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离得远了,等到三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看着四下店铺都是关着门的,想必这时候去寻云阳怕也是来不及了的。
三人只好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不过好歹是沈商洛暂时不缺银钱,让自己和酒辞也过得比较安逸。
三人两间房便是草草的安顿了下来,掌柜又端来晚饭三人用过,便是商议着明天沈商洛去寻云阳。
而阿珩则是带着沈酒辞去其他地方买一些要用的东西,刚搬进季老的屋子,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似乎什么都是缺的。
可是到了半夜,沈商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她看着睡在地板上的阿珩,心情有些沉重。
阿珩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但是越是这样自己便越是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
“阿珩?”
轻轻唤了一声,阿珩没有动静,似乎是睡得很熟。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显得阿珩的侧脸格外的好看,沈商洛干脆坐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是显得有些混乱。
她摸出自己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荼歇说的话,他们要寻的事骨笛,是阿珩身上的那根骨笛吧?
可是他们要那根骨笛做什么?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便是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倒不如去尚云阁走走,或许有其他的收获。
可是沈商洛没有注意到,当她轻轻将房门合上的时候,一直闭着眸子的阿珩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那一双黑暗中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沈商洛合上的房门,显得有些诡秘。
之前尚云阁遭受大火,能毁的地方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现在依旧是一座废墟。
但是来的时候沈商洛便是打听过了的,尚云阁的阁主云游归来,将新的尚云阁改在了镇上最大的酒楼。
看着换上尚云阁招牌的酒楼,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奇怪,两侧大红的灯笼与尚云阁三个大字显得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商洛会深夜造访,尚云阁的大门是打开着的,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商洛大步走了进去,里面有些黝黑,只是随意的点了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但是通过油灯发出的亮光,沈商洛还是一眼就瞧见正前方的桌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自己饮酒。
“你是……”
听到沈商洛的声音,那个男子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来,正是荼蘼。
荼蘼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撑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不知道姑娘深夜造访尚云阁有何贵干?”
沈商洛微微拧眉,“自然是有事的,我想见见荼歇。”
“荼歇?”
荼蘼轻轻一笑,随即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荼歇知道的事儿我知道,荼歇不知道的事儿我也知道,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大致是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沈商洛将荼歇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荼歇曾经说过的,只要我拿着这块玉佩到尚云阁,他会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儿。”
荼蘼眯了眯眼睛,随即道:“知道知道,不就是关于君如珩的事儿吗?你是想要坐下聊还是站着?”
沈商洛默默的走到了荼蘼的身侧坐下,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荼蘼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君如珩以往应当只是一个孤儿罢了,但是真正的来历又有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被当时名震一方的浔阳宗宗主带了回去,抚养长大。
不过君如珩天资聪颖,在宗门内很快就成为了宗主的唯一的真传弟子,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这位宗主并没有识破君如珩的真实面目,或者说君如珩隐藏了十几年的狼子野心终于是藏不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望着沈商洛的眸子含着笑,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只是可惜了,这位浔阳宗的宗主无意间透露出自己的手中竟是有着绝世珍宝,君如珩竟然是动了心思。
利用阴谋获得了绝世珍宝之后还来不及离开浔阳宗便是被发现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屠了整个宗门。
一夜之间,全宗几百名师兄弟都被屠杀,血流成河,只有一位外出历练的师兄躲过一劫。
之后便是这位师兄朝着全武林求助,甘愿用浔阳宗密宝换取君如珩的性命。”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我怎么相信你?”
荼蘼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慢慢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热酒,“喝一杯?”
随即他便是将酒杯推到了沈商洛的面前,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沈商洛有些迟疑,但还是将杯中的热酒一饮而尽,随即眉头便是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当然可以,君如珩盗取宗门密宝之后便是逃逸至此,躲过了他的师兄,却是没能躲过那许多的名门正派,受点儿伤很正常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对了,之前我说过想要他身上的骨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商洛微微锁眉,一脸的迷茫,“什么怎么样了,你们之间的事儿我怎么会清楚?”
“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们现在伉俪情深,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我怎么舍得你们两个离开彼此?”
“只是想要得到他身上的一样信物,我也好交给他师兄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不是?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将面前的酒饮尽,“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骨笛,捡到他那日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
而此时的屋顶上却是懒洋洋的斜坐着一个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底下谈话的两人。
当听到沈商洛说不知道的时候,君如珩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飞镖收了回去,抱着手显得格外的慵懒。
看来今夜无事发生,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荼蘼不紧不慢的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老是谈论君如珩多没有意思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一些其他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传过来的,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是这般的真实。
看着荼蘼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酒的酒壶推到自己的面前,沈商洛大概也是猜到了他的意思。
“现在除了阿珩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听到这句话,屋顶之上的君如珩微微挑眉,不由得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直接在原地躺下,一脸的惬意。
荼蘼倒是不着急,只是微微点头,“阿珩?你是这般叫这个魔头的?还真的是亲切啊……”
他伸了一个懒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所以你对你父母死亡的原因也是不在乎的?”
听到这话,沈商洛不由得一顿,看来这位尚云阁的阁主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的。
她直直的看着荼蘼,随即便是再次将空荡荡的酒杯填满,一饮而尽。
她强行压下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一字一句的问道:“以前我父母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荼蘼双手撑着自己的脸,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知道的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你想知道的。”
他挑了挑眉,沈商洛一边点头一边又给自己灌上一杯酒,仅仅只是三杯,沈商洛的脸便是染上了一丝绯红。
荼蘼满意的点了点头,“云雾村没有什么山匪,只是你父亲该做的事儿做完了,或者说是你父亲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总有人确保自己计划的万无一失,杀人灭口,或者说你父亲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完美进行,自己了断。”
“不可能!”
沈商洛连忙否认,“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怎么可能会招惹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荼蘼倒是也不急,“可是你父亲之前是去过京城的不是吗?谁知道在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的反问让沈商洛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自己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了。你仔细想想,假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么你父亲为什么会回到云雾村呢?真的是因为你奶奶许秀芳的要挟吗?
我觉得不是,都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你奶奶的性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会甘愿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那肯定是因为有人让他回来,可是他回来干什么呢?他回来之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又感觉做了很多。
沈商洛,你仔细想想,你父亲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你和你兄长,还有什么?”
他的话到了最后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提问,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有些迷糊了。
“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家的事儿?你究竟是谁?”
虽说是有了些迷糊,不用荼蘼说些什么,沈商洛便是自己倒上了一杯热酒,咕咚便是吞了下去。
荼蘼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面之山,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商洛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沈商洛,我越来越好奇你们之后的故事了……”
他1轻笑一声便是站了起来,随即便是慢悠悠的转身离开了,嘴中还哼着奇怪的音调。
离开只是还不忘记抬头看看头顶,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这件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了。
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最为享受的便是不断解密的过程了,领先那群人一步,不,好几步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的呢!
等到荼蘼离开之后,沈商洛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醉意。
她看着荼蘼消失之后的黑暗,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不紧不慢的将酒喝了下去。
这是自己第一次喝酒,真的是第一次,但是这酒除了辣了一些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是朝外走去,想要骗自己?想都不要想!
走出尚云阁,夜晚的风习习吹过脸颊,沈商洛这才觉得自己脸上的滚烫消散了不少。
甚至是冰冰凉凉的,格外的舒服。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即便是朝着自己居住的客栈走了回去,希望阿珩没有发现吧,不然这件事儿一时之间又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了。
看着沈商洛走出了尚云阁,君如珩也站起身来,慢慢的随着沈商洛的脚步行走在屋檐之上。
一上一下,两人倒也走得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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