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外。
立春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万物复苏,暖春萌芽。
人们挺过了至冬的严寒,迎来了春日的温暖。
早樱也已盛开好一段时日,偌大的郊外道场上飘荡着樱雪。
道场上村山千津盘膝而坐,将佩刀放在大腿上,闭目养神。
从下午两点到现在,他已等待快两个小时,千樱家主也已迟到整整一个小时。
但他并未盛怒,仅仅只是坐下来安心养神。
能无休止重复劈砍挑刺这么些简单乏味的步骤几十年的存在,怎会焦躁?别说是两个小时,就是两天两夜他也不会动怒,最多是摇摇头,黯然离去,绝不会破口大骂。
平和清净的心境也是剑道要素之一。
道场四周的阶梯式围观区的前排都是各方有名剑豪,不仅有日本本地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剑道大师。
他们都是来见证当世剑圣决战的,一方是老剑圣村山千津,一方是神力剑圣千樱家主。也许除了那些隐世不出的,这两位就是剑道巅峰了,一个偏技巧,一个偏蛮力。
这些人也仅仅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搭在膝盖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另一名主角入场。
反倒是外行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许多记者放下摄影设备不安地来回走动,目光时不时扫向道场入口。
这总不能是被放鸽子了吧?全世界剑道界都关注的大战,他怎么会放鸽子?这不合理啊!
那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来这里看热闹的不乏达官显贵,能够亲眼目睹一场盛世大战,这可是良好的视觉享受。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就是来看个热闹,看那刀光剑影落樱满天、血肉纷飞山崩地裂的。
有些权贵把下属唤来,让他们去调查一下,是不是路上堵车了,亦或者是其它麻烦事,去解决一下,不要耽误他们看热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入口,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主角之一!
他身上还有几丝干涸的血迹,离得近的剑道大师们瞬间就明白他刚才不是去杀人就是去搏杀了,离得远的倒是没看那么清楚,只知道大戏要开场了,总算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期待起来。
千津也睁开眼,重新站了起来。
“很抱歉各位,路上遇见点小麻烦,解决他们花了一点时间。”路明非稍微解释了一句,也没细说,因为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即便有理由也一样。
只不过因为是客观因素,所以无法避免罢了。
他走上道场,与千津对面,“久等了,作为我迟到一小时的弥补,我可以只防御六十招,对应六十分钟,在这之内,我绝不反击。”
千津却摇了摇头,“本来你刚经历一场大战,而我则一直在休养生息,先天上就不利于你,还要我在趁人之危的情况下强攻六十剑,这样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为人耻笑。”
“可无论如何我都违背了约定,这是无法否认的,还请先生接受。”
千津思考了一阵,知道这是少年人的倔强,就答应下来,但又说:“六十招实在是在欺负人,改为三剑吧。”
路明非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其实他根本不是啥倔强,他就是想验证一下现在的自己的防御能力有多强,故意拉到六十剑的。
况且迟到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自己却让在场上千人苦等,还要被全日本电视台直播,必须表现出自己的风度才行。
因为他现在用的是千樱家主这个马甲,他还想用这个马甲收拢家臣的心呢,不表现得高尚大方点,会让人看了笑话,怎么去深切折服别人?
千樱家主的人格魅力应该是巨大的、无比吸引人的,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追随的,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人愿为他赴汤蹈火的。
最后,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让先生笑话了。”
“无妨,倒是千樱家主小小年纪就有此等豪气风度实在难得,令人佩服。”
“哪有,是先生让我而已,先生这般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超脱心境才是举世难得。”
两人一顿互吹,就差把对方的尾巴抬起来放到天上去了。
路明非几乎和千津同时想:遇到对手了!这人不吃捧杀这套!我都这么吹了还不骄傲,还不放松。
老/小狐狸!
两人相视一笑,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比赛第二,友谊第一!’是淡泊名利的清心寡欲者,都是少有的将礼貌二字刻在心底的讲究人。
之后各退到道场的一边,准备战斗。
这个道场很大,正方形的,各边约12米。
“先生请。”路明非示意他进攻,自己则同时拔出两把刀,左手红樱右手赤月,成交叉状防御。
“我的天呐!二刀流!千樱家主竟然是二刀流的传承者!原来在先前的战斗他从未使出全力!”有记者开始解说,“难怪他有自信能抵挡村山剑圣的六十记强攻,原来在此——那么我们来看看村山剑圣的反应,哦!不愧是村山剑圣,竟然仍旧平静。”
千津开始调整呼吸,逐渐变得静缓,腹部一起一伏,将佩刀放在左腰,右手握住刀柄,右脚后踏,左脚成弓步,身体略微前倾,目视前方,眼皮微微垂下。
缓缓将刀刃拔出一寸,随后猛然冲出,同时将刀刃瞬间全部拔出,狠狠斩下。
几缕火花在相撞处升起,路明非组成的十字剑式的交叉点被压下了一厘米,随后便将千津的刀刃狠狠卡住,使它再也不能动弹。
好快的拔刀斩。他心里有些吃惊,千津可不是混血种,只是个纯粹的普通人,但他的速度竟然逼近B级混血种,拔刀的速度更是极快。
如果让他在亚领主级以前来拔刀斩也比不上他的速度,千津的拔刀中段加速太快了!
而且借着冲锋之力,力量也极强,打击位置也准,准准地砍在了交叉点的着力点上,分毫不差!
但很可惜,与他相比还是太差。
他稍微一用力便在角力上取得上风,让千津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不稳。
但还好这只是第一招,路明非不会追击,重新将双刀抬了上去,开始计数:“一。”
千津抬起眼皮,感受到右手在发麻,手中的刀不听使唤,以极快的频率振动,发出了剑吟声。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力破万法了,力气真的就是了不起啊。
力气大就能拿着两把刀瞎几把大,对手就只能招架,然后还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他传承到了双刀流的精髓呀,根本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剑技,就是力气大,就是莽,乱砍也能砍到敌人自闭。
眼神微凝,左手半包住右手,将长刀举过头顶,重劈而下。
依旧稳稳斩在着力点上,令交叉点下降了一厘米,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路明非再次稳当当地接住了他的进攻。
有少些以为他只会强攻不会防御的人咂了咂舌,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天真地以为这样一个天生神力的人需要去学什么泄力方式,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泄力,直接莽就完了,泄什么力啊?你连我姿势都击不溃还想击破我的防御?做梦呢?
直到强攻必定是没结果的,自己也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千津改变剑术,打算用巧劲来打这第三招。
他开始收聚力量,心跳加速,肌肉鼓起,退后小半步,将刀柄压到腋下,紧盯在双剑的交叉处,以及在那之后的路明非的脖子。
“喝!”
千津运力将刀刃刺了出去,刀尖点在着力点上。
好像有一辆以两百码的高速行驶的汽车直撞而来,要击碎路明非的刀刃,之后狠狠扎进他的脖子里。
但可惜,纹丝不动,甚至还不如前两次攻击。
他又加了一点力,从放海改成放江了。
“呼~”他吹了吹头发,“那么,现在我可以反击了,小心喔。”
千津开始后撤,转攻为守。
人们的呼吸都慢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决胜时刻要来了,目不转睛,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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