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溪把彭家认定为癞蛤蟆,王夫人却不这样想,她倒认为芳期能嫁给彭子瞻还是芳期的福气,可不这天因为彭母亲自上门致歉,说问名纳吉之礼得往后耽延一段,王夫人还和心腹仆妪蒋氏闲聊:“三丫头听闻这件事,怕又得着急了。”
“可不是呢,来相邸私学听讲这些亲好之家的子弟,除了徐二郎、李大郎等些出身名门的嫡子,那是三娘万万高攀不上的,算下来竟就数彭六郎性情也好,又是嫡出,论起来还是世族子弟,唯一的不足,也就是彭家阿郎官衔低了些,彭六郎不能得荫补之职,只能通过科举入仕。”
王夫人靠在张凉床上,慢慢地摇着团扇:“彭俭孝官衔确实低,但为人圆滑又通世故,所以翁爹才愿意提携他,他和咱们家只要联了姻,迟早会升官,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官家把荫补的局限放宽到了六品,彭俭孝只要再被提拔两级,就能替子弟争取荫补的名额了,便是彭六郎在科场上失利,今后还能是个白身?
更难得的是翁爹过去是把彭家当亲好之族来往,所以对彭六郎也像自家子弟无异,彭六郎和三丫头打小就认识,三丫头呢,模样好,但太懒散,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女红针凿也拿不出手,唯有彭六郎不嫌弃她既是庶出,还好吃贪玩。要不是我看三丫头也算贴心懂事,这门姻缘可轮不上她。”
“其实要说起来,凭三娘的容貌,只要往罗夫人跟前一站,是必定会被相中的。”蒋氏道。
“这事想都不用想,三丫头的姿色,还有头脑,万一真得了五大王的宠爱,取悦了贵妃,又万一攀上高枝后存了野心,说不定就能反过来弹压我和姿儿。对她的姻缘,我一直就只打算在彭、张两家之一择选,可把彭六郎和张家子一比,有哪一点不比张家子更强?
讲门第,彭家是世族,张家从前就是商贾,靠进纳授官,不过就是花钱买了个闲职;讲两家儿子的品貌,彭六郎挺拔英俊,张家子矮胖猥琐,彭六郎彬彬有礼,张家子贪图酒色;便是拿彭家娘子和张家娘子两个相比,前者也知情识趣得多,张家娘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上回说的是什么荒唐话?她根本就不图他们家儿子科举入仕,待到了冠岁后不过再使笔钱就有了出身,图的是送到相邸私学来,免得去外头惹是生非,合着把我们家当作替她管儿子的了,就这见识,三丫头要嫁进她家,怕还得吃婆母的冷眼和闲气。”
蒋氏陪笑道:“夫人仁慈,虽不是三娘的生母,却仍肯为了三娘的终生打算的。”
“所以我寻思着晚些时候三丫头来昏省,得把这事说说,好稳住她的心,再者后日罗夫人来我们家,也万万不能让三丫头被罗夫人给瞅着了。”
果然当这天傍晚,芳期如常来明宇轩昏省的时候,就得到了嫡母的谆谆叮嘱。
“虽说因着彭六郎姨丈家的丧事,你们两个问名纳吉之礼需得耽延,至迟也耽延不过七月去,二娘和你加一个四娘,姐妹三个年岁相差不超一年,婚事也扎了堆,你父亲只管四娘的事,不过问你,但三丫头却也不必发愁,有我替你操持准保不会耽搁你。”
芳期低头笑:“儿的事不用急,夫人先顾着二姐的事。”
她这不是娇羞,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但王夫人却把芳期的言行理解成为娇羞:“你跟二娘一样都相邸闺秀,我哪能顾此失彼。”
呵呵,要不是那碟香辣鲜兔,夫人您连我及笄礼都抛去九宵云外了呢,不是亲生到底不是亲生,夫人做不到一视同仁,却偏要说一视同仁的话,这也是料到我不敢反驳的。
芳期心里一番活动,耳朵仍听王夫人接着说道:“你爹前些时候应是听周小娘唆摆,竟想着把四娘高嫁给皇子,所以除了你们两个的姻缘,我到底还是得分心四娘的婚事,已经下了帖子请罗夫人后日赴宴,为的是相看四娘,要说来,二娘已经和葛二郎互换了庚帖,就等着行纳征之礼了,这时不再适宜见客,你呢,还没到这一步,我也该正式让你出面招待贵客,学着些行宴应酬的礼仪。可你爹是偏心眼,外人眼睛却雪亮呢,要你和四娘坐一处,高下立显,你和彭六郎是青梅竹马,我当然不能拆散你们两个小儿女,到时就只能拒绝罗夫人了,一来是开罪了贵妃和郑国公府,最要紧的是罗夫人没有相中四娘,连我都会受到埋怨。”
这话芳期听懂了,心下却在疑惑。
徐二哥提醒她避开罗夫人,是为她打算,知道她再怎样也不肯为人姬妾,更不说这桩婚事背后还牵涉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惹祸殃。但嫡母为何也特意叮嘱呢?嫡母就算巴不得快快地把她嫁去彭家,好给二姐谋福利,总不能够乐见四妹妹攀高枝吧!
