征收商税一事,这帮人完全可以祭出“商人罢市,学生罢课”这个大杀器,足以让池夏雪喝一壶的了。
见现场的氛围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李道山适时站起来道:“好,范大公子此言甚是在理,我等便选个时日在京畿地区集体罢市,众商家需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自营业,否则将受行会严惩。望罢市后当今陛下能闻听万民心声,回头是岸。”
……
……
数日后,大炎隆武三年,泰拉历1095年8月10日。
从这天开始,大炎北直隶部分地区忽然风起云涌。
自上午起,保州城城内的店铺开始关闭,所有买卖全部停止,商用陆行舰停运。城内百姓惊骇慌乱下,掀起了抢购物资的风潮,到下午所有店铺全部关闭之前,大米的价格己经飙升到了往日的十倍!
在恐慌情绪的传播下下,保州城内诸如布盐茶材各类货物价格也是一路狂涨,最后直接有价无市。
很快的,罢市风潮蔓延到了北直隶的其他移动城邦,甚至是京畿诸处,各地抢购成风。
只有京师的物价虽然上升不少,便整体还算平静。
各移动城邦市面一片萧条,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如此,多座移动城邦内开始出现浩浩荡荡的,以生员为主力的请愿人潮。
他们拦截各地官员的专车,向各城的知州,守备,兵备等人哭诉,希望当今陛下能停止北直隶的征收商税之举。
各地街头巷尾挤满了嚎哭的游行人群,各种匿名榜贴贴得到处都是,如果有站在皇帝那边的官员经过街巷,还会遭到人群不断投掷的瓦砾和臭鸡蛋、烂蔬菜的攻击。
同日,昌平州和京畿各处的书院在严佩武的组织下宣布罢课,数千名学生游行至州政府大楼前,向知州和京师方面的官员请愿,反对隆武女皇池夏雪的横征暴敛,与民争利之举。
早就已经与其串通好的昌平知州也站出来为请愿游行的学生,声称自己非常不赞同当今陛下的征商税之议,定然向西路兵宪严佩明进言,让朝中诸公规劝放弃此等天怒人怨的想法。
这些罢市请愿示威游行的举动,已经影响到了大炎王朝的统治核心地区,而炎中央政府面对各城的罢市罢课,请愿人潮,则采取了——
京师顺天府守备出动防暴警察和五城兵马司在京师戒严,并公开谴责此等扰乱市行,目无官府之举。
顺天府守备在保镖和防暴警察的保护下,在市政府大厦前发表演讲。然后不出所料,他随后就被请愿人群用投掷物袭击。
作为一个坚定的“保皇党”人士,顺天府守备在被私人的御用医疗术师治疗后,瞬间血气上涌,遂下令防暴警察和五城兵马司采取暴力镇压手段,立时双方爆发流血冲突!
京师也有商人试图关闭商铺,组织队伍游行,但随后就被愤怒的京师百姓围殴,其店铺也被砸毁一空。
生活在京师的百姓们是最能感受到隆武女皇池夏雪改革的益处的,在他们看来,当今陛下一直都在施政为民,就算是征商税也压根就不会对这些商人造成任何的经济压力。
反倒是这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扰乱市场,甚至想让广大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
因此京师的百姓们纷纷朝那些试图参与罢市商人破口大骂:“奸商滚出京师,敢与陛下为敌,就是与我们为敌!”
“直娘贼!以后你等休想在京师做生意,你等的店铺,老子见一次砸一次!”
北直隶乃至京师如此混乱,已然干扰了大炎朝廷的正常运转,朝中站在商人和士绅那边的大臣同样开始行动起来。
然而这次漩涡中心的乾清宫内,却出奇地平静。
“商人罢市,学生罢课……接下来估计就是站在文官集团那边的武将手下的军队要开始乱了。”
炎皇池夏雪看了窗外良久,转过身来笑道:“诸位不觉得此时此刻与宁武朝的抗税事件很像吗!”
乾清宫内此时聚集了池夏雪的心腹“保皇党”大臣们,他们在更早前已经被隆武女皇告知了应对此次事件的全部计划。
虽然多多少少还是对现状有些紧张,但这些保皇党人士还是对自家的女皇陛下充满着信心,毕竟女皇陛下的本事,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池夏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随后突然微笑道:“好啊,这又是罢市,又是罢课,还攻击政府官员,这声势闹得惊天动地,却只是为了他们的私利,好方便那群人资敌卖国。”
她冷冷道:“也好,平日里一个个都躲在暗处,现在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正好让朕一次性清除干净!”
……
……
PS:回来继续更新了,好久没写感觉有些不会写了。
一百二十一章被吞了,修改了几次还是不给通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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