四妹妹和她的情况大大不同,四妹妹的生母周小娘长宠不衰,生的庶子三郎甚至连祖父都极其看重,皆因为嫡母所生的长子先天不足,大有早折的危险。周小娘母子三个一直是嫡母的眼中钉……
嫡母会怕父亲埋怨?
芳期才不信这哄鬼的话,嫡母在相邸只会敬畏一个人那就是祖母。
她心中一动,眼中一亮:“儿也极想和夫人学学见客的礼仪,只是都怪儿今日下午贪嘴,多喝了几盏冰雪桃浆,闹起肚子来,别说拜会贵客了,恐怕连明、后日的晨省都无法坚持了,今日儿还想着求夫人许可,容儿告两日晨昏定省的缺。”
自打知事,无论寒暑风雪,芳期都不敢缺席晨昏定省,正好借着这机会,为自己谋个福利。
王夫人很痛快的就批准了。
这晚上芳期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把大好头颅送给彭子瞻练手劲,她总算踏踏实实睡了个安稳觉,睁眼时也不急着起床了,仍躺床上梳理头绪制定作战计划。
“悔婚”的话不能由她说出来,因为这样即便也能达到目的,但就别想着争取祖父支持了,祖父就算不像传言般的惧内,也不可能莫名其妙支持她忤逆嫡母,所以只能让王夫人自己打消念头,这也不难——王夫人答应把她嫁去彭家,是因为可以继续摆控她为二娘谋福利,只要她让王夫人明白她不愿意再受摆控,王夫人就绝对不会冒险,因为这样一来,对二娘非但无利反而有害了。
可难点仍是顶撞嫡母等同忤逆,顶着这样的罪名根本无法说服祖父成为她的靠山。
要想破局,芳期认为后天的宴集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因为刚才她已经意识到,王夫人乐见四娘攀上高枝儿,这不可能是嫡母慑于父亲的“夫纲”,只可能是祖母的嘱令。
芳期又想徐二哥从前告诉她的话——当今皇后只生了两个公主,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是罗贵妃所出,罗夫人是罗贵妃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所以才能被罗贵妃授权相看五皇子的姬妾人选,但罗贵妃为何急着要替五皇子相看姬妾呢?
因为母子不和,手足相疏。
太子虽是官家的庶长子,但当初被册立为储君时并非不存争议,罗贵妃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太子身上,对才十岁的五皇子就难免忽略,五皇子得了一场重病,多亏德妃衣不解带的照顾才康复,从那之后,五皇子就和德妃及魏王亲近起来。
罗贵妃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像话,教训了五皇子几回,却拦不住五皇子间天仍往魏王府跑。
而现在的情况是,官家对太子越发不满了,反而对魏王日渐看重。
甚至连替五皇子择定的正妃,都是司马氏家的七娘,德妃就姓司马,司马七娘是德妃的亲侄女。
罗贵妃只有这两个儿子,当然不希望小儿子竟然被德妃母子笼络,急着相看姬妾,一来是为了争取重臣高官巩固东宫储位,再则也是企图靠一个貌美的姬妾牵制司马七娘,免得小儿子甘为德妃母子利用,铁了心的跟魏王算计亲哥哥。
芳期知道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其实不是二娘是四娘,就算敬畏嫡母正妻,四娘的婚事父亲也绝对不至于不管不问,王夫人说的不全是鬼话,罗夫人来相邸相看一事,父亲不但参与了,表面上看还是父亲主动促成。
这件事多半是祖母先拿定主意,为的是用家族一个庶女取悦罗贵妃和东宫,又泄露消息给周小娘,利用周小娘的贪欲游说父亲。
问题来了,祖母坐着相邸第一把交椅,哪里需要这般委婉曲折的手段?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祖父应当告诉过祖母没有择东宫而辅的想法,祖母对待祖父的态度也不像传言一般强横,说穿了这件事,就是祖母瞒着祖父自作主张。
那么利用好这件事,搅和了后日那场相看,芳期才能一箭双雕达偿所愿。
这件事告成的关键就是不能打草惊蛇,否则祖母后日把她给强制禁足在秋凉馆,她也没长着翅膀难道还能飞去宴厅不成?出其不意才是致胜的根本!
想通了种种关节,芳期脑子里就响起了“叮咚”一声。
系统:亲,我收到程序提示,您的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一,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您做了什么?
芳期:我不过是构思好接下来的计划而已。
系统:恭喜您,说明您的计划可行。
芳期于是就更觉受到了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